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了八月,京城就陸續彌漫了桂花香,有那手巧之人細細采了桂花做成糕點,一口咬下去足以叫人唇齒留香。
漱雲居裏,顧青未就被身邊幾個丫鬟簇擁了在說着這桂花糕之事。
“主子,您瞧瞧,這一籃子新鮮的桂花聞着就芬芳馥郁了,若是經由雪伶的巧手做成桂花糕,還不定會香成什麽樣呢!”秋岚有些眼巴巴地看着顧青未。
雪伶有一手做糕點的絕活兒,秋岚自嘗過一次之後就時常眼巴巴的盼着雪伶再做。
顧青未聞言往秋岚提着的籃子裏望了一眼。
細碎蓬松的桂花裝了滿滿一籃子,用來做糕點也确實能做不少了。
不過……
顧青未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看了秋岚一眼,“這桂花是新鮮不錯,做成糕點想來也不會差了,不過,你這一籃子桂花又是從何而來的?”
秋岚跟在顧青未身邊多年,她自然對其性格十分了解。
她做事勤快爽利,卻着實不是個會在這種需要十分細心的事上下功夫,别說一籃子桂花了,就算隻是一小捧,秋岚也絕對摘不了。
聽顧青未這樣一說,一旁聽着的畫屏和雪伶雪憐都暗暗憋着笑。
秋岚見狀狠狠瞪了她們一眼,被顧青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這才将手中的籃子往桌上一放,“是成晉那小子送過來的。”
聽到是成晉送的,顧青未眼中便有了了然。
自從上次因那個西瓜而惹了秋岚生氣,之後的這段日子,成晉就沒少了往秋岚這裏送各種東西讨她歡喜。
顧青未最開始還以爲這是成晉在爲那個西瓜的事而賠罪,但如今看來,恐怕不隻是如此。
說起來,秋岚比顧青未還大了兩歲,今年已經滿了十八。
她這個年紀,若還是在顧家,隻怕也該由主子作主說人家了。
除了秋岚,畫屏和雪伶雪憐三人,也都到了該定親的年紀。
這還是顧青未第一次仔細想這件事。
秋岚和畫屏自不用說,她們跟在她身邊多年,又一直忠心耿耿盡心盡力的,她自然想替她們謀一門好親事,就是雪伶和雪憐,雖然服侍她才不過兩個月,但這兩個丫鬟也确實忠于本分,能爲她們打算的,她當然也不會嫌麻煩。
甯緻遠如今去了錦衣衛,手下隻怕也有不少好兒郎,秋岚幾個雖隻是丫鬟,但隻要還了賣、身契給她們,配那些個小旗、總旗,卻也是足夠的。
錦衣衛的小旗總旗,雖然品級低,但好歹是官身,将來還有機會能往上提拔,秋岚幾個若是嫁了去,有自己看顧着,将來總不能過得差了。
說不定,日後也能成了堂堂正正的官太太。
不過,成晉那裏……
顧青未思來想去,還是想尋了個機會與甯緻遠說說這些事。
“主子,這桂花糕……”秋岚還想爲自己讨些口福。
顧青未回過神來,瞅着秋岚這副饞樣,便有些沒好氣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以後想吃什麽不必事事要我首肯,隻要雪伶同意,你自去尋了她做就是。”
明明年紀比她還要大兩歲,卻顯然還沒開竅。
等秋岚滿臉笑容的拉了雪伶去小廚房研究如何做桂花糕,顧青未想了想,便吩咐畫屏道:“畫屏,院子裏幾個二等丫頭,你日後多教教。”
畫屏聞言一驚,擡頭看了顧青未一眼,雖然不知顧青未這是何意,卻也低聲應了是。
顧青未之後倒也沒急着考慮秋岚幾個的婚事,而是忙着準備起中秋的節禮來。
顧家那邊自然要準備,還有如今已經正式與定國公府分開的安國公府那裏要備着,除此之外就是京城與定國公府有往來的各家。
安平長公主似乎有意将府裏的中饋交到顧青未手裏,這次的中秋節禮她并沒有親自看着,而是将定國公府與各府的人情往來細細教給了顧青未,就将這件事交到了顧青未手裏。
雖然不知道爲何安平長公主對自己如此放心,但做婆婆的既然要擡舉她,難道她還能拒絕嗎?
總歸這些事她前世本也是做慣了的,接手之後倒也将送往各家的節禮安排得井井有條的,讓安平長公主看了連連點頭。
待将節禮先後送出之後,轉眼也就到了中秋節。
因晚上要進宮赴宴,中秋的團圓飯是定在了中午,而且是東西兩府一起用。
這團圓宴設在定國公府。
自從園子裏那道門封了之後,這還是兩府的人第一次這般正式的聚在一起,雖然隻是封了一道門,但兩府的人見了面卻似是沒以前那般親昵了,就連視線相彙時,都能察覺出點點尴尬。
好在這點尴尬在衆人多聊了幾句之後也就散了。
因是家宴,又是中秋團圓宴,衆人倒也并未分席,按着輩分坐了滿滿幾大桌。
定國公府攏共也就四個人,安國公府嫡出的庶出的加起來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若是按呂氏的想法,那些庶出的是根本沒有資格往桌上坐的,可這畢竟是在定國公府,又是安平長公主言明了要阖家團圓,她縱是心裏不舒坦,也到底沒說什麽。
用膳時,顧青未坐在了甯緻遠身邊,與他們一桌的還有西府的幾兄弟及他們各自的夫人。
甯緻栩一直偷偷往顧青未身上瞧,雖然做得隐秘,但哪裏能逃得過一直關注着顧青未的甯緻遠,以及注意力都放在了甯緻栩身上的唐氏的眼睛。
若不是顧青未皺着眉頭在桌子下面捏着甯緻遠的手,甯緻遠指不定就要不顧如今的場合一拳揮上去了。
至于唐氏,她自是不敢在這時鬧起來,但偶爾借着夾菜盛湯時望向顧青未的兩眼裏,卻仿佛含了刀子一般。
顧青未瞧了便在心裏連連冷笑。
唐氏也是個拎不清的,不想着如何斷了甯緻栩的心思,卻是往她身上撒起氣來。
莫非,她還以爲自己能看上甯緻栩?
除了甯緻栩夫婦,甯緻祥的表現也有些異樣,滿桌的佳肴沒用幾口也就罷了,隔上一會兒就擱了筷子,那如坐針氈的模樣就似椅子上有刺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