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在搖曳的波濤上,港島和九龍燈火漸起,船上的燈飾耀得海面一片通明燦爛。
窗外海濤陣陣,濕潤的海風從窗戶吹進來,令人分外舒爽。
桌上擺滿美食,大部分是海鮮,像清蒸雙頭鮑、象拔蚌刺身、招牌火焰蝦、椒鹽濑尿蝦、石頭魚湯等,還有招牌燒鵝、翡翠香辣鹿柳、香茅娃娃鴿等肉菜。
說實話,珍寶海鮮坊的名頭大,可菜色着實一般,味道不算非常棒,勝在食材新鮮,以這種價位,本地人一般很少來,隻有遊客才會光顧,因爲在船上吃飯确實氣氛不錯,特别是一邊吃飯,還能欣賞夜晚夢幻般的海景。
新鮮的食材,配之美酒,佐以笙歌,窗外海濤陣陣,此情此景,确實是非同一般的體驗。
菜色亮點不是沒有,比如清蒸雙頭鮑,采用的是日本岩手縣所産的吉品鮑,吉品鮑外高内低,形如元寶,中間有一條明顯的線痕,色澤金黃,肉質滑嫩,滋味肥美,絲毫不負“餐桌黃金,海珍之冠”的美稱。
再比如椒鹽濑尿蝦,雖然隻有四隻,可個個都有人小臂長,隻稍微比小臂小那麽一點,《食神》裏的撒尿牛丸用的就是濑尿蝦,這濑尿蝦學名“蝦蛄”,俗稱皮皮蝦、蝦爬子、螳螂蝦,名字不好聽,可味道一級棒,要是遇到一個吃貨美少女,看到那麽大的皮皮蝦,肯定會發瘋。
皮皮蝦蝦殼已經被剪開,李夢龍将它從中扭斷,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皮皮蝦,我們走”,就拿勺子将蝦肉掏出,大快朵頤起來。
蝦肉肉質飽滿緊緻,蒜頭辣椒獨特的香氣完全滲入蝦肉,滋味鮮甜又帶着絲絲鹹辣,真是無上的享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劉天遠笑道:“李先生年輕有爲,不知道以後有什麽打算啊?”
李夢龍心想戲肉來了,放下手裏的蝦殼,說道:“我之前一直隐居修行,現在遇到瓶頸,難有寸進,靜極思動,打算到處走走,尋找突破的契機。”
“嘿,這香江歌舞升平,繁花似錦,是該好好看看。”劉天遠話頭一轉,說道:“不過李先生這麽年輕,本事那麽大,就不考慮開個鋪子,幫人做做法事嗎?”
今天晚上他們請李夢龍吃這頓飯,一來是想攀攀交情,二來就是想問問他有沒有出山的意思,要是他有這個打算,那麽他們以後有朋友顧客遇到這方面的麻煩,也能找個幫手,這樣不僅能解決朋友顧客的麻煩,賣人情,還能給李夢龍拉生意,一舉兩得。
“開鋪子太麻煩,而且我隻擅長驅鬼除妖,其他問事、治病什麽的我可不太會。”李夢龍看向陳慶安道:“不怕安叔笑話,我還沒有受箓,請陰神很麻煩的。”
道教分爲全真、正一兩大派,全真道士冠巾,正一道士受箓,隻有冠巾受箓後,才會名登天曹,才能有道位神職,才能遣神役鬼。
如果沒能冠巾受箓,想要施法,全看你自己的修爲法力,是不能向鬼神借法的,不過自家師父的除外。
民間法教又不一樣,他們不需要冠巾受箓,他們傳法稱爲過功,有手過、吞符、血傳、封身等幾種。
手過就是師父在壇前念咒後,在自己手上畫符咒,然後壓入徒弟掌心,再用香火在徒弟手掌重畫一遍,徒弟握拳後,儀式結束,師父傳授的法術就可以運用了。
吞符即師父在黃紙、紅紙、白紙上用朱砂或墨畫出特定符号,令弟子焚化于水中吞服;或者師父直接用指或香火畫符于水中,令弟子喝下。
封身就是許真人對朱宏利用的那種,這種方法往往是重兵馬的法脈流行。
血傳就是師父割開手掌,弟子亦割開自身同樣部位,兩人割開的部位相對接觸,讓血脈相融。
這些方法大同小異,都是師父将徒弟的信息禀明祖師,讓祖師給予後來弟子借法的權限。
說白了,這些就是通靈術,施展法術靠的不是自己的修爲法力,而是借來的法力。
“哦?你修爲這麽高深,怎麽會沒有受箓呢?”安叔明白受箓的含義,奇怪道。
“嘿,我是十年前從内地來的。”李夢龍笑着說道。
安叔恍然大悟,原來是内地來的,難怪沒能受箓。
關于這件事,修行界人盡皆知,内地和灣灣内鬥,灣灣沒打赢,退到現在那個地方,那時候道門分裂,張天師等一大批道門高真也跟着退到灣灣去了,連着天師印都帶走了。
所以内地幾十年沒有道士冠巾受箓,也就是說,後面新進的道士全是臨時工,沒有編制的那種,使喚不動鬼神,想要做什麽全都得看自己修爲。
安叔聽說前幾年内地和灣灣關系緩和,才開始第一次受箓,而李夢龍十年前跑到香江,沒有受箓不足爲奇。
“沒受箓也沒關系,憑你的修爲,請請陰神還是可以的。”安叔勸慰道。
安叔的話倒也沒什麽問題,修爲到一定地步,即便沒有受箓,天兵天将請不動,找城隍陰兵問問事,請個亡魂上來還是行的。
像神婆神漢一樣,他們沒有法職,卻能請亡靈上來,因爲和他們通靈的靈鬼精怪和鬼差打通了關系,會分潤些香火願力給鬼差,而李夢龍是拳頭夠大,要是鬼差敢不答應,找個機會就揍它一頓,打到它怕爲止,反正隻要不打死就不犯天規,上司十有八九都不管,這樣它一點辦法都沒有。
“安叔,你這麽說,就不怕我搶你的生意嗎?”
