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表妹,還不快讓人将我放開,再過不久,你可是要嫁到我們魏家來的!”他不管不顧地将事情嚷開了。
顧青瀾面上一白。
她如今已經與嚴從柏定了親,又豈會嫁到魏家去,若是魏耀祖的這些話傳到嚴家人耳裏,他們會如此看她?
哪怕隔着幂籬,顧青未也能看到顧青瀾泛紅的眼眶。
微微搖了搖頭,她這大姐姐也着實太過軟弱了些,有着顧家做依靠,這裏又有着如此多的丫鬟與護衛,竟然還能被魏耀祖這樣的無賴給欺負了去,也難怪前世她嫁到魏家之後會落得那樣的凄慘下場。
将顧青瀾往後拖了幾步,顧青未以平淡的口吻吩咐道:“我大姐姐如今已與嚴家公子定親,隻待秋闱放榜就會嫁去嚴家,這登徒子竟敢公然敗壞我顧家姑娘的名聲,來人,把他的嘴給我堵起來,再狠狠掌嘴!”
自有護衛依言堵了魏耀祖的嘴,然後重重掌起嘴來。
這些護衛是習武之人,手勁兒本就大,魏耀祖那養得細皮嫩肉的臉才挨了幾下就已經高高腫了起來,到顧青未喊停之時,魏耀祖的一張臉已經紫紅透亮了。
隔着薄紗,顧青未雙眼自在場所有圍觀之人面上掃過,“在清河縣,居然也有這等敢敗壞顧家姑娘名聲之人,莫非,是覺得我顧家無人?”
明明這聲音清脆中帶着尚未完全脫去的童稚,可其中卻透着讓人不由自主就低下頭的威嚴。
那衆多的圍觀之人心中一寒,原本那要與旁人好好說道說道這事的打算立馬打消。
顧家的姑娘養得多金貴,清河縣有誰不知,他們若是真的把這件事傳得人盡皆知,人們自然不會相信顧家的姑娘會與一隻夢想着吃天鵝肉的癞蛤蟆有什麽尾,但他們這些傳播謠言之人……
清河縣的百姓多多少少都要仰仗着顧家過活,這種後果,叫他們如何能承受得起。
瞧見衆人的反應,顧青未滿意地點頭。
嚴家可是個重名聲之人,雖然顧青瀾與嚴從柏已經定了親,就算有些流言傳出去,顧忌着顧家,嚴家也不可能會退親,可顧青瀾将來到底是要嫁入嚴家的,若是任流言四起,将來指不定會讓顧青瀾多受什麽苦。
再轉頭看向顧青瀾,顧青未當着衆人的面,又道:“大姐姐,妹妹也知道你素來心軟,可心軟也得分對什麽人,這無賴竟然敢說出這等話來,若是不加以懲戒,難保以後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顧青瀾心中一凜。
她也不是蠢的,自然知道顧青未是在提醒她。
她與嚴家公子定親的事,魏家不可能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魏耀祖仍口口聲聲地說她将來要嫁去魏家,若不是有人給了魏家什麽确切的承諾,魏家便是膽子再大,也絕不敢如此。
而有什麽人能對她的親事向魏家許下此等承諾……
顧青瀾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隻有自己的母親。
仿佛受了重擊,顧青瀾的一顆心幾乎碎開。
她知道母親不喜歡她,爲了那她不知道的原因想将她嫁去魏家,可她沒想到,在她已經定親的情況下,母親仍在打着這種主意。
再一次在心底問自己,她,真的是母親親生的嗎?
顧青瀾找不到答案,但看向魏耀祖的眼裏,卻是越來越冷。
她生來性子柔弱,可這一次,她卻再不會後退一步,“來人,将這胡言亂語之人狠狠教訓一頓再丢出去!”
這是顧青瀾第一次借着家族的勢利懲治旁人。
聽了顧青瀾的話,魏耀祖有些不敢相信地擡起頭來,一雙眼幾乎要充血,惡狠狠地瞪向顧青瀾。
她怎麽敢!
顧家表嬸不是說瀾表妹性子最是柔弱嗎,她怎麽敢開口讓人打他!
莫非,她真以爲定了嚴家這門好親事,就能擺脫他了?
他要讓顧青瀾付出代價,他一定要娶了顧青瀾再日日夜夜的折磨她,他要叫她後悔今天敢如此待他!
被痛揍之後丢到珍珑閣大門外,魏耀祖趴在地上如此咆哮,一邊暗想着将來折磨顧青瀾的場景,他一邊瞠着一雙猩紅的眼瞪視那些看熱鬧的人。
他魏耀祖是顧家未來的姑爺,誰要是敢在這種時候看他笑話,他将來定要讓他們好看!
魏耀祖是個什麽人,清河縣的百姓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在觸到他這惡狼一般的眼神之後,許多膽小怕事之人都有些懾縮地移開了眼。
魏耀祖于是十分得意,哪怕全身上下都在痛着,仍忍不住露出笑容。
但他的好心情,卻因爲一個突然響起的聲音而瞬間消失殆盡。
“果然是個窮鄉僻壤,就連熱鬧都沒半點看頭,就這麽一隻癞蛤蟆?哼!”聲音未脫稚氣,語調略往上揚,讓人不用看他的臉,也能想象得出他的面容該是何等的高傲。
魏耀祖的笑容一僵,還趴在地上的他努力擡頭,卻顧忌着身上的傷勢,視線隻能觸及前方不遠處突然出現的一雙腳。
十歲左右的少年公子,生得唇紅齒白很是招人,他身着紫色錦衣,腰間配了一塊羊脂白玉,腳踩一雙做工精緻的緞靴。
魏耀祖瞬間就把所有的怒氣都收斂了下來。
他是個被寵上了天的二世祖,可這不代表他沒眼色,這小公子腳上的一雙靴子就能比得上他全身的行頭,這樣的人,是他能得罪的嗎?
面對顧家人,他還能憑着魏太姨娘那層關系稍微放肆些,可這明顯不是清河本地的小公子,又怎麽會因他是顧家太姨娘的侄孫而對他有所包容?
知道得罪不起,魏耀祖當即便要賠笑臉,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那小公子将手上正把玩着的一物猛然砸向他,“看什麽看,像你這種做夢都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看本公子一眼都會讓本公子惡心得吃不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