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瀾看着陳氏好半晌沒有說話。
這是她的親生母親,顧家七房其他房裏的夫人都如珠似寶的疼着女兒,隻有她的母親,因爲她是個女兒就對她不管不顧,在她與弟弟有了矛盾時,更是從來不屑掩飾的偏向弟弟。
在母親的心裏,她這個女兒,真的是低到塵埃了吧?
顧青瀾本想問一句陳氏真的把她當作女兒嗎,但到底還是忍住了,隻淡淡道:“母親這話說得可不妥,女兒可是有十個兄弟,日後若真的在婆家過得不順,這麽多的兄弟不都能爲女兒出頭嗎?咱們顧家的女兒,何時有讓旁人欺了去的?”
顧氏身爲五姓七望之一,族中女兒從來都是被争相求娶的,就算如今的顧氏已經不是當初的鼎盛之時,顧家女也沒有低嫁或者嫁人之後爲婆家所欺的。
身後有顧氏這個龐然大物撐着,每一個顧家女都有這樣的底氣。
不知爲何,陳氏聽顧青瀾如此一說,想到她欲替女兒訂下的這門親事,心裏便有些發虛。
還來不及說些什麽,陳氏便聽顧青瀾道:“聽說母親在替女兒操持親事,不知道母親中意哪家的公子?”
陳氏一愣,這才覺得她這個向來懦弱柔順的女兒有些不同了。
在她的印象裏,這個不被她喜愛的長女性子軟弱又害羞,且對她這個做母親的百依百順,長到這麽大别說是忤逆了,就是頂嘴也沒有過。
所以陳氏在盤算着與魏家的這門親事時,明知道那魏耀祖不是良配,也沒有刻意瞞着顧青瀾。
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看低親生女兒,就顧青瀾這沒主見又害羞的性子,是怎麽也不會開口問未來夫婿到底爲何人的,到時候她做主與魏耀祖合了八字交換了庚帖,親事定下來之後,這件事難道還能有什麽變數?
可偏偏,顧青瀾不僅問了,還問得如此直白,再加上方才她擠兌顧亦琅的話,這一時之間,倒讓陳氏覺得眼前的女兒跟換了個人一般。
“母親相中的人家家風如何,家中公子品性哪般,家中其他人性情又是怎樣?”顧青瀾見陳氏半天也不說話,又是一連串的問題。
這些問題,本就是做母親的在替女兒定親時應該考慮的。
陳氏這時也回過神來了,見顧青瀾如此問,心虛之餘又覺這個女兒果然不讨喜,當即便惱羞成怒:“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如此不知羞,張口閉口就是成親嫁人,這些事自有父母替你做主,你縱然不與我這個做母親的親近,但到底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難道我還能害了你不成?”
說到後來,就連陳氏自己都要相信自己真是一、門、心思替顧青瀾考慮了。
顧青瀾卻冷着臉搖了搖頭。
這可真是她的好母親,想把她嫁給魏耀祖那種人還不算是害了她?
“那女兒得好好問問母親,您是看中魏耀祖哪一點了,竟然會覺得他會是女兒的好歸宿?”
平淡的問句聲音都算不得大,但聽在陳氏耳裏,卻無異于平地驚雷。
她當然知道魏耀祖就是灘糊不上牆的爛泥,所以對這件事瞞得緊緊的,顧家人也隻知道她在替顧青瀾操持親事,可具體是與誰,卻是誰都不知道的。
那,顧青瀾又是從何處得知的?
陳氏先是一慌,但随即又想起這些年來顧青瀾的柔順,立馬又有了底氣,利眼一瞪,她道:“兒女親事都聽從父母之命,哪有女兒家過問自己的親事的,魏家雖然不是什麽高門,但好歹也算是表親,你嫁過去了難道他們還能虧待你不成?”
她就不信了,這個懦弱了十幾年的女兒,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顧青瀾心裏一陣陣的發冷,母親的這些話恐怕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吧,她到底也是母親的親生女兒,爲何她一定要将自己推進火坑?
雖然不知道個中原因,但顧青瀾可以肯定,這必然又與顧亦琅有關系。
母親的打算若是被族裏其他人所知,絕對跑不了一個苛待親女的名聲,而除了她的親弟弟,又還有什麽人能讓母親冒這樣的風險?
若不是七妹妹告訴她,她恐怕一直到訂下親事都會被蒙在鼓裏,若不是還有祖母與大伯母,她的歸宿就會是烏七八糟的魏家。
隻要一想到這些,顧青瀾對陳氏就再沒了任何期盼。
她順從了這麽多年,卻不能任母親将自己的下半輩子給毀了,爹不親娘不愛,她總要爲自己打算。
“母親不用多想了,這樁婚事女兒是不會同意的,母親若是執意要讓女兒與魏耀祖訂親,那就别怪女兒把這件事拿到祖母跟前去說,到時候祖母會有怎樣的反應,想必母親也是能猜到的。”顧青瀾淡淡地道,沒有了以往的柔弱,帶着堅定的她似乎突然就變得耀眼了。
府裏誰不知道,魏太姨娘是橫在老太太喉間的一根刺?
陳氏怔怔看着顧青瀾,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但随即,一股子覺得自己被忤逆冒犯了的怒氣卻湧上心頭,再加上顧青瀾的話中不乏威脅,陳氏又驚又怒,一張臉也漲得能紅,胸口急劇起伏,顫着手指向顧青瀾,“你這個不孝女,竟敢如此對我說話!”
卻是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對這樣的指責,顧青瀾沒有絲毫動容。
她知道,隻憑她這些話,母親是不可能收手的,所以她也刻意沒有告訴陳氏祖母與大伯母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真想看看,待這件事鬧出來了,母親日後還能有什麽臉面去見祖母,又要如何與妯娌相處。
想到那樣的場景,顧青瀾并沒有快意,反而隻覺悲哀。
這是她的母親,若不是實在太過失望,她又怎麽會不希望自己的母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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