“嗨,能搶你盡管搶,我年紀大了,早就不想到處跑,在家怡兒弄孫不知道多好,現在都是礙不過情面,才偶爾接活。”
張隆輝突然插嘴道:“李先生,我看你身上有很多法器,能不能勻給我一件,過些天我一家人要去内地尋親掃墓,聽說地方很偏僻,我怕遇到不幹淨的東西。”
李夢龍聞言一愣,法器這東西,先是看材料,如果材料有很強的能量,制作出來的法器威力就會很強,比如雷劈木、靈玉、隕鐵、隕銅,其次看祭練,即使是一件普通的法器,經過長時間的法力祭練,威力也會變強,要是能加持咒法,那威力更大。
而他的法器要麽是抽獎抽來的,要麽是别人給的,自己祭練的隻有秋水劍勉強算一件,最後就是太陰彌羅幡,不過他那些法器都有用,給别人是不可能的。
“張先生,不好意思啊,我這些法器都是布陣需要用到的,暫時沒有多餘的法器。要不這樣,明天我送你幾張符箓,隻要不遇到厲害的鬼怪,護身足夠了。”李夢龍有些抱歉的說道。
“嘿嘿,阿輝啊,你小子盡打歪主意,法器是那麽好求的嗎?那些法器别說是你,我看了都眼饞,你也真敢想。”安叔朝李夢龍道:“你别上他的當,這小子哪裏是要法器護身,分明是看上了你的法器,要是他擔心遇上不幹淨的東西,早就找我要符箓了。”
“安叔,你怎麽能這樣說,我一家人要去内地尋求你是知道的,有法器護身總比沒有法器來的好。”張隆輝翻着白眼抱怨。
“張先生你真想要法器的話,過段時間,我找些材料,煉制幾件出來,不過法器威能不一定會很強,主要看我能找到什麽樣的材料。”
張隆輝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說道:“李先生做出來的法器一定不會差的,到時候一定要早點告訴我。還有,我有幾個朋友對這些也很感興趣,能不能帶他們一起來看。”
“沒問題,到時候我打電話通知你。”
幾人又聊了一會,就下船上岸,打道回府。
林月婉幫李夢龍在廟街定了酒店,與他們三人告别後,他獨自在廟街閑逛。
榕樹頭下,天後廟前,空氣裏不時飄來大排檔的豉油味,街上熙熙攘攘,龍蛇混雜,世界各國的遊客在這裏走來走去,英語、日語、韓國話、粵語、普通話,數不清的語言夾着着遠處的袅袅粵曲,回蕩在小小的街道上。
廟街或許是世界上人最多的算命街,靈雀算卦、麻衣神相、金面玉掌,就連西方的塔羅牌都有,不長的街道起碼雲集幾十家算卦攤檔。
少則五六個,多則幾十個,每個攤檔前面都有排隊等候的顧客,有算姻緣的,有算财運的,還有問生男生女的,真是熱鬧非凡。
其他街道大多數是賣皮帶、太陽鏡、男裝、女裝、鞋子、襪子之類的攤檔,東西大部分是内地來的,價格很便宜,很多小孩子在攤檔附近鑽來鑽去。
夜市還有許多美味的小吃,各種大排檔鋪滿街道,牛雜燴、炸大腸、煲仔飯、炒牛河到處都是,大部分大排檔都坐的滿滿當當,而有家賣香辣蟹的更是座無虛席,門外還排着長長的隊伍。
李夢龍在街市瞎逛,傳說中的古惑仔到處砍人的一幕并沒有出現,浩南、山雞一個都沒有見到,讓他很是失望,感覺非常可惜。
最後隻好買了一碗牛雜湯,拎着去了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