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些年得到的恩寵雖然不如鄭貴妃,卻也是鄭貴妃之下第一人,這滿宮上下誰敢不把她放在眼裏。
若真要說有,那就要數安平長公主了。
元昌帝親妹,甯太後獨女,安平長公主确實當得起一句天之驕女,在這宮裏,縱是穩坐中宮的許皇後,以及榮寵不斷的鄭貴妃,在面對安平長公主時,雖然不說退避三舍,但也絕對是禮遇有加了。
再加上安平長公主還嫁了手裏不僅有兵權,還掌着錦衣衛的定國公甯景昌,對于已經爲儲位争得幾乎要反目成仇的端王與甯王來說,安平長公主自然極具拉攏的價值,與之相對應的,許皇後與鄭貴妃也都沒少各施手段拉攏安平長公主。
安平長公主在許皇後和鄭貴妃中間向來沒有明顯的偏向,卻總是看劉賢妃不慣,兩人每次在宮裏遇上了,總少不了一場針鋒相對。
劉賢妃雖是宮妃,但在安平長公主面前還真興不起什麽優越感,所以近些年來沒少在安平長公主這裏落面子。
就連劉賢妃自己也不知道安平長公主爲何獨獨針對她,她再三回憶,也沒想起來她有做過什麽讓安平長公主生厭的事啊。
隻能說,這人與人之間,無論是交好還是交惡,都是有定數的。
好在,安平長公主就算是看不上劉賢妃,也最多隻是挑她的刺,卻也從來不曾暗地裏使過絆子。
劉賢妃本是想借着今天的機會好好向元昌帝哭訴一番的,她的要求本也算不得過分,隻是想替楚承啓求道賜婚的旨意而已,被她一求,元昌帝極有可能就應下來了。
可是,安平長公主也在場,很難說安平長公主會不會因爲對她的莫名惡感而故意壞事。
帶着這樣一番思忖,劉賢妃一路到了元昌帝與甯景昌夫婦所在的八角亭。
這時日頭已高,空氣裏充斥着燥熱,這八角亭雖然不大,裏面卻擺了幾個冰盆,劉賢妃才一走進亭子,就覺一陣怡人的涼爽。
八角亭中,元昌帝與甯景昌正在對弈,安平長公主坐在一旁觀棋。
元昌帝長安平長公主七八歲,跨入不惑之年的男子雙鬓因常年操心國事而泛了些霜色,他穿着一身明黃團龍常服,氣度沉穩如山,眉目含威,即使不言不動,也自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坐在元昌帝對面的定國公甯景昌,身穿一件繡了麒麟、白澤的官服,他年紀比元昌帝小上幾歲,在元昌帝如山的氣勢之下更像一塊巋然不動的巨石。
元昌帝落下手中白子,棋子與棋盤相觸,發出一聲脆響。
然後,元昌帝偏頭看了劉賢妃一眼,“愛妃來了。”
說話的同時,目光還自劉賢妃手裏提着的食盒上一掃而過,眼中帶了些許的笑意。
能在對弈之時分出些注意力給劉賢妃,元昌帝待她倒也确實是有些不同了。
劉賢妃看向元昌帝,先行一禮,然後雙眼眯成一彎月牙,聲音裏帶着與她的年紀不符的嬌憨:“皇上,妾身原是來給您送參湯的,卻不想擾到您與定國公對弈了。”
然後又與甯景昌夫婦互相見了禮。
安平長公主聞言眉頭就是一皺。
明明已經是個中年婦人,卻老是作些小女兒姿态,她最看不慣的也就是這一點,所以這些年來隻要有機會就總會刺上劉賢妃幾句,再加上後來甯緻遠因爲楚承啓的關系被連累了名聲,她再看這對母子就更回不順眼。
也虧得安平長公主自幼在宮裏長大,深谙宮廷的生存之道,哪怕有時會刻意針對劉賢妃,卻也不至于會惹了元昌帝不快。
“原來是賢妃娘娘來了,聽說這幾日賢妃娘娘每天都不忘送參湯給皇兄,就是不知道,喝了賢妃娘娘送的參湯,皇兄又得賞出些什麽去?”安平長公主淡淡刺了兩句。
劉賢妃表現出來的天真與不擅隐藏心思在宮裏也算是出了名的,每逢遇着什麽事想要求元昌帝,她總會比往日要來得殷勤些,就比如像這次。
許是就喜歡她這模樣,遇着劉賢妃有所求,元昌帝也向來必應。
劉賢妃心裏藏着事,自然不會在元昌帝面前與安平長公主起沖突,面對安平長公主的不善,她也不多言,就提着食盒站到了元昌帝身後。
正好這時棋局以甯景昌輸了一子結束,元昌帝大笑着命人收拾了棋盤,劉賢妃忙将食盒中還溫着的參湯取出來置于元昌帝跟前。
元昌帝喝了一口參湯,才對安平長公主道:“安平啊,這麽多年了,你也沒改了你這脾氣。”
倒也沒再說别的。
安平長公主是元昌帝看着長大的親妹妹,他對她自然多了幾分寬容。
至于劉賢妃……
元昌帝登基多年,處理政事從無錯漏之處,自然不會是老眼昏花之人,這宮裏的女人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面目到底是真是假,他自诩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不過,這又如何?
他是這大周朝的主人,宮裏這麽多嫔妃也都是他的女人,她們爲了讨好他,爲了得到他的寵愛各出奇招又算得了什麽?
更何況,像劉賢妃這樣,爲了得到他的歡心幾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僞裝,甚至幾乎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她如此努力,他這個做帝王的多寵着她些,就當是給了她取悅了他的回報了。
想到這些,元昌帝将已經空了的參湯推到一邊,執了劉賢妃的手讓她坐在身邊,然後打趣着道:“愛妃啊,你這參湯也送了這麽些天,要真有什麽事想要求朕,如今也可以說了吧?”
劉賢妃聞言低下頭,白皙如玉的雙頰上染上幾許紅暈,“皇上,您也笑話妾身。”
語畢,劉賢妃本待開口相求,但目光在掃到一旁坐着的甯景昌與安平長公主時,卻又蓦地閉了嘴。
安平長公主在這裏,她到底還是有些擔憂她會刻意攪了自己的事。(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