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收到顧青瀾寫來的信,嚴家用不了多久就要進京了,想着顧青瀾那雙玉雪可愛的兒女,還有擇哥兒恪哥兒,身邊有這麽幾個孩子,顧青未決定去尋摸些适合給孩子的小玩意兒。
她的嫁妝雖然豐厚,但身邊可沒有什麽适合給孩子的物件兒。
顧錦琳得知顧青未的用意推辭了好一會兒,後來到底被顧青未說服了,兩人約了時間一起出門。
适合孩子用的物件兒就那麽些,小手镯,項圈,長命鎖等等,顧青未給幾個孩子一人挑了幾樣,想着反正都出門了,又與顧錦琳一起去逛了逛首飾衣料等鋪子。
從一間綢緞莊出來,顧青未和顧錦琳正要往馬車停放之處走,就看見一個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的中年婦人,那婦人似是在躲着什麽人,一邊往前走一邊還不住回頭四處張望,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麽,連頭也顧不得回就撒開腿往前跑。
這一跑,就正好撞到了顧錦琳的貼身丫鬟絲竹身上。
事情發生得太快,絲竹也沒料到這婦人會這般直直的沖上來,若不是與她站在一處的秋岚伸手扶了她一把,隻怕就要摔倒在地了。
但絲竹雖然因秋岚的伸手而沒摔着,她手裏抱着的衣料卻是一個沒拿穩落在了地上。
才站穩了身子,絲竹就俯身将那匹料子撿起來,拍了拍上面沾的灰塵。
好在今兒是個大晴天,這料子落在地上也隻是沾了些灰塵,拍拍也就罷了,若這是個下雨天,瞧這婦人的模樣,她可能賠得起這匹料子?
這樣一想,絲竹一雙柳眉一豎,指着那婦人便道:“你這人……”
隻從那突然撞過來的婦人衣着打扮,就能看出來她的境遇實在算不上好,她擡眼望了絲竹以及她手上的衣料一眼,一張蠟黃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本就跌倒在地上的她更是幾乎要沖着絲竹下跪了。
絲竹到底也隻是個十六七的姑娘家,周家人口簡單,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她跟在顧錦琳身邊也很少經曆過這種事,見狀一時之間倒也手足無措起來。
“算了,”說話的是顧錦琳,“不過是一匹衣料罷了,總歸也隻是落在地上沾了些灰塵,不妨事的。”
那婦人正半跪在地上打着哆嗦,原本她聽到顧錦琳這明顯不想找她麻煩的話,應該高興才是,可這婦人不知爲何一張臉卻更顯慘白,她死死低着頭,似乎唯恐讓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樣。
聽顧錦琳如此說,又看這婦人形容确實可憐,絲竹倒也沒再說什麽,而是朝那婦人揮了揮手,“行了,既然我家夫人不與你追究,你就快走……”
沒等絲竹将話說完,那婦人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極爲敏捷的從地上翻身爬起,似是身後有毒蛇猛獸一般,一溜煙兒就跑得不見了人影兒。
絲竹氣得狠狠跺了跺腳,“這人!”
倒是秋岚拍了拍絲竹的手,安慰道:“看她那模樣就是過得極爲艱難的,想是怕了姑奶奶改變主意找她索賠吧。”
被秋岚這樣一安慰,絲竹好歹才好受了些。
顧錦琳倒也沒在意這件突發之事,她本就不是刻薄之人,這料子也确實隻是沾了些灰塵,最多拿回去洗洗也就罷了,讓她爲此去爲難一個生活在困苦之中的婦人,她确實做不到。
見顧錦琳就這般将事情輕輕揭過,綢緞莊外一個擺着小攤的婆子眼中不無贊譽之色,還輕輕念叨了一句,“這位夫人心腸好,将來啊,必有福報。”
顧錦琳聞言輕輕一笑。
有沒有福報她不知道,她隻是随心做事。
許是見顧錦琳和善,那婆子雖然看得出來顧錦琳一行非富即貴,面上卻也并無畏懼,反而與顧錦琳拉起了家常,“那陳二家的也是幸運,遇上了夫人這般心善的,若是換了别人,她今兒可沒這麽容易脫身,若是叫陳二知道她在外面闖了禍,隻怕又要換來一頓打……”
說話的同時還頗爲唏噓的搖頭。
顧錦琳其實無意與這婆子拉家常,卻不妨顧青未突然插嘴:“這位婆婆認識方才那婦人?”
那婆子一怔,顯然沒想到顧青未會與她搭話,然後咧着嘴回道:“認識,怎麽不認識,那婦人的男人叫陳二,老婆子我與他們家住在同一條胡同裏,這陳二也是作孽哦,陳二家的最初随他進京時長得可水靈了,這才幾年啊……”
婆子感歎着,正好遇着有路人在她攤子上買東西,這才收住了話頭招呼客人。
顧錦琳看着正在埋頭思索着什麽的顧青未,忍不住挑了挑眉,“歡姐兒,你這是怎麽了,莫非是認識方才那婦人?”
雖如此問了,但顧錦琳卻并不認爲顧青未真的認識那婦人。
那婦人一看就不會與她們有什麽交集,而且顧青未才進京一月不足,又如何會認識這等人。
果然,下一刻,顧錦琳就見顧青未搖了搖頭。
“不過……”顧青未沉吟了片刻,問顧錦琳道,“姑姑,您有沒有覺得,方才那婦人,有些眼熟?”
眼熟,卻無論怎麽想,都想不出來何時見過。
顧錦琳聞言仔細想了想,最後仍搖了搖頭。
她方才并未刻意注視那婦人的容貌,如今回想起來對那婦人的面容更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顧青未見狀便也将心裏的那點疑惑壓下,對顧錦琳笑了笑,“許是我記錯了吧。”
然後兩人揭過這件事不提,上了馬車離開這裏。
時辰也不早了,兩人也沒想再繼續逛,顧青未先将顧錦琳送回了周家,臨别時又将給擇哥兒和恪哥兒買的長命鎖項圈等物塞給了顧錦琳,除此之外還有些小男孩兒都喜歡的小弓箭木劍等小玩意兒。
“姑姑不用推辭,這是我這個做姐姐的給兩個弟弟的一點心意。”她道。
顧錦琳便也不再推辭,笑着替兩個兒子将東西收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