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衆人就沒有一個明白的,所有人心裏都是一個大大的問号。
就連顧青未,雖然早就知道甯緻遠安排的戲碼一定不會太普通,卻也沒想到她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甯緻栩指着那哭得傷心欲絕的女子,好半晌說不出什麽話來。
而另一邊的唐氏,先是恨恨地瞪了甯緻栩一眼,然後一邊用幾乎能将人身上的肉都剜下一塊的眼神看着那與于悠然相似的女子,另一邊又死死扯着于悠然的頭發不放。
“原來狐狸精都長成這個模樣兒,都這麽會勾、引人,難怪連臉都長得差不多,兔子還知道不吃窩邊草,這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壓不住渾身那騷氣兒也大可以找别人去,爲什麽要勾、引我夫君?”
唐氏心裏又是恨又是怒,揚手就又往于悠然臉上招呼了一巴掌。
她本也不是個很有城府的人,遇到這種事更是壓根兒就沒想過要遮掩過去,而是自已怎麽痛快就怎麽來。
她痛快了,于悠然當然就不會痛快。
于悠然覺得,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痛苦最難耐的一天了。
就算是那時在呂氏的生辰宴上被算計着失了身,還讓那麽多人見着了她的醜态,可至少,那時她的身體上并無太大的痛楚,更多的是心理上的難堪。
可現在,不僅心理上難堪得叫于悠然受不了,而且還得時時承受來自于唐氏的暴行。
感覺臉上痛得都有些麻木了,若是再這樣下去,指不定她這一張臉将來還能不能再看,于悠然奮力将唐氏推開,因爲這個動作還被唐氏硬生生揪掉了一縷頭發,痛得她就差沒拿了頭去撞牆了。
但無論如何,好歹是擺脫了唐氏的桎梏。
捂着已經腫得不成樣子的臉,于悠然一邊拿了仇恨得近乎怨毒的目光從院子裏衆人身上一一掃過,在看到正猶自不解恨還想沖過來卻被妯娌們拉住的唐氏,以及遠遠站在邊上噙着微笑看戲的顧青未時,那目光更是可怕得像是要吃人一般。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垂眸掩下眼中那幾乎要透出眼眶的恨意,竟然極爲仔細認真地整理起她被唐氏抓得散亂的頭發來。
臉上帶着那樣的傷,卻隻顧着整理儀容。
這樣的情景被圍觀着的衆人看在眼裏,隻讓人覺得詭異得讓人心裏發寒。
好半晌,于悠然終于将她的頭發整理得讓她自已滿意了,雖然她的樣子看起來仍狼狽凄慘不堪,但她竟然能壓下所有的疼痛與難堪,迎着衆人那意味不明的視線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今天之事,我于悠然記下了。”她撂下這樣一句話,然後飛快地低頭離去。
待到她走了之後好一會兒,院子裏的衆人才回過神來面面相觑。
于悠然這一走,衆人的視線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仍拉拉扯扯的甯緻栩與那名女子身上。
唐氏猛地将幾個妯娌的手掙開,“嗷”的一聲就沖到兩人跟前,照樣揪着那女子的衣襟揚手就是一巴掌煽過去,但這與于悠然極爲相似的女子先前早就看到了于悠然的遭遇,哪裏會乖乖站在原地讓唐氏打,雖然被唐氏揪着,仍後退了半步去,唐氏那下了狠力的一巴掌于是隻有一半落到了女子的臉頰上。
即使是如此,女子半邊臉仍迅速泛紅且變得微腫。
她也沒呼痛,而是兩眼隐隐含淚,一臉凄婉地扭頭看向甯緻栩,就似在尋求庇護。
唐氏本就恨這女子勾、引甯緻栩,這時見了她這副作态,心裏的火氣更是再漲三分,揚手就要再去揪她的頭發,去被甯緻栩攔住了。
甯緻栩看了那女子一眼,雖然他并不認識這女子,還被她害得現在跳進黃河裏都洗不清了,但這時見唐氏如此揪了人就打,心裏到底也有些不忍心。
他怒瞪了唐氏一眼,“夠了,你還嫌今天丢人沒丢夠嗎?”
唐氏原本隻是憤怒,但在聽到甯緻栩如此說之後,她心裏卻泛了涼。
手上一松,那女子就掙脫了去,還嬌嬌怯怯地躲到了甯緻栩身後。
唐氏擡眼冷冷看向甯緻栩,然後冷笑一聲,“丢人?要說是丢人,今天難道還有誰能越過你去了不成?在外面養外室也就罷了,居然還養的是個與自已弟媳如此相似的,甯緻栩,觊觎自已的弟媳,這樣的事你都能做得出來,你以爲你現在還有臉?”
和甯緻栩成親這好幾年,這是唐氏第一次在甯緻栩面前落臉。
聽了唐氏這話,甯緻栩反射性的回頭看了那陌生女子一眼,然後又看向這滿院子的女眷。
尤其是在聽到那句“觊觎自已的弟媳”時,他還不自覺的就往顧青未那裏看了一眼,在觸到顧青未那淡漠的眼神之後又立即收回眼神。
好在這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唐氏身上,倒也沒人發現有什麽不妥。
甯緻栩不敢在顧青未跟前表現出什麽來,但對唐氏,他卻是沒有任何的顧忌,“住嘴,你……”
話還沒說完,一直躲在他身後的女子卻是猛地往地上一跪,抱住甯緻栩的腿便淌下兩行淚來,“四爺,奴家不過是那水中浮萍,若不是得了四爺的相救,如今早已不知道又飄零到哪裏去了,四爺對奴家有恩,奴家亦不願看到四爺和主母爲了奴家之事而起争執,若爲此傷了四爺和主母的夫妻情分,那奴家甯願一頭撞死在這裏……”
女子的話說得可憐,但唐氏卻被氣得沒了理智,揚腿就要往她身上踹。
一邊踹還一邊怒極之下謾罵起來,“哪裏來的小娼、婦,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也敢口口聲聲喊主母,你要是沒了男人活不了,窯子裏就是個好去處,信不信我馬上就叫了人把你送進去?”
女子滿臉懼怕地跌坐在地,一邊拿了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甯緻栩,一邊還唯恐唐氏真的做出這種事連連往後退。
甯緻栩本也不是什麽果斷之人,這時看看唐氏,再看看那女子,最後幹脆再不管這件事,怒而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