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六袋弟子——胡通,決計想不到他眼中所謂的美嬌娘,竟是江湖中聞之色變的大魔頭——赤練仙子李莫愁,别說他們之前沒有見過李莫愁,就是見過,此刻怕也不會将眼前的女子與李莫愁聯系起來,實在是容貌變化太大。
胡通與李夢龍交待一番後,便随同兵丁繼續搜查客棧,而李夢龍則返身回到房内。關上房門,笑意盈盈的朝坐在床邊的李莫愁道:“嘿嘿,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我們就在房中等候,那人要是漏了行迹,自會有丐幫弟子前來通知,然後我們再去湊熱鬧。到時即使我打不過他,有那麽多人在旁邊看着,至少不會有性命之危。”
李莫愁臉色泛起一絲不屑之色:“玩弄一些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有什麽好得意的。别怪我沒提醒你,丐幫襄陽分舵舵主高猛,他武藝可不怎麽樣,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不管是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隻要能将那厮弄死,陰謀陽謀都無所謂。”李夢龍臉上頗有得意之色,微笑着說:“高猛武藝不行,不是還有朝廷官軍嗎?我就不信強弓勁弩之下,他還能逃出生天。”
要是在城外,大軍布下陣勢,就是武功再高,等閑人也不敢硬闖,但在城内,如此多房屋遮擋,大軍難以展開,弓弩功效也要大打折扣,想要留住那人真是癡心妄想。
李莫愁暗暗嘲笑李夢龍江湖經驗淺薄,臉上卻不動聲色,想要讓他吃上一個大虧,魔頭果然是魔頭,心思難測至極,不知道李夢龍知曉她的想法後,會不會後悔當初救她。
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看着她袅袅娜娜的走向窗前,李夢龍腦海中最先浮現的就是這句話。
一身淡綠翠煙衫,足下逶迤拖地的淡粉百褶裙,晨曦映照下的面容光潔細膩,豔麗無比,加之鳳眼媚意天成,真可謂眸含春水臉如凝脂,頸項線條優美的弧度更是勾人,有幾分粉膩酥融,嬌豔欲滴的味道,行走間娉娉婷婷,猶如在輕風中飄蕩的柳葉,很是好看。
她站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風景,一時間有些心神迷醉,不知是在看初升的朝陽,還是在看半睡半醒間的襄陽城。
李夢龍也有些心神迷醉,迷的不是初升的朝陽,醉的也不是半睡半醒間的襄陽城,他看的是她的背影。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别人的夢。
當初詩人或許正是看到窗外看風景的美少女,才有感而發,寫下這首《斷橋》,李夢龍固執地認爲。
大概任何一個火氣很旺的年輕人,在清晨看到一個大美女的時候,或輕或重都會有點妄想症患者的症狀。
抑或是,帶着龌蹉的想法偷窺了别人,他有些心虛,非要找出另一個人偷窺的例子來,他心裏才會好受些。
要是有人嘲諷他時,他就可以很無恥的說:和尚摸得,我摸不得?詩人看得,我看不得?再說讀書人的事,能叫偷窺嗎?明明是藝術好不好,詩人看了美人,寫出《斷橋》,我看了美人,說不定能寫出《斷窗》《斷劍》《斷烏龜》《斷王八》呢?再不濟,我看了美人,至少不會寫出《斷袖》來。
李夢龍神飛天外的時候,那邊李莫愁已轉過頭來,見他雙眼無神的望着自己,臉上帶着很賤的笑容,嘴角還有亮晶晶的口水,頓時渾身冒起雞皮疙瘩,混蛋,笑得真惡心,一定是在想什麽不好的事情。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睜開眉下眼,咬碎口中牙,形容的就是她此時的狀态。還在歪歪的李夢龍猶不知,他現在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一隻纖細白嫩的玉掌刹那間就出現在他眼前,他反應不慢,立刻躲過,大叫道:“幹什麽?你要謀殺親夫嗎?”
