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難測,或許庸中斷一開始便是魔教安插進儒門的釘子,又或者是後來受利益收買,當然,也有可能是被魔教抓到了什麽把柄,以此要挾自有苦衷。”
“呵…”
燕孤鳴随意開口,周慕青也是一陣苦笑…他當然知道什麽“自有苦衷”不過是燕孤鳴爲了安慰他才故意用出的說辭,這世間隻是若真能如此美好,江湖又哪裏會有那麽多的血腥仇殺,成王敗寇,道貌岸然,武林中切實發生的事情也許比起藝人的戲文來得更加離奇。
“周師兄,江湖之大,其實也并非沒有公義之士,還請不要太過糾結了。”
“多謝燕兄開導,慕青明白…隻是若真是如此,我等現在回返豈不是自投羅網,若讓他們知曉我們已經識破身份,恐怕此行不會再像之前那般順利了吧?”
庸中斷的身份對于魔教來說應當還有利用的價值,爲防他們洩露秘密,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先将二人滅口才對!到那時,他們需要面對的對手恐怕就不隻是那麽簡單了…雖滅魔之念不改,但其深厚底蘊卻是不容置疑,萬一遇上先天高手恐怕難以脫身。
“若是我等當真能助儒門鏟除内奸自是皆大歡喜,若是力有不逮…”
“周師兄的擔憂劣者明白,隻是還請師兄寬心,燕某非是意氣用事之人,既然選擇回去自是有所準備,而且也未見得一定要動用刀兵。”
燕孤鳴耐心解答了周慕青的疑惑,同時也是心中暗歎這位自小生活在悟真天道中的周師兄果然無甚江湖經驗,不論對事對人,多少還是缺了那麽兩分見解…
眼下這種情況,魔教動用先天高手殺人滅口的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
先前在古泉山上,魔教中人之所以不自己出手,反而假托東瀛忍者便是爲了防止有心人調查這件事時找到任何與魔門直接相關的證據,若此時魔教高手半路劫殺燕孤鳴兩人,不論事情成否,都是留下了隐患。
再者說,即使悟真天道内部,自修、天修兩門不睦,但有關此事的具體情況甚至暗流博弈,其實也隻有悟真天道内部的高層才能明白,在魔門看來,半路介入此事的燕、周二人可還是參加紅塵考的道門新秀,不管辜不枉等人願不願意,事實上,他們現在就是燕孤鳴兩人的保護傘!
當然了,這也不是說有了這些便利,燕少俠和周慕青此刻就能肆無忌憚的重回青竹書院暫居之洞窟正面對峙,揭穿庸中斷身份,甚至将之當場格殺。
畢竟悟真天道與青竹書院之間,目前還處于關系相當緊張的狀态,此刻出面指正,不論燕少俠說得再怎麽言之鑿鑿,隻要他敢質疑院長庸中斷,必然會引起儒門學子的反彈,甚至反倒進一步擴大道儒兩門的沖突…更别說如果真的把庸中斷殺了,那恐怕就連背後的瀚海書山也得被拖入矛盾的泥淖了。
如果真的發展到這種地步,那即使老劍客安然無恙對于暗處的謀劃者來說也沒什麽損失…因爲道儒之間的沖突恐怕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精打細算,步步爲營的燕孤鳴當然不會做出這種蠢事——就算他其實并不在意瀚海書山與悟真天道之間的是是非非,但一旦矛盾爆發顯然與他保護周慕青安全的初衷相違背,虧本的買賣,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至于就此抽身,再尋第三方解決疑難…若是足夠權威的人選,如此一招也并無不可,但不論是燕孤鳴還是周慕青,作爲江湖上的小輩,顯然短時間内都請不動什麽能夠左右道儒兩門判斷的重量級人物,而一旦老劍客未曾毒發,燕、周兩人又安然無恙的消息被傳回庸中斷那裏,占據先機的書院院長大可借助魔教勢力的推手倒打一耙,反誣兩人一樁官司,到那時候,孤立無援的兩人恐怕一樣是有理說不清。
不過再巧妙的布局隻要被堪破了關竅,也不可能真的無懈可擊,燕孤鳴既然已經事先察覺到金傘靈芝的問題,甚至看穿了庸中斷的僞裝,那事到如今自然不可能無路可走。
燕少俠這回不僅要回返青竹書院衆人避難之所在,還要在那兒搭台登場,好好唱上一出大戲!
…
“談兄!久見了。”
“燕兄,周兄,一路尚順利嗎?事情我從庸先生那裏聽說了,不知兩位可曾找到那金傘靈芝爲老劍客療傷?”
二度來到此處,不過時隔一天。瀑布後的洞窟中,青竹書院的一衆儒生仍舊重傷未愈,不過比起日前,驚魂之夜漸漸遠去之後,衆人的精神明顯略微提振。當然了,這其中肯定也有談無心這位三苦書屋教大先生首席弟子的功勞。
微微一笑,燕孤鳴拱手還禮,而後故作姿态,微微皺起了眉頭。
“談兄記挂了,不過有關金傘靈芝一事,似乎并沒有預料中那般順利…”
“此話怎講?”
“我等往古泉山一行,山道中卻遭遇來路不明的東瀛忍者偷襲。”
“竟有此事!?那燕兄、周兄可曾受傷?”
“勞談兄擔心了,燕兄功力高深,武功不凡,若當時隻有慕青一人恐怕難以招架,幸好燕兄及時出手,那些東瀛浪人已然全數伏誅了。”
周慕青接過話頭,解釋了一句,談無心這才稍稍安心,而後複又開口。
“那金傘靈芝可是被這些浪人的同夥奪去?”
“并非如此”燕孤鳴搖了搖頭,然後輕輕拍了拍背後的包裹“金傘靈芝尚在我等手中,不過有關老劍客以及他的傷勢,我看我們還有些事要和庸先生談談方能解開此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