顧青未連忙招呼着老太太等人挨着火盆兒坐了。
外面是如何嚴寒,她之前可是親自試過的,老太太幾人一早就聽到她要臨盆的消息,匆匆趕來之際哪裏能顧得上那許多,雖然路程算不得長,但想來也沒少吃苦頭。
就顧青未這樣打眼一瞧,老太太臉上都不知道因爲急還是冷而顯得有些灰白。
這都是怨了甯緻遠。
顧青未心疼老太太,忍不住在心裏埋怨。
過了好一會兒,老太太幾人可算是緩過勁兒來了,然後問起顧青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青未和楚靜姝苦笑着對視一眼,然後顧青未道:“祖母,姑母,大姐姐,三嫂,這件事說起來都是越之鬧出來的……”
然後将甯緻遠這一早上的折騰說了一遍。
聽完顧青未的話,老太太等人都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她們早就知道甯緻遠這段時間是向隆慶帝告了假守在顧青未身邊的,卻沒想到甯緻遠會緊張成這樣,隻因爲他覺得顧青未可能今天要臨盆,就興師動衆的讓人這樣一通折騰。
不過,雖然顧青未并未發,但既然她們都已經來了,當然也不會急着就要走。
楚靜姝那裏還正擔心顧青未會因爲甯緻遠突然進了宮而不開心呢,這時見了顧青未看到老太太等人之後又重新露了笑臉,心裏也跟着就是一松。
又說笑了一會兒,想着來了這麽久也沒看到甯緻遠,顧錦琳突然道:“歡姐兒,緻遠人呢?”
不僅是顧錦琳,老太太幾人也都有着這樣的疑惑。
顧青未笑了笑,盡量輕描淡寫地道:“方才宮裏來了人,道是皇上召見夫君,這會兒隻怕已經入宮了。”
老太太幾人聽了面上的笑容都微微收了收。
她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上次,甯緻遠将她們一起接到了定國公府。
雖然這次與那次情況不同,但衆人都一緻從中察覺到了些不對之處。
但她們到底也隻是猜測,而且當着顧青未的面又哪裏能輕易流露出不對來,所以便也都将自己的想法都壓到心裏,隻笑着與顧青未說些近來的趣事。
後來顧青未想起馮氏那裏也派了位嬷嬷來,于是又叫了人将那位嬷嬷領進來。
那位嬷嬷四十左右的年紀,全身上下收拾得極爲齊整,雖然見着了顧青未楚靜姝等人,但面上表情卻是不卑不亢的。
不過,顧青未将這嬷嬷仔細打量了一番,心裏卻漸漸泛出了疑色。
并不是這位嬷嬷有什麽不妥,而是她覺得這嬷嬷有些眼生。
當然了,這倒不是顧青未懷疑這嬷嬷的身份。
她頓了頓,道:“這位嬷嬷看着有些眼生,不知道要如何稱呼。”
那嬷嬷于是沖着顧青未微微躬了身,“回世子夫人,老奴姓趙,才在我家夫人身邊服侍一月有餘。”
一月有餘……
那就難怪顧青未會覺着眼生了。
秦府的下人多是進了京之後另行采買的,顧青未這兩年也沒少往秦府裏去,所以對秦府的這些丫鬟婆子就算不是很熟悉,但到底見沒見過,卻是極易分辨的。
這位趙嬷嬷,她以前就未見過。
似乎察覺到了顧青未的疑惑,趙嬷嬷頓了頓,又道:“前些日子小少爺滿了月之後,大人就将府裏服侍的人換了幹淨,老奴等人都是這樣才能進到府上服侍的。”
顧青未想起上次馮氏生産那日,畫屏從秦府帶回來的消息,但有些了然地點頭。
秦府的下人竟然會因爲顧忌着水伊人這個妾室而差點将馮氏置于危險之中,也難怪秦朗會媽怒将府裏的人都盡數換一遍了。
顧青未又想起馮氏曾經對秦朗的那句評價。
她說,秦朗不是個會寵妾滅妻之人。
如今看來,馮氏的評價倒也是極爲精準的。
這到底也隻是秦府的事,顧青未了然之後便也沒再多問,隻朝了趙嬷嬷問起馮氏和秋哥兒的情況,“表嫂和秋哥兒這些日子可都還好?”
趙嬷嬷于是笑着應道:“老奴代我家夫人謝世子夫人關心,夫人和小少爺這些日子都還好。”
顧青未也就在馮氏生産之後那日去看了馮氏和秋哥兒一次,後來秋哥兒的滿月宴她果然沒去湊熱鬧。
點了幾件秋哥兒的趣事與顧青未說了,趙嬷嬷又道:“我家夫人得了世子夫人臨盆的消息,本也想親自前來探望的,但小少爺這兩日尤其喜歡纏着夫人,天氣又嚴寒,實在不敢把小少爺抱出來,所以夫人才會遣了老奴前來看望世子夫人……”
顧青未笑着點頭。
她随即就想讓趙嬷嬷趕緊回去回了馮氏自己無事。
上次馮氏生産那日,她可是知道這樣一直等着消息是個什麽滋味,如今她既然好端端的,當然也想讓馮氏早些寬心。
但趙嬷嬷卻是輕輕搖了搖頭,道:“世子夫人不用挂念着夫人那裏,老奴已經着了人回去禀報夫人了,既然夫人派了老奴來,老奴當然便要守在世子夫人這裏。”
顧青未于是又将趙嬷嬷打量了一番。
也不知道這是秦朗從哪裏找來的人,比起秦府以前那些人,倒也真的是靠譜了許多。
趙嬷嬷既然如此說了,她也沒有一定要勸着趙嬷嬷回去,便也讓了秋岚将趙嬷嬷請下去好好招待着。
有了老太太等人來了,漱雲居雖然少了甯緻遠,但熱鬧卻是一點也不減。
她們在屋裏說笑的時候,外面的雪也一直未停,原本還隻是小雪,但下着下着就變成了鵝毛大雪,到得顧青未等人圍坐着一起用午膳時,院子裏就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
顧青未有着身孕随時會生産,老太太又上了年紀,要是被雪滑着可是不好,楚靜姝便連忙吩咐了漱雲居的粗使婆子将院子裏的雪掃到一邊,她們則伴着那掃雪的“沙沙”聲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用午膳。
午膳之後,顧青未照例是要午睡,老太太等人也都各自安排了客房供她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