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武坐在座位上沒說話,甚至看都不敢看李文秀一眼。
他很清楚,今天要不是李文秀講義氣從樓上沖下去,他一頓痛揍肯定是少不了。
那些理科班的混蛋下手不知道輕重,張維揚那孫子擺明了想給他來個狠的。
但是李文武又有些不敢正視李文秀。
上午的時候李文秀就提醒過他,但是自己還沖了李文秀一句。
“這會兒沒話了?”
“沒什麽好說的,這次多謝你了,李文秀。”
“你特麽的别給老子裝熊,上午那股牛氣哪去了?”
李文秀着實有些火。
他大可以不管這件事,任由李文武被人打,但是他終究還是動手了。
兩世爲人,李文秀并不認爲自己可以裝的跟個泥菩薩似的,一副我是成年人,你特麽是小孩子,把自己高高挂起,冷眼旁觀的高冷範。
人畢竟還是有血性的,有感情的動物。
李文武這一次沒敢頂他。
“别一天到晚想着跟人幹架,你能打赢一個張維揚,你打得過十個八個?今天要不是王偉強跑回來叫我,他們揍不死你。”
聽到李文秀的話,李文武不禁多看了前面的王偉強一眼。
雖然有些不齒于這家夥臨陣退縮的做法,但是他能急着跑回來叫李文秀幫忙,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意外和感激的。
但是這也改變不了他膽小和嘴賤的事實。
張維揚那孫子,遲早弄不死他。
下午的第一二節課并不是洪大慶的課,但是上課後幾分鍾,他還是例行來教室轉了一圈。
就跟老虎巡視自己的領地似的,站門口往教室裏掃了一圈,目光迅速落到張維揚空着的座位上。
心裏頓時就一陣無名火騰地往外冒出來。
這混賬東西,竟然逃課!
洪大慶心裏已經思量着等張維揚回來要怎麽修理他了。
李文武看到洪大慶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心裏沒來由地一陣緊張。
剛才雖然跑得快,但是也不敢保證打架的事情是不是傳到洪大慶耳朵裏了。
李文秀則下意識地往後面瞥了一眼,看到張維揚那孫子竟然沒來上課,心裏立馬就咯噔一下感覺到有些不妙。
等他回過神來,看到洪大慶的目光突然往他跟李文武臉上一掃,頓時就知道藏不住了。
果然。
洪大慶一眼瞥到李文秀脖子上的紅印子和李文武鼻子上的血迹,立馬就炸了。
“李文武,李文秀,你們倆出來!”
洪大慶猛地一喝,教室裏頓時就變得死一般地寂靜。
連帶着講台上剛剛轉過身在黑闆上抄東西的那個老師都吓了一跳。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朝李文武和李文秀兩人看過來。
知道今天肯定是躲不過去了,兩人也沒什麽好掙紮的,隻好離席朝走廊外面走過去。
“洪老師!”
“洪老師!”
“李文秀,張維揚呢?”
洪大慶死死地壓住心裏的火氣,盯着李文秀的眼睛,此時的洪大慶無疑是極爲氣憤的。
雖然他對李文秀一忍再忍,但是也總有個底線的時候。
尤其是李文武跟李文秀的成績都不差,甚至在全年級都是拔尖的,兩人一再挑釁他的底線,即使是洪大慶也無法忍受。
深吸了口氣,李文秀知道肯定是糊弄不住洪大慶,腦子裏極快地把事情捋了一遍,然後就說道:
“應該是沒來上課!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李文武,你臉上是怎麽回事?”
洪大慶沒有繼續問李文秀,而是突然朝李文武問了一句,這家夥根本就沒想到洪大慶會突然撇過來問他。
再加上心裏又有些心虛,頓時就鬧了個不知所措,吱吱嗚嗚地半天沒說出話來。
“是不是跟張維揚打架了?”
洪大慶前後一想,立馬就把事情猜了個正着,等李文武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頓時就一口火氣湧出來。
啪地一巴掌朝李文武扇過去,完了還不解氣,擰着李文武的耳朵又是兩腳過去。
轟地一下子。
教室裏頓時就跟炸了鍋似的。
講課的那個老師也知道課是上不下去了,隻好停下來走到教室門口。
“洪老師,他們倆又打架了?”
洪大慶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兩人。
“誰讓你們打架的?不想念書就早點滾回去!”
作爲班主任,洪大慶此時的語氣無疑是極爲嚴厲的。
李文秀連着深吸了兩口氣,他也知道今天這一遭如果不跟洪大慶說清楚,那肯定是後患無窮。
強忍着激怒洪大慶的風險,他隻好硬着頭皮開了口。
“洪老師,今天這事真不怪我們,是張維揚那孫子叫其他班的學生把李文武堵在廁所那裏往死裏揍。”
一聽到李文秀還想頂嘴,洪大慶果然被激怒了,在他看來,李文秀這樣的學生,顯然是因爲他的縱容變得目中無人了。
二話不說,立馬就伸手要去揪住李文秀的耳朵往死裏扇,但是讓他氣不打一處來的是,李文秀竟然躲過去了。
“洪老師,你要打我我沒話說,但是今天這事,我的确沒錯!”
說完就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猙獰,十六歲少年的胸腔裏,成熟的靈魂翻湧着,心跳聲急促地狂跳起來,嘴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李文秀的确被洪大慶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打人的做法弄得有些不爽。
聲音驟然就變得大了起來。
邊上,李文武早就已經被李文秀的舉動吓得有些緊張,連帶着整個一3班的學生和隔壁2班都哄鬧起來。
真特麽牛人啊!
竟然敢跟洪大慶頂着幹,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第一次。
“不念就滾!老子班上不差你們兩個!”
洪大慶的脾氣一上來,喉嚨裏滾動的聲音頓時就吼出來,絲毫不亞于上課鈴的聲音,整個樓上的走廊裏都死寂一片。
一排教室裏的老師都走出來朝這邊看。
李文秀說完那一句,心底的躁動也慢慢冷靜下來了,再次深吸了口氣,擡頭盯着洪大慶宛如要吃人的表情,心裏也在壓下火氣組織詞語。
“洪老師,我知道你是爲我們好,但是今天這事,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他們,班上也有學生知道這件事。”
李文秀往王偉強他們一指,他也是打算豁出去了。
“混賬!你們打架還有理了?”
“洪老師,你去問張維揚!”
李文秀正說着,突然看到張維揚竟然在洪大慶背後那頭,走廊的拐角那裏露了個頭,頓時就吼起來。
“張維揚,你特麽給老子滾出來!麻痹的你要是敢說一句假話,老子就弄死你!”
作爲重生者。
李文秀兩世爲人,本身無疑是矛盾的。
成年人的心理決定了他不可能真正像16歲的少年本有的那樣年少輕狂。
但是成熟的靈魂卻也讓他無法像正常的16歲的少年那樣易于接受洪大慶的棍棒式教育,更不可能坦然地在洪大慶的耳巴子下面逆來順受。
徹底被洪大慶弄起了脾氣,李文秀眉毛一挑,瞥見張維揚竟然在樓梯拐角的位置露了一下頭,臉上的表情馬上就變得有些猙獰。
他這麽一嗓子。
整個教室裏頓時就徹底變得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