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唯一的軟肋,也許就是幾個兒女了。
哪怕她平時怎麽爲闵哥兒的頑皮而頭疼,但這畢竟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骨肉,她自己可以訓斥可以懲罰,卻絕不會允許旁人欺他一分。
更何況,還是被那些走狗一般的錦衣衛所欺。
是的,在秦氏眼裏,那些在京城叫普通百姓、朝中官員都不敢惹的錦衣衛,也就隻不過是大周皇室的走狗罷了。
出生于世族秦家,又嫁的是同爲五姓七望的顧家,哪怕是面對大周皇室公主,秦氏也不會有半點的底氣不足,更何況這些錦衣衛。
對闵哥兒不聽話的生氣,以及對這些錦衣衛居然在顧家妄爲的憤怒,這些結合到一起的後果,就是才從每天習字中解脫出來的闵哥兒,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内,又隻能被拘在院子裏。
顧青未就是這時進來的。
一看到顧青未,原本聳拉着腦袋的闵哥兒雙眼立即就放亮,小跑步來到顧青未跟前,又伸出白嫩的小手牽住顧青未的衣角,一雙溜圓的眼中明顯帶着求助之意。
即使闵哥兒年紀尚幼,但他也知道,最能勸動母親的,永遠都是姐姐。
顧青未心裏本有些沉重的,看到闵哥兒這副樣子,那些沉重也立馬一掃而空,她拍了拍闵哥兒的頭,嚴肅地道:“闵哥兒,這件事母親沒有說錯,這次你确實膽大妄爲了。”
雖然在秦氏及顧青未眼裏,錦衣衛着實算不得什麽上得了台面的,但這些錦衣衛在京城向來是橫行慣了的,若是一時沒收住手,真的傷到了闵哥兒,縱然之後能給他們些教訓,到底也是于事無補。
被顧青未這樣一說,闵哥兒嘟了嘟嘴,但到底是沒了先前的不服氣。
秦氏見狀便是一笑,“歡姐兒,這小渾球也就最服你的管教。”
顧青未笑了笑,又道:“前兒個你不是說想吃冰酪嗎,我特意讓畫屏做了些拿過來,”然後轉向秦氏,“母親,隻是小半碗,不會對闵哥兒的身體有礙的。”
闵哥兒于是眼巴巴地看向秦氏。
秦氏一時間便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起來,“行了行了,你們姐弟情深,合着隻有我這做母親的不讨喜是吧?”
然後揮手讓闵哥兒去一邊吃冰酪去了。
待闵哥兒歡呼着去了外間,顧青未才看向秦氏。
到了現在,顧青未已經不想用那麽些迂回婉轉的法子讓秦氏發現她的心思了,所以她決定向秦氏坦言自己的想法,“母親,您看我今年也已經十四了,不知道母親對女兒的親事是如何打算的?”
秦氏沒想到顧青未會說起這個,而且還是以這樣半點不羞澀的說出來。
想起這幾年歡姐兒時不時的總會在自己面前提起秦明,秦氏略一沉吟,便試探着道:“歡姐兒,你可是……相中了你秦明表哥?”
顧青未面不改色地點頭。
秦氏心裏于是很有了幾分複雜。
事實上她早就對此有些察覺,但又總覺得她的歡姐兒自幼聰敏靈慧,應該不太可能會對秦明那種天真的少爺動了心思,所以一直以來都下意識的繞過這個可能。
但另一方面,秦氏又唯恐顧青未是真的有這樣的心思,所以這幾年在與娘家通信時,偶爾也就暗暗向大嫂盧氏點了幾句。
盧氏也是個有心的,雖然沒能确定此事,但這些年也真的沒有替秦明定親。
要知道,身爲未來秦家主人的親弟弟,秦明的親事可不知道被多少人明裏暗裏的惦記着,盧氏能爲了一個可能而做到這一點,也足以讓人看出她對秦氏這個小姑的看重,以及對顧青未嫁給秦明是多高興了。
秦氏面色複雜地看着已經長得與自己差不多高的顧青未,明明不久前她仿佛還是那個被她抱在手裏的小粉團子,現在卻已經開始考慮起自己的親事了。
有些怅然地歎了口氣,秦氏撫着顧青未的發絲,“歡姐兒,其實,母親并不希望你嫁給明哥兒,倒不是明哥兒不好,明哥兒心思純淨,爲人又熱忱,是個再好不過的孩子,可他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真要嫁給他,隻怕你以後也會受不少的委屈。”
隻怕,就算爲他受了委屈,他也不會察覺到。
秦明是秦氏娘家侄兒,秦氏自然不會不喜歡他,可若是拿看女婿的眼光來看他,秦氏卻是不滿意的。
在秦氏眼裏,秦明自己都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歡姐兒若是真的嫁了他,得不到多少來自丈夫的關心愛護也就罷了,隻怕歡姐兒還得時刻照顧着他。
這樣一想,秦氏自然是不樂意的。
不過,這嫁人畢竟是一輩子的事,秦氏也是過來人,她當然也希望顧青未能嫁一個她自己樂意的人。
而,歡姐兒心裏的那個人,是明哥兒?
無論怎麽想,秦氏也不認同這一點。
握着顧青未的手,秦氏又道:“歡姐兒,嫁人是一輩子的事,必須得三思才行,若你是個天真活潑心思純淨的,母親自然不會阻撓你,可……”
秦明活潑開朗,适合他的女子,自然就該是這樣的。
重生後的顧青未當然不可能再天真活潑,更不可能心思純淨,有好幾次,秦氏看到她與秦明站在一起,半點不似隻相差了三四歲的表兄妹,反倒像是隔了一輩那般。
這樣的兩個人,真的能成爲夫妻?
哪怕已經從顧青未的眼裏看到了堅定之色,秦氏仍覺得一點也不真實。
顧青未知道秦氏有什麽樣的顧慮,她回握着秦氏的手,輕聲道:“母親,您擔心的我都知道,明表哥性情率真,這并不是壞事。”
至少,她不用成日裏猜枕邊人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與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應該會很簡單吧。
顧青未想。(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