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敢耽擱,馬上開車上橋,順着橋上的分叉引橋開下去,繞到了江心嶼西園,這會江心嶼已經閉園了,但遊客仍在園外的廣場上駐足嬉戲,遊客這麽多,我們很難躲過管理員的視線摸進園内,無奈隻好裝成遊客了。
江心嶼的風景确實挺美,反正等待遊客散去還需要一段時間,索性就在這裏遊覽了下。
随着夜越來越深,江風凜凜,略有些寒意了,遊客們逐漸散去了,江心嶼陷入了萬籁俱寂的狀态。
見差不多了,我們便從側方的圍牆翻入園内,直奔西塔過去,西塔是木檐磚身結構,六面七層,底經七米,高三十來米,每層壺門供石刻佛像一尊,底層東壁嵌有“北宋嘉祐六年歲次辛醜四月”修塔碑志。
我圍着塔轉了一圈,發現進入塔裏的門已經被文物單位封死了,根本進不去。
“易陽,老郭是想讓我們把他的骨灰埋在這裏嗎?”劉旺才問。
我搖搖頭說:“還不清楚,但我總感覺老郭在暗示我們什麽,走,再去東塔看看。”
我們跑到江心嶼的另一側,登上了東塔坐落的小山,東塔保存的并不完整,塔刹已毀,塔頂都長樹了,在東塔的山腳下還有英國駐溫的領事館文物建築,也已經封存了。
我擡頭望着塔頂,心中産生了想爬上去看一下的想法,因爲隻有俯瞰整座江心嶼才能發現當中有什麽玄機。
南楠已經察覺到我的想法了,從包裏取出一捆繩索,按上鎖鈎,退開幾步,瞄準塔頂的樹甩動繩索,抛出鎖鈎一下鈎住了塔頂的樹幹。
見四下無人後南楠示意我趕緊爬上去看看。
“小南同志,你怎麽還帶着這些東西?”劉旺才詫異道。
“行走江湖帶套繩索有什麽奇怪的。”南楠說。
兩人在塔下聊起了行走江湖要帶些什麽,我則扯着繩索往塔上爬去。
等我爬上去看了下東塔和西塔之間的聯系,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江心嶼吸收郭公山的地氣,在加上這兩座塔的鎮氣眼作用,馬上就明白怎麽回事了,東塔和西塔的直線距離中心點,是一個絕佳的風水寶穴,隔山打牛穴!
郭高嶺是想讓我把他的骨灰葬入隔山打牛穴!
這種風水寶穴非常罕見,是通過隔山取氣的方式來福蔭後代,能隔絕不必要的雜亂生氣,福蔭後代福澤綿延,無論是财運、官運、桃花運都會催發出來,但卻很平衡,是一個綜合性的風水寶穴,不會某方面的運數獨大,而且這穴就像劉旺才說的不會一下發橫财,又或者突然當了大官,導緻心态失衡,福澤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我不禁感慨,郭高嶺可真是爲自己的後代想的遠啊,看來他早就來過江心嶼察看過自己百年之後的風水穴了。
我順着繩索滑了下來,把看到的情況簡單說了下。
劉旺才震驚道:“這個老郭倒是挺會給自己找地方啊,居然跑這麽遠給自己找死後的葬身穴。”
劉旺才的話倒是點醒了我,我回身道:“南楠,把旅遊圖冊拿給我看看。”
南楠将旅遊圖冊遞給我,我翻到了兩座塔的介紹,這兩座塔的始建時間有兩說,一說是建于宋開寶二年,一說是建于唐鹹通十年,并無确切時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兩座塔是同一時間建造的。
“易陽哥哥,你發現什麽了?”南楠好奇的問。
“從江心嶼的格局來看,這兩座塔很顯然是被建造者刻意布下的,用來鎮住氣眼,鎖住隔山打牛穴的穴氣不外洩,既然建造者刻意催出一個隔山打牛穴,這穴就應該是建造者爲自己家族準備的,何以沒有葬人?又怎麽會等着老郭來發現?”我嘀咕道。
“你怎麽知道沒有葬人?”劉旺才追問道。
“你們看江心嶼綠樹成蔭,風景秀麗,可謂人傑地靈,這都是這個穴沒有葬人,隔山打牛穴催出的結果,如果葬人了那就不是這樣的風景了。”我說。
南楠和劉旺才都陷入了茫然狀态,很顯然他們并不理解我的話,這一時半會我也跟他們解釋不清,隻能簡單說建塔的人沒有把自家人葬在這裏,而是把這個隔山打牛穴留了下來。
我們三人都産生了疑問,這是爲什麽?
