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清薇子突然又是一掌拍在了自己心口,用血在身上畫下了一道血符,接着以手指爲刃,在身上戳下北鬥七星的七個血洞,用銅錢覆蓋在血洞上,驅動咒法,七枚銅錢霎時燒的紅彤彤的,從銅錢眼裏溢出大量血氣,血氣裏還帶着黑氣。
我感到手中的骨灰盒似乎産生了感應,在微微抖動着。
随着血氣不斷飄出,被帶出的黑氣逐漸變淡,清薇子身上的黑氣逐漸消退,等黑氣徹底消失不見的時候,清薇子也釋放完了血氣,人好像在瞬間就廋了一大圈,隻見他緩緩朝我看來,揚起一絲釋然的笑容,跟着雙眼慢慢合上,一個後仰,轟然倒地。
“道長!”我大叫着過去扶住了清薇子。
清薇子露着和藹的笑容,顫抖的用手在我臉頰上撫摸了兩下,虛弱道:“天命惡鬼已經被我用法體誅殺了……這或許就是我的宿命,易陽,以後我不能再保護你了,你要學會靠自己了……。”
“道長,你别說了,我這就送你回七星觀。”我哽咽道。
清薇子扯住我說:“别,來不及了,我用法體封住這天命惡鬼,勢要跟他同歸于盡,隻有以道門法火才能徹底誅殺他,否則他勢必從我體内出來,所以易陽,現在你要……你要幫我點上天燈,以天燈之火引燃我的軀體。”
“不,不行,這太殘忍了,我做不到。”我的眼淚頓時如雨下來了。
清薇子死死拽着我,吃力道:“如果不這麽做,我所做的都前功盡棄了,快,趁我還沒斷氣,以天燈之火引燃我,快啊!”
我發出了痛苦的哭喊,從清薇子的法器包裏取出一盞八卦蓮台燈點燃放置在他身前,清薇子揚着笑,朗聲道:“沙國瑞,你别怪我,爲了避免更多的人被你害死,我隻能這麽做了!”
清薇子的身體突然抽搐了起來,黑色經絡一下又蔓延到了他的臉上,雙眼頓時充血,紅的可怕,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變的猙獰起來。
我知道沙國瑞這會吞噬了清薇子的身體,正在侵占清薇子的意識,沙國瑞借清薇子的喉嚨吼道:“無論你怎麽做都沒用,我是天命之鬼,你休想打的我魂飛魄散,啊!”
清薇子利用最後殘存的意識,強行控制頭部機械的向我看來,眼睛暴突,示意我趕緊引燃他的軀體。
我含着淚痛苦的把八卦蓮台燈抛向了清薇子,這火像是能感應到黑氣,清薇子渾身頓時騰起了熊熊之火,整個人一下燒成了火球,清薇子的朗笑聲和沙國瑞癫狂的嘶吼聲同時響起,響徹别墅,久久回蕩,随着火勢減弱聲音也變小了。
等火徹底熄滅的時候,清薇子竟然連骨灰都沒留下,隻留下了一個燒焦的人形印記在地上。
我跪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良久,沙四海在那個女人的攙扶下進來了,看到地上焦黑的人形印記,納悶道:“這是……。”
我有些惱火,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狠狠道:“爲了你的事道長都殒命了,我要殺了你!”
女人反應極爲迅速手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頂在了我的太陽穴上,我斜眼看向她咬牙道:“你開槍啊!”
沙四海不快的瞪向女人,女人這才把槍收起來了,沙四海沉聲道:“道長爲了我的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欠他的還也還不清,我知道金世傑和郭高嶺就在七星觀,這事到此罷休,我不會在找金世傑麻煩了,也不會對你們不利了。”
“你以爲這樣就能補償道長的付出了?”我瞪眼道。
“你别激動,我知道補償不了,但我現在能做的也隻有這些啊,你隻管說,隻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辦。”沙四海無奈道。
我憤恨的将骨灰盒塞在沙四海懷裏,說:“明晚去十裏坡的時候記得通知我!”
說完我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怅然若失的回了七星觀,老太婆經過七星觀弟子的治療并無大礙,沙四海的保镖很快就把老太婆給接走了,守候在七星觀周圍的暗哨也悄然撤走了。
郭高嶺見我失魂落魄的回來,詫異道:“道長呢?”
我心裏很難受沒有吭聲,郭高嶺眉頭一擰,應該猜到發生什麽事了。
七星觀的弟子們很快也圍了上來質問清薇子的情況,我隻好将這事的經過說了一遍。
郭高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七星觀的弟子們一個個都抹起了淚,一個弟子突然拔出長劍對着我,咬牙道:“都是你們這些人給七星觀帶來了災難,害的師父一去不返,都是你們害的!”
