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也沒什麽,秦氏自然不會刻意攔着。
隻是附近的佃戶雖然能吃飽穿暖,但日子都算不上有多好過,所以秦氏事後總會用别的方法補償一些。
顧青未想起前幾日有小夥伴送來的清脆爽口的腌菜,嘴裏頓時有些發酸。
不知道今天還有沒有腌菜吃……
正這樣想着,就聽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其實并不明顯,隻不過這時房裏格外的安靜,才叫顧青未聽了個清楚。
她以爲是畫屏回來了,面上便露了笑容,揚聲道:“畫屏,你回來了嗎?”
門外腳步聲一頓,瞬間變得悄無聲息起來,顧青未心裏一緊,面上的笑容也斂了起來。
“是誰?”她音量加大。
那門外之人似是有什麽顧忌,沒待顧青未再說話,就連忙開口:“卑職乃錦衣衛王武,隸屬定國公下屬,見過七姑娘。”
竟是個男人的聲音。
話音方落,原本閉着的房門便被來人自外推開,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這自稱王武的人手勁控制得當,先前開關之時總會發出吱呀聲的木門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注意到這點細節,顧青未微眯了眯眼,然後才猛然意識到不對來,“就算你是錦衣衛,但誰給你的膽子私自闖進來?”
錦衣衛是京城權貴們公認的滾刀肉,任是再光鮮的人,隻要落在錦衣衛手裏,不死都會脫層皮,所以京城權貴對錦衣衛都有種天然的厭惡以及畏懼。
但顧青未對錦衣衛卻沒有任何的畏懼。
她前世嫁入定國公府幾十年,最初時甯景昌執掌錦衣衛,後來是甯緻遠,那些對外兇神惡煞的錦衣衛在她面前誰不是低眉順眼恭敬有加,如今雖然重生了,但前世幾十年養成的習慣,一時之間倒也沒改過來。
那王武身材十分魁梧,落在門上的雙手布滿了薄繭,一張臉上可以說是滿臉橫肉,看着十分兇狠。
這樣的身材長相,倒也确實像是錦衣衛裏面的人。
王武顯然也沒想到顧青未會是這樣居高臨下的态度,稍愣了下,然後垂下頭請罪:“卑職魯莽,請七姑娘恕罪。卑職奉了國公爺之命保護世子安危,卻不想世子爺今日突然遭遇刺殺,如今命懸一線,所以才特意前來請七姑娘與卑職一起走一趟……”
顧青未耳邊一陣轟鳴。
甯緻遠又被人刺殺,而且還命懸一線?
她眼前一黑,若不是及時扶住了桌子,隻怕就要軟倒在地。
這,怎麽可能呢?
前世的甯緻遠可是平平安安幾十年的,就算是不久前他才被刺殺了,但不也是有驚無險嗎,如何這次……
顧青未從來沒想過會有除了壽終正寝之外的任何死法,前世他們夫妻冷淡至厮,她都沒有對他動過任何惡念,但今生,爲何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刺殺?
她想到賜婚的聖旨到達那天,甯緻遠連事情都沒弄清楚,就匆匆忙忙的沖進未明居裏,想到少年帶着一腦門兒的汗,認真的對她說“我心悅你”,那時他的模樣其實是很有些狼狽的,卻意外的并不讓人厭惡。
她想到前世他們有過的那些美好時光,以及後面那些年的互相折磨,想到甯緻遠最後那老邁孱弱的樣子,他渾濁的雙眼,以及他眼中的期盼。
前世的甯緻遠是病逝的,雖然他晚年也受不了少苦,但至少是壽終正寝,所以顧青未對他的死沒有太多的在意。
可是今生,他才十六歲而已。
兩張面容,一張蒼老,一張年少,在顧青未的心裏纏繞,最終漸漸融爲一體。
似乎,在生死面前,她從前所在意,所痛恨的那些,也沒有她想象的那般重要了。
顧青未兩隻手緊緊攥着桌子的邊沿,骨節泛出青白之色。
她不是沒有察覺到自己聽到這噩耗之後的反應有些太過在意了,卻沒時間,也不想去深究這其中的深意。
擡頭死死盯住王武,她一字一頓地道:“你說什麽?”
王武被她看得心中一寒,但随即就回過神來,疾聲道:“七姑娘,今日有一夥兇徒行刺世子爺,世子爺受了重傷,大夫斷言九死一生,世子爺如今正昏迷着,一直在喚着七姑娘的名字,還請七姑娘速速承卑職回清河縣,若是晚了,隻怕……”
說到後來,王武垂下頭,聲音都有了幾分哽咽。
顧青未這才沒了僥幸,一顆心不斷下沉的同時,她沒多想,就決定與王武一起回清河。
“我跟你回去!”她道,然後也顧不得換身衣裳,當先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你先去準備車駕,我去與母親打聲招呼就走。”
有了這段時間的緩沖,顧青未倒顯得鎮定了許多。
但王武卻将她攔了下來,“七姑娘,世子爺那裏時間不等人,而且卑職的同僚已經去顧大夫人那裏禀明過情況,七姑娘隻要随卑職走就行,外面一切已經安排好了。”
顧青未這時雖然強自鎮定下來,但心裏想的都是甯緻遠如何會再遇刺殺,而且在昏迷之中都叫的是她的名字,倒也分不出心思想王武的話合不合理,隻抿唇點了點頭,就随着王武往外走。
王武顯然也确實非常心急,才走了幾步就越過顧青未走在了前面。
顧青未一邊疾步往前,一邊思索着甯緻遠所遭遇的刺殺。
如果說她心裏有懷疑的人,那自然便是前不久偶然見過的吳達。
吳達是安國公府二老爺甯景泰的人,而且他還是個極擅長隐藏的人,若不是後來顧青未懷了身孕時,他铤而走險想要下藥謀害顧青未和她腹中的孩子被甯緻遠察覺了,隻怕包括甯景昌與安平長公主,他們誰都不會想到府裏還隐藏着這樣一條随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毒蛇。
顧青未想到這些,便突然問道:“行刺甯世子的,是不是吳達?”(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