劉旺才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結果來,跺腳說:“管它這個穴葬沒葬人啊,咱們來是爲老郭完成遺志的,既然解開了他的啞謎,咱們把他的骨灰葬下去不就完了嘛,想那麽多幹什麽。”
劉旺才的話不無道理,我取出尋龍尺正打算丈量兩座塔之間準确的中心點時,南楠突然說:“易陽哥哥,既然你說江心嶼的綠樹成蔭是隔山打牛穴催發出來的,那如果你把郭先生的骨灰葬下去,這穴就會産生作用,開始福蔭郭家,那是不是會對江心嶼的風景産生影響?”
我一下愣住了,還真是這個道理。
江心嶼是溫州城的著名風景點,算是一張城市名片了,還是中國四大名嶼,我要是幫郭高嶺把骨灰葬下去了,不出一年,這一帶勢必會變成陰宅之地,對風景肯定會有影響,往大了說是破壞國家風景區,爲了一個郭家破壞國家風景,這實在得不償失啊。
我皺眉道:“确實有影響。”
“那我們不能這麽幹,祖國的大好河山不能因爲一個郭先生就給破壞了,這影響太大了。”南楠說。
“确實。”我點頭道。
劉旺才翻起了白眼說:“你們的心可真大,都管上國家大事了。”
“你還是中國人嗎?江心嶼上那麽多名勝古迹,一旦受到影響就是國家的損失,不劃算。”南楠白着劉旺才說。
“那好吧,那你們說老郭的骨灰葬還是不葬?葬了你們說破壞國家風景區,不葬咱們對不起老郭,都答應人家了,不葬對不起老郭,失信于死人我覺得更不好。”劉旺才說。
一時間我們陷入了兩難境地。
就在這時候東塔附近的樹林裏傳來了動靜,我們馬上警覺了起來,南楠攔在我身前沉聲道:“林子裏有人!”
“誰在那裏,有種出來,藏頭露尾的算什麽英雄好漢!”劉旺才喝道。
樹林裏沒有回應,南楠從包裏抓起一把銅錢灑向了樹林,她這顯然不是随便灑的,而是發了力,每一枚銅錢都力道十足,飛進樹林後要麽擊落樹葉,要麽鑲嵌在樹幹上,威力相當驚人。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果然不是普通人啊。”樹林裏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一道黑影慢慢從樹林裏走了出來,隻見是一個穿僧袍,年過半白的老和尚,老和尚向我們鞠躬作揖,道:“江心嶼公園已經閉園,幾位施主三更半夜還留在江心嶼做什麽?”
“臭和尚,那你鬼鬼祟祟躲在這裏又想幹什麽?”劉旺才反問道。
“施主,貧僧是島上江心寺裏的和尚,常年駐守在江心嶼,我本來就是江心嶼上的人,又怎麽算是躲?”老和尚說。
劉旺才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了。
老和尚又說:“剛才看到幾位鬼鬼祟祟翻進園内,不爲遊覽,卻在江心東塔和西塔之間遊走,還以繩索爬上東塔觀察江心嶼地貌,一看就有問題,貧僧既然身爲江心寺和尚,對江心嶼上的文物就有保護的職責,所以來探個究竟。”
老和尚說完就松開了緊緊握着的左手,隻見幾枚銅錢從他手裏掉了下來,原來剛才他徒手接住了南楠的幾枚銅錢。
南楠頗爲吃驚,警覺的退到了我身邊說:“這老和尚不簡單,不是一般隻會吃齋念經的和尚。”
我點點頭。
老和尚又說:“趁江心嶼的管理人員沒發現,你們還是趕緊走吧,你們爬上東塔算是破壞文物,被他們發現報警就麻煩了。”
“臭和尚,你這是吓唬我們了?”劉旺才不屑道。
老和尚看向劉旺才,臉上出現愠怒道:“施主,請不要出言不遜,否則休要怪我!”
老和尚一發怒劉旺才立馬不敢造次了。
我忙行禮道:“大師請息怒,我們一時貪玩,這就離開。”
我說着就給南楠和劉旺才使眼色,示意他們跟我走,劉旺才有些不解,一邊跟上我一邊問:“咱們就這麽走了啊,到底還要不要把老郭的骨灰葬下去啊?咱們三個人,還怕這老和尚做什麽。”
“這裏暫時不宜留下,快走。”我說。
劉旺才有些遲疑。
南楠說:“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老和尚是江心寺的和尚,這裏是他的地盤,得罪他對我們沒好處,江心寺裏又不止一個和尚,萬一老和尚把師兄弟什麽的都叫來,你覺得我們還跑得了嗎?你個白癡!”
劉旺才這才反應過來,加快了腳步離開。
隻是我們還沒下山,老和尚突然一個翻騰,從上面一下就翻到了下山的石階上,攔住了我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