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過幾十年的顧氏宗婦,更曾經經曆過前朝時顧氏的顯赫,劉氏爲人也算得上是精明睿智,隻不過多年的榮養下來,往前的精明都收斂了起來,倒隻顯得慈祥和藹。
她笑呵呵的沖顧青未招手,毫不掩飾眼中的喜愛。
與别的老太太更喜歡孫子不同,因顧氏不缺傳承香火的男丁,反而女兒要少些,劉氏向來更喜歡孫女些。
用老太太的話來說,孫子是要留在家裏的,孫女兒卻隻能在家中被寵個十來年,當然要更心疼孫女些。
而長子顧錦源又是劉氏最得意的兒子,顧青未是長房唯一的女兒,她難免更看重幾分。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隻因爲顧青未是跟着林氏一起去的清涼寺而對林氏落了埋怨。
劉氏也知道,幾個兒媳婦,尤其是二兒媳對自己偏愛顧青未不無怨言,但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誰又敢說自己真的就能一碗水端平?
再說了,她爲顧氏操勞幾十年,如今老了想寵個孫女,難道還得看媳婦臉色不成?
更何況,她雖然偏愛顧青未,對其他幾個孫女卻也并非不喜歡,就連庶出的三房和七房兩個孫女也從來沒虧待了。
所以劉氏疼起顧青未來是半點顧忌也沒有。
顧青未雙眼便有些發熱。
無論何時,祖母總是護着她的。
就連當年定國公府突然要與顧氏結親,那時比她年長的四姐顧青華、五姐顧青容、六姐顧青漣都尚未定親,但祖母從頭到尾也隻打算讓這門絕好的親事落在她頭上。
雖然後來這些年她嫁進定國公府過得并不如意,但她又如何能忘得了祖母待她的好。
猶記得當年甯緻遠要納第一房妾室時,遠在清河的祖母得到了消息,若不是身子骨實在無法支撐遠行,隻怕得親上京城找定國公府要個公道。
雖然并未成行,但老太太到底心疼顧青未,仍吩咐了幾個孫子往京城走一遭,隻不過那時的顧青未早就對甯緻遠沒有了任何期待,等到消息之後寫了信給老太太道明自己的打算,才叫老太太打消了替她撐腰的念頭。
因爲知道顧青未嫁到定國公府之後并未如自己所料的那般過得好,所以老太太對當初自己一意促成這樁親事自責了多年。
到顧青未重生時,老太太早已離世。
再見到原本已經死去,又一心爲了自己好的祖母,顧青未鼻頭一酸,眼眶微紅,差點就要掉下淚來。
劉氏是何等的眼尖,自然看到了顧青未的異狀,一邊拉着顧青未的手将她帶到近前,一邊擡眼狠狠瞪了林氏一眼,在老太太想來,定是林氏方才所說的話讓她的乖孫女兒受了委屈,要不然歡姐兒又怎麽會一反常态的紅了眼眶?
不得不說,這人要是偏起心來,那還真是讓人沒法分說。
就比如此時的林氏。
林氏自然清楚老太太這一瞪是什麽意思,雖然心裏略有不服,但就連她自己也隻認爲顧青未是真的因方才向她服軟而覺得委屈,所以一時之間倒也有些赧然,隻覺自己一個做長輩的卻與晚輩斤斤計較,确實有些不像話。
林氏就是這樣一個人,性子直,卻沒有什麽壞心思。
劉氏也知道這個二兒媳是什麽樣的脾性,瞪過一眼之後倒也沒有要追究的意思,隻拍了拍顧青未的背,道:“幾日不見,歡姐兒越發懂事了。”
顧青未聞言一進抛卻了傷感,抿唇一笑。
祖母即使是偏心也從來不藏着掖着的,倒似是唯恐家中上下不知道她最寵哪個孫女兒似的。
在劉氏手臂上蹭了蹭,顧青未道:“祖母可别再誇我了,這幾日天天呆在院子裏,要不是幾位姐姐常來陪我說話,指不定得悶成什麽樣呢。”
聽顧青未如此說,劉氏有些意外。
她這個最鍾愛的孫女兒性情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平日裏與族裏姐妹相處總有些冷淡,劉氏雖然向着她,卻也知道少年時就如此獨有些不好。
所以對于顧青未突然與姐妹們親熱起來,劉氏雖有意外,卻也是欣慰于她的轉變的,一時之間看其他幾個孫女的眼神都更有溫度了。
老太太的轉變在場的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顧家其他幾位姑娘,平時沒少在老太太面前侍奉,卻未能與老太太更親近一些,卻不想如今隻得了顧青未的一句話,就叫老太太有了這樣的改變。
說對顧青未沒有羨慕那肯定是假的,不過自從顧青未出生,這麽些年下來,這樣的區别對待她們早就已經習慣了,當然不會再有旁的想法,尤其是幾位已經到了說親年紀的姑娘,更是對顧青未肯拉她們一把頗爲感激。
在這偌大的顧氏,老太爺早已去世,掌家的大老爺又是個孝子,老太太的話足可以當得上“說一不二”幾個字,對她們這些顧家女兒來說,隻要能讓老太太把她們放在心上,将來到她們說親時更爲她們考慮一些,對她們來說就足以受用一生了。
哪怕顧家女從來都金貴不愁嫁,甚至都能嫁得好,但嫁給勤奮向上之人或是遊手好閑之人,嫁入門風嚴謹之家或是什麽都不講究的人家,自然是不一樣的。
以老太太掌家幾十年練就的老辣,隻要她到時能爲她們多籌謀一些,她們的将來當然錯不了。
想明白這些,顧家的幾位姑娘又怎麽會再去嫉恨老太太的偏心,隻想着以前是顧青未不喜歡與姐妹們來往得過于密切,但如今她既然性子不再那般獨,她們日後一定要與顧青未處得更親近些才是。
就在幾位姑娘暗自思忖時,門簾又是一掀,大夫人秦氏與兩名與她年紀差不多的華服貴婦聯袂跨了進來。
先是有些意外地看了顧青未一眼,然後含笑開口:“還是母親這裏熱鬧,倒是我們來得晚了。”
寫了又删,更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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