剛才隻是想教訓教訓他,李莫愁隻出了三分力,但是李夢龍瞎嚷嚷卻讓她動了真火,掌上真力立刻加到七成,柳眉倒豎道:“你是哪個的親夫?你是哪個的親夫?今天非要把你的舌頭給割下來不可。”
她一邊打一邊罵,一掌狠似一掌,李夢龍武功本就與她相差甚遠,又無劍在手,頓時被逼的左支右绌,狼狽不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情急之下,隻好以指代劍,使出飄雪劍法,才堪堪與她對上幾招。
這半年來,李莫愁忽然發神經的次數不少,都被他應付過來,他也不擔心她會突下殺手。李夢龍打是打不過她的,嘴上卻還是要占些便宜:“你我同住一屋,你說是哪個的親夫”
李莫愁聽他言語更加無禮,攻勢越發淩厲,三無三不手專朝他要害攻去,十幾招過後,李夢龍就有些支撐不住,開口道:“喂,你夠了呀,再打就要出人命啦。”
以往每到此時,李莫愁便會住手,但今天她好像内分泌失調的格外重些,竟然還是不管不顧的朝他下手,李夢龍見他玩真的,小心肝都要吓出來了,手忙腳亂的在屋中閃轉騰挪,全力躲開她一次次的攻擊,連再次開口讨饒都做不到。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雙方武力值相差太大,李夢龍還是漸漸被她逼到了角落,他暗暗叫苦,這瘋女人不知是吃錯了什麽藥,今天竟然玩真的。
“刷”李莫愁一招封天絕地,将想要竄出窗外的他攔下,順手撕下了他的一片衣角,李夢龍心中暗叫驚險,差點被她傷到,他隻顧着後退,卻沒注意到後邊正是床沿,一不小心被床沿絆倒,整個人都倒在木床上。
那邊李莫愁不等他起身,又揮手打來,李夢龍吓了個半死,正手足無措間,忽然摸到攤在床上的棉被,他心神一動,随手抓起薄被,然後朝她丢了過去,薄被在空中猶如巨網般,朝李莫愁兜頭蓋臉罩下。
由于她撲的太近,來不及躲閃便給薄被從頭到腳罩住,不過這也難不倒她,她化掌爲爪,勁力吞吐間,就将薄被破出個大洞,剛要鑽出薄被,卻不想連人帶被都給抱住。
李莫愁任性橫行,不爲習俗所羁,但守身如玉,在江湖上闖蕩多年,仍是處女,陡然間被他牢牢抱住,但覺一股男子熱氣從背脊傳到心裏,蕩心動魄,不由得全身酸軟,滿臉通紅,手臂上登時沒了力氣。
她明知隻要放出勁力一震,便可将他震開,然而被他抱在懷中,卻是心魂俱醉,快美難言,竟然不想掙紮。
“你這個瘋子,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發脾氣就算了,居然還下死手……”
李夢龍嘴上罵罵咧咧,心裏卻沒放松警惕,清楚自己隻是一時偷襲得逞,她接下來的反擊肯定會很淩厲,剛要把她丢到床上,自己跳窗逃命,卻忽然住了嘴,因爲他發現,她猶如被抽去骨頭的蛇般,癱軟在自己懷中。
她頸項間淡淡的香氣傳入鼻端,她晶瑩耳垂上的紅霞映入眼簾,氣氛忽然變得沉默而暧昧,他沒有放手,她沒有掙紮。
兩人猶如石雕一般,靜靜矗立在床前。
“啪啪”惱人的拍門聲傳來,打破了在屋中彌漫的暧昧,李夢龍連忙将她放開,朝門口叫道:“誰啊?”不知是被人攪了好事而生氣,還是做賊心虛,他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耐。
門外傳來的鴨公嗓,讓人聽了更是煩悶:“李大俠,兇徒已經找到,正與幫衆兄弟打鬥,胡通叫我來請你。”
李夢龍快速拎起長劍,仿佛真的迫不及待要去斬妖除魔的江湖大俠一般,但誰又能知道他是不是因爲不敢面對李莫愁而逃跑呢?
他頭也不回的留下一句,兇手找到了,我要去幫忙,便立刻朝門外走去。臉上仍殘留着些許紅暈的李莫愁站在原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竄出門外,見到一個十四五歲,拿着竹竿的小叫花,李夢龍朝他腦門上敲了個暴栗:“原來是個小叫花,算你運氣好。”
小叫花突然被他來這麽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愣了一愣,“還不快點帶路!”那邊李夢龍催促着,小叫花隻好傻傻的在前頭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