一時間七星觀的弟子群情激奮,紛紛拔出長劍對着我和郭高嶺。
郭高嶺隻好打着圓場,幸虧清薇子的弟子深明大義,最終放棄了找我們麻煩,隻是他們不信清薇子把七星觀交給了我,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人家不找我麻煩已經夠仁義了,我還能強求什麽。
在弟子們的堅持下,我們隻好帶着劉旺才和金世傑離開了。
沙四海派來埋伏金老大的人馬已經不見了,危險的警報解除了,金世傑回到了狼藉一片的辦公室,呆坐在那傻笑,我們識趣的退了出來。
辦公室外的長廊裏,我們三人靠在牆邊長籲短歎。
劉旺才說:“看金老大的樣子已經失去了鬥志了,我的六千手下啊……。”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這個。”我不快道。
郭高嶺歎道:“有些事确實大勢已去,恐怕很難在挽回了,清薇子在這件事上的犧牲也換來了縣城的平靜,我郭某人這輩子很少佩服人,清薇子算是我唯一佩服的人了。”
劉旺才籲了口氣說:“道長走的太突然了,讓我覺得一下少了依靠。”
“依靠?”郭高嶺忽然發出了笑聲說:“看來我也不能依靠金世傑的勢力了,哈哈。”
劉旺才愣愣的看着郭高嶺問:“老郭,你神經了啊?”
郭高嶺靠着牆滑坐到了地上,苦笑道:“沒錯,我确實發神經了,與其說這些年我是爲了師門尋找五行遁龍盤的下落,倒不如說我已經被金錢迷了眼,差不多都快忘了這個使命了,其實我早就查到了五行遁龍盤在袁氏集團手裏,隻不過……隻不過,哈哈哈,隻不過我懼怕袁氏集團的能力,又被金錢迷了眼,遲遲沒有行動。”
劉旺才吃驚了下,說:“看來金老大一倒,連你也醒悟了啊,迷途知返,孺子可教也。”
郭高嶺大笑了起來,就在這辦公室裏突然傳出了一聲槍響,我們幾個吓了一跳,郭高嶺反應過來馬上去開門,但發現辦公室已經被反鎖了,他隻好發力運氣一腳踹開了門。
我們幾個沖了進去,卻看到金老大靠在大班椅上,仰面朝天,雙眼死死盯着天花闆,太陽穴一個彈孔在流着血。
金老大竟然自殺了,這太出乎我們的預料了。
一代枭雄金世傑,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我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這麽脆弱。
郭高嶺一聲不發的看着金老大,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劉旺才目瞪口呆道:“他不要武則天墓裏的金銀财寶了嗎?”
我有點明白金老大在想什麽了,他這個所謂的公司,看似人數衆多兵強馬壯,但實際上就是一個以利益爲基礎的勢力,他的手下要麽是因爲懼怕他才跟着他,要麽是爲了賺取利益跟着他,場子被沙四海掃掉以後,他也就失勢了,這些人也就作鳥獸散了,光頭的反水就是最好的證據了,那些在金老大落難以後的分公司手下,難道真的是被沙四海的人盯着無法進入縣城嗎?我想不那麽簡單,沒準他們隻是不想過來罷了。
手下們反水的反水,跑的跑,已經不可能在形成一個整體了,即便金老大在郭高嶺的協助下,能挽回一部分的損失,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恢複到最初的勢力了,在火海中的生死抉擇讓金老大想通了什麽我不清楚,但至少可以肯定,那場大火燒掉了他的鬥志,他在七星觀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種傾向了,隻是我們并沒有察覺到。
郭高嶺終于回過神輕歎口氣,過去在金老大的臉上撫了下,讓他合上了眼睛。
我在辦公桌的一張便簽上發現了金老大的臨終遺言,上面隻有一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走了老娘,欠老爹的命我還給他。”
郭高嶺沉聲道:“我曾聽金老闆提過,他從小就在鄉下生活,小時候玩火把房子都燒了,自己也差點喪命,是他老爹拼死把他護在身下,他才活了下來,但他老爹卻因此喪命,你們沒跟金老大一起洗過桑拿不知道,在金老闆的身上全是當年火災留下的疤痕,很觸目驚心,也因爲這件事金老闆的娘不原諒兒子,金老大這才小小年紀到縣城來混社會。”
“看來賓館的這場火喚醒了金老大兒時的記憶啊,他是把我當成他老爹了吧?難怪我讓他先跑的時候,他的眼神裏流露出怪怪的眼神。”劉旺才唏噓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走吧,金老闆的屍體很快就會被人發現,我們也沒必要管了。”郭高嶺說。
“我們現在去哪?”劉旺才問。
郭高嶺沉聲道:“明晚沙四海會帶着骨灰去跟五毒派幕後的人見面,姚雁沖肯定會出現,我一定要把這個叛徒給清理了,解決了他後,我要豁出去完成使命了,去袁氏集團的老巢,把五行遁龍盤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