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那樣一個生母,他在顧家的處境也不至于比顧亦琛還差。
顧青未其實算不得讨厭顧亦懷,隻是每次想到前世因爲喬氏惹出來的事,直接誤了顧青瀾大半輩子,她對這個族兄就起不了什麽好感。
事實上,如果顧亦琅隻是暗地裏欺負一下顧亦懷,顧青未絕對不會多事去管,就如之前幾年一樣。
可這次顧亦琅做得太過了,若是繼續聽之任之,隻怕他還敢做出更過分的事來,爲了防止再有這樣的事發生,顧青未也不介意讓顧亦琅長長記性。
而顯然,對顧亦琅來說,顧青未這個“長記性”的法子讓他很難接受。
狠狠瞪着顧青未,若不是顧忌着這裏還有老太太等人在,顧亦琅隻怕就要撲上去對她動手了,“顧青未,你……”
當年顧錦淙與喬氏之間的醜事,除了每房的老爺夫人,小一輩的就隻有顧青未知道因由。
顧亦琅不知道顧亦懷的身世,但這并不妨礙他讨厭甚至憎恨顧亦懷。
他本該是三房唯一的兒子,将來三房的一切都該是他的!
顧亦懷那個不知道打哪裏來的野種,憑什麽與他兄弟相稱,憑什麽将來把本該屬于他的東西分走一部分?
說什麽母親身邊的丫鬟開臉做了姨娘,什麽高僧算過要養在外面十年,他才不信!
他的母親是個什麽樣的性子,他這個做兒子的再了解不過,在府裏幾位老爺都沒有妾室的情況下,他的母親又怎麽可能給父親納妾,這顧亦懷說不定就是父親與外面哪個狐媚子生的!
在顧亦琅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猜中了事實的真相。
所以,這些年他欺負起顧亦懷來從來都不手軟,隻要是顧亦懷的東西他恨不得都搶過來,月例銀子、衣裳等,不管用得上用不上,都不放過。
這次隻不過是搶他幾塊冰而已,那賤皮子竟然就矯情的病了,顧青未拿了老太太的雞毛當令箭,要他把自己的冰給顧亦懷、雙倍賠銀子不說,還逼着他照顧顧亦懷直到他痊愈,這些且不算,将來顧亦懷再受個什麽委屈,他還得雙倍受着?
顧青未的意思是,要是顧亦懷哪天自己摔死了,他也得做個陪葬的?
越想越憤怒,若不是殘存的那點理智告訴他顧青未不是他能動的,隻怕顧亦琅就已經要給顧青未些顔色瞧瞧了。
顧亦琅現在的樣子可不好看,一邊臉高高腫起,上面浮起一個通紅的巴掌印,頭發披散了一半,衣裳亂成一團,更可怖的是他的一雙眼睛因不甘與憤怒而通紅一片,隻要張張嘴,就可以扮演那吃人的惡鬼了。
換了膽子小些的人,一個照面怕就能被他吓一跳。
可顧青未卻一點也不怕他。
前世在京城活了那幾十年,她見過的各式各樣的人何其多,像顧亦琅這種明顯色厲内荏的人,她又豈會在意。
冷然與顧亦琅那雙通紅的眼對視,直到顧亦琅有些招架不住了想要挪開視線,顧青未才突然開口:“四哥,爲那小桃紅贖身花了你多少銀子?”
顧亦琅被顧青未那雙冷眼看得正是心神恍惚的時候,驟然聽到這樣一問,嘴比思緒更快,順口就道:“三千兩……”
話未說完,顧亦琅就被陳氏狠狠一把擰醒,然後,察覺到幾位長輩齊聚他身上的銳利眼神,他心頭重重一跳。
“我,沒有,沒有什麽小桃紅……”回過神來之後,顧亦琅第一時間吱吱唔唔着想要補救自己的失言。
但老太太等人豈會是那般容易就被唬弄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太太冷冷看了一旁沒事兒人一樣的顧錦淙,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這可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也許,還能說這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顧錦淙當初把喬氏養在外面,如今顧亦琅也養了個青樓出身的外室,甚至不惜爲之一擲千金。
要知道,顧亦琅今年也才十六歲而已。
老太太也不知道顧青未是如何會知道這個小桃紅的事的,但她既然已經發話将顧亦琅的事都交給顧青未處置,又見顧青未到現在仍是遊刃有餘的樣子,自然不會打斷她,隻從旁看着。
然後,屋裏的人都被顧青未的話給驚着了。
“四哥這是在說笑吧,三千兩?咱們清河什麽時候有了身價這麽高的青樓女子了?别說是咱們清河了,就算是在京城,那些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能被稱一聲‘大家’的花魁,也值不了這三千兩,四哥莫不是以爲咱們家的銀子都是大風刮來的,所以可以由着你無所顧忌的抛着玩兒?”
“或者,四哥把那小桃紅叫來,讓祖母和幾位嬸嬸也開開眼,看看什麽樣的花娘,能值得上這三千兩?”
這些聽着就讓人覺得驚世駭俗的話從一個姑娘家嘴裏說出來,還是以一種冷然又平淡的語氣,别說老太太和林氏幾妯娌了,就是顧錦淙和顧亦琅這兩個都養了外室的男人,一時之間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什麽青樓、花魁、花娘、值不值的,這些話是顧青未這個顧氏嫡女該說的嗎?
還有,顧青未連京城都沒去過,她怎麽知道京城的花魁值不值三千兩?
“歡姐兒!”老太太也顧不得别的了,厲聲喝止道。
“祖母,您放心。”顧青未轉頭安撫的沖老太太笑笑,然後又問顧亦琅,“四哥,一個花娘值不了這三千兩,這裏面還有事兒,你不如一次說清楚。還有,三哥從何而來的三千兩銀子贖人又養在外面,這一點,更得說得清楚明白才成……”
顧青未越往下說,一顆心就越是往下沉。
陳氏在家廟這幾年,她的嫁妝以及三房的私産都是由林氏幾妯娌幫忙打理的,如今甚至都還沒交接完,所以陳氏是不可能有三千兩拿去給顧亦琅敗的。
那麽,顧亦琅贖人的這三千兩是從何而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