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着身子一動不敢動,甯緻遠瞪着顧青未,眼中蘊着的怒火幾乎能讓人感受到灼熱的氣息。
顧青未很滿意。
對嘛,這才乖,前世的甯緻遠何曾有過如此聽話的時候。
對比着前世的情形,顧青未一邊讓手下的小臉變成各種形狀,一邊幾乎要笑出聲來。
然後,察覺到心裏的輕松與雀躍,顧青未便突然有些發怔。
上一次如此輕松,是在何時?
前世出嫁四十餘載,她一直都忙着應對接踵而來的各種人和事,經曆的事情越多,她心裏積壓的東西也越重,就算是重生以來的這段時間,她也同樣在爲各種事而操心,再見親人的快樂是有,但這種全然的輕松,卻也是沒有的。
想到這裏,顧青未下意識的便松開了雙手。
她看着眼前紅着眼眶卻倔強地瞪着她的少年,終是籲出一口濁氣。
在少年略顯紅腫的雙頰上撫了撫,然後退開一步,顧青未有些感慨地道:“這樣便好,從今以後,你我互不相欠,再無牽扯。”
她重生已是得天之幸,若還耽于前世的憂與苦,讓自己不得安甯,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老天給的大好時光。
“放開他們,咱們回去吧。”
說完這句話,顧青未便被忙不疊松了一口氣的顧青瀾拖上了馬車,護衛們随即也放開甯緻遠和成晉,随着馬車一起離開了這條巷子。
直到馬蹄聲漸不可聞,被留在巷子裏的甯緻遠和成晉才猛然回過神來。
雙手捂着臉頰,感受着臉上傳來的執辣辣的痛意,甯緻遠幾乎要跳起來,“回去,趕緊回去,讓人把那瘋丫頭的身份查出來,我要叫她好看!”
成晉聽了便苦了一張臉,“世子爺哎,這件事您雖然受了委屈,可先招惹人家的卻是您呐,國公爺要是問起來……”
調戲小姑娘換來人家一頓揪臉,還被威脅打屁股扒衣服,國公爺要是知道了臉得有多黑?
再則,看方才那一行人也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至少被世子爺稱作是“瘋丫頭”的那位小姐通身的氣派他就沒在京城誰家貴女身上看到過,定國公府雖然不懼誰,可清河縣他們到底也隻是初來乍到,貿然與當地大族交惡,國公爺和公主都不會允許吧?
甯緻遠因成晉的話微微一窒。
然後面露焦躁的來回踱着步,恨恨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把那瘋丫頭抓回來以牙還牙,我要把她的臉揪成豬頭,我要讓她哭着求饒……”
雖然知道并不合适,但成晉着看這樣的世子爺,忍不住便有些想笑的沖動。
世子爺乃是定國公與安平長公主的獨子,一出生就請封了世子,打從會說話起就流露出讓人驚歎的聰慧,三歲識千字,七歲能成詩,到得如今十一歲上,已是京城無人不知的少年才子。
這樣出色的後輩,無論是宮裏的太後皇上,還是京城各府的老爺夫人們,誰看了不得贊一個“好”字?
自家世子爺又不是那等得志便猖狂的膚淺之輩,這些年非但沒有因爲旁人的贊譽而狂妄自大,反而愈加謙遜好學,小小年紀便有了國公爺的沉穩之風。
成晉跟在世子爺身邊好幾年,可從來沒見過自家世子爺這般孩子氣的樣子。
這是不是便應了那“歡喜冤家”的話?
忍着笑,成晉忙低聲勸慰道:“是是是,世子爺一定能讓那位小姐向您認錯,不過,世子爺,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可該回去了,出來的時候沒與國公爺和公主打招呼,這會兒公主指定得着急了……”
甯緻遠心中郁氣未散,張嘴便要反駁,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想要查明那臭丫頭的身份,怎麽着也得先回去再說。
于是沉着臉點點頭,兩人先後上了馬車,一路回了甯家在清河縣新置的宅子。
甯家此前在清河縣并未置産,這宅子也是這次準備來清河之後才讓人置下來的,說起來離顧氏祖宅其實并不遠。
甯緻遠和成晉才下了馬車,就見大門口早已守了幾個面帶焦急之色的小厮,見他們回來,那幾人表情都是一松,連連上前簇擁着甯緻遠往屋裏走。
宅子是新置的,宅子裏的下人也是從京城的定國公府帶來的家生子。
“世子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公主可急壞了……”
“……國公爺半個時辰前接到了京城送來的信,急着要趕回京城……”
“這會兒東西都已經收拾裝箱了,就等着世子爺您回來呢……”
一行人七嘴八舌的說着甯緻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甯緻遠腳步便是一頓,不是說會在清河呆上一個月嗎,這才來了十來天,怎麽就要走了?
若是在今天之前,得知可以回京城,甯緻遠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高興的,可有了之前的那一出,讓他現在離開,他怎麽就有些不甘心呢?
他還沒讓那臭丫頭哭着求饒呢,怎麽能就這樣回京城?
甯緻遠不情願的如此想到。
可再怎麽不情願,在見到定國公和安平長公主之後,甯緻遠還是被父母打包帶離了清河縣,馬車匆匆出城時,甯緻遠掀開簾子回頭望向越來越遠的城門,皺着眉頭想,這次算那臭丫頭走運!
反正,母親已經說了,以後每年都會來清河縣住上一個月,這小小的地方,難道他還能沒機會找那個臭丫頭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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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緻遠是走是留,已經回了顧家的顧青未與顧青瀾自是不得而知,兩人各遣了丫鬟去老太太那裏知會了一聲,在岔路上便準備分開。
分開之前,顧青未想起那魏耀祖,皺着眉提醒了一句,“大姐姐,那魏耀祖可有些不對勁兒,你最好多注意着些。”
顧青瀾沉默着點點頭,心裏翻湧着止不住的悲哀。
注意什麽?
當然是注意她的好母親,會不會又使什麽手段壞了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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