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外的并不隻有秋岚和畫屏,還有雪伶雪憐以及一衆小丫鬟,除此之外,還另有一個看年紀約四十五六,面上帶笑,收拾得非常齊整的嬷嬷。
正是顧青未曾經在清河見過的黃嬷嬷。
一行人魚貫而入,然後齊聲給顧青未請安。
“給少夫人請安。”
顧青未免了她們的禮,才想叫秋岚和畫屏服侍着她先去沐浴一番,就見那跟着進來的黃嬷嬷揚了一張笑臉上前兩步。
“少夫人可還記得老身?老身姓黃,如今在長公主身邊侍候,今兒是來……”黃嬷嬷說話的同時往顯得有些淩亂的床上看了一眼,目光卻是瞟向的那塊被丢到一旁的帕子。
到底顧忌着這位新進門的少夫人臉嫩,黃嬷嬷也沒把話說透。
但她的眼神如此明顯,屋裏衆人哪裏有不明白的,立時就都低了頭雙頰绯紅。
黃嬷嬷是來取元帕的。
顧青未雖然也經曆過一次,不似幾個丫鬟那般羞不可抑,但也不好與黃嬷嬷多說什麽,指了指床上,便将頭扭去了一邊。
瞧見這位新少夫人如此害羞的表現,黃嬷嬷忍不住笑意加深。
她是當年安平長公主嫁給甯景昌時從宮裏帶出來的,跟在安平長公主身邊已經有二十幾年了,是安平長公主身邊倍受信任的心腹。
黃嬷嬷一輩子沒嫁人,自然不會有兒女,雖身份上隻是個奴婢,私心裏卻也把府裏唯一的小主子當作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的看待,這些年安平長公主爲甯緻遠的婚事着急,黃嬷嬷也沒少跟着着急,如今見甯緻遠和顧青未之間如此恩愛,又哪裏能不爲甯緻遠感到高興。
腳步輕快的來到那張紫檀雕花大床邊,黃嬷嬷一眼就瞄到帕子上已經幹涸的血迹,隻頓了頓,就迅将床上的元帕收整起來交給小丫鬟。
辦完了正事,黃嬷嬷也不欲在這裏多呆,便又向顧青未福了福身,笑着告辭,“少夫人,那老奴就先告辭了。”
待顧青未點頭之後,便迅離去。
黃嬷嬷這一離開,顧青未和秋岚幾個丫鬟便齊齊松了口氣。
正好這時甯緻遠從淨房裏走了出來,已經換妥的衣物上還沾了些水汽。
自從重生之後,他就再沒讓丫鬟近身侍候過,梳洗更衣都是自己完成的。
不過,以後倒是可以磨着歡顔來幫他打理這些,這可着實是增加夫妻情趣的好法子……
這樣一想,甯緻遠原本還有些郁悶的心情立馬就飛揚起來,然後才現房裏這頗爲怪異的氣氛,想想自己方才聽到的黃嬷嬷的聲音,下意識的往床上看了一眼,現那元帕果然已經不在了,便反射性的沖着顧青未笑了笑。
昨晚兩人根本就沒有圓房,那血迹……
顧青未本就因此事而耳根熱,又被甯緻遠這樣一笑,立即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當然了,她這不帶殺傷力的一瞪在甯緻遠看來更像是嬌嗔。
知道顧青未臉皮薄,屋裏又有好些丫鬟瞧着,再加上若是再不快些梳洗,待會兒就真的要遲了,甯緻遠于是也不再去撩撥顧青未,看了顧青未一眼,道:“我先去外間等你。”
待他出去,顧青未便也壓下心裏的羞怒,轉而專心梳妝。
她是剛進門的新婦,自然還是要穿紅色,不過也不用穿昨天成親的正紅,于是挑了一件桃紅的對襟褙子,又讓自告奮勇擅長梳頭的雪憐替她梳了個婦人的倭堕髻,戴了一套鑲紅寶石的頭面,确認無誤之後,這才讓幾個丫鬟帶了她爲認親準備的東西,這才出了内室與甯緻遠碰面。
甯緻遠回過頭來,眼中立即就有了驚豔。
若不是這時還有幾個丫鬟在場,他定要将他的小媳婦摟在懷裏狠狠欺負一下。
想到那“欺負”二字……
甯緻遠隻覺小腹一緊,然後再不敢想下去。
這可是夏季,若是在這麽多丫鬟面前出了醜,隻怕歡顔得至少有半個月不會理會他。
将心裏那些遐思壓下,他不待丫鬟們攙着顧青未,就連忙來到她身邊扶了她的手。
後面跟着的一群丫鬟看得都一呆,但随即便都低下頭再不敢往兩個主子那裏看。
顧青未又瞪了甯緻遠一眼,但到底也沒甩開他的手,一行人于是頗有些浩浩蕩蕩的往定國公府裏用來會客的會客廳而去。
原本他們應該去甯景昌和安平長公主住的榮慶堂請安的,但今兒因爲是顧青未進門的第一次認親,定國公府人雖少,安國公府卻來了一大群人,這麽多人自然是不适合都擠在榮慶堂,于是便将這地點改在了會客廳。
定國公府占地與顧家祖宅也差不離,但主子卻攏共隻有三個,雖是如此,府裏的下人卻是一點也不少。
甯緻遠和顧青未一路往會客廳走去,路上遇到的下人在恭敬地行禮之後,都偷偷拿了兩眼打量着這位新夫人,仿佛這樣就能看出這位新主子的脾性。
這算是顧青未在定國公府的第一次正式露面,也難怪衆人會如此了。
顧青未和甯緻遠到得會客廳時,黃嬷嬷已經等在了大門口,見了甯緻遠和顧青未這般親親熱熱地走過來,黃嬷嬷一張并不顯老的臉上都笑出了褶子來。
“世子爺,少夫人快請進,國公爺和長公主,以及西府的老爺夫人少爺姑娘都已經到了。”
說着便将兩人往裏面引。
兩人随着黃嬷嬷入内,才一進門,就看到裏面早已或坐或站的擠了一大群人。
顧青未如今是定國公府的少夫人,隻要诰封下來就是安國公世子夫人,安國公府與定國公府雖然來往密切,但安國公府那一大群的姨娘和她們所出的庶子庶女卻是沒有資格來認親的,是以出現在這裏的都隻是安國公府幾房的老爺夫人,以及嫡出子女。
嫡出的都能有這麽多人,再算算那或許會更多的庶出的,安國公府的人丁興旺由此可見一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