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四海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笑道:“我爹常年卧病在床,年紀大了正常的生老病死,道長,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有點明白清薇子是什麽意思了,他是故意這麽問,想借這件事來迫使沙四海就範。
“你敢不敢對着三清起誓,你爹真的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清薇子刷的站起質問道。
沙四海被驚的咽了口唾沫。
清薇子接着說:“當年做法事的時候我就發現遺體不尋常的情況了,一查原來是中毒了,以中藥慢性毒素神不知鬼不覺的毒殺,你可真做的出來啊,沙四海!”
清薇子把話說開沙四海反倒平靜了下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凝望着角落發呆道:“道長,你天機神算,就算我否認也沒用,對沒錯,是我幹的,但你不知道當初我爹卧病在床,我被拖累的有多辛苦……。”
沙四海還沒說完就被清薇子打斷了,隻聽他說:“行了,你也不要跟我訴苦了,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現在才把這事說出來并不是想要挾你什麽,而是另有原因,你爹是橫死之人,八字又很特殊,所以不能葬在地下,不然你這個殺人兇手也逃不過你爹的索命!”
沙四海抖了下,露着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清薇子。
清薇子說:“将骨灰束之高閣是利用天之陽氣來鎮壓你爹的陰氣,以免化作厲鬼,但這個辦法隻能維持十多年,一旦你爹适應了那裏的陽氣,就很難克制住了,所以必須要進行轉移,就算你這次不來找我,我也會想辦法找你。”
沙四海眉頭擰了起來陷入了沉思,他在想什麽我大概也猜到了,雖然清薇子的說辭合情合理,但沙四海是個狡猾的道中人,五毒派的幕後人要他老爹的骨灰,現在清薇子也突然提出要轉移骨灰,這事怎麽會這麽巧,他老爹的骨灰怎麽突然成了香饽饽,被人惦記上了?
如果我是沙四海肯定會有這樣的疑問。
在沉思片刻後沙四海說:“我明白了,回頭我就着手轉移的事,道長,還是跟原來一樣的注意事項嗎?”
清薇子點點頭說:“對。”
沙四海的眼神裏閃過猶疑之色,在五毒派幕後人要骨灰和清薇子要轉移骨灰的事上,似乎在做抉擇,隻見他起身匆忙告辭。
等腳步聲遠去後我和郭高嶺從屏風後走出來了,剛才真是太險了,要是沙四海不阻止,沒準我們就被那個保镖發現了。
“這麽一來我們隻要跟蹤沙四海就能找到骨灰了。”郭高嶺頓了頓道:“道長,你剛才的攻心計玩的真牛啊,把沙四海的心思算的一清二楚的。”
我也很佩服清薇子,不過我更好奇劉旺才和金老大怎麽突然就不見了,居然沒搜到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問出了疑惑,清薇子哈哈大笑說:“你沒發現剛才我拍了下桌子嗎?還大聲說要搜人,暗号和指示都傳達下去了啊。”
我一下恍然大悟了過來,也就是說外面的弟子領悟到了清薇子的意圖,帶着金老大和劉旺才先躲起來了,這反應也太快了,可見平時這些弟子跟清薇子默契十足了。
“我的弟子應該帶他們藏進煉丹房了,那是間密室,外人不知道,沙四海雖然不在包圍七星觀了,但不會這麽輕易罷休,所以還是先讓他們呆在煉丹房裏吧。”清薇子說。
郭高嶺正想帶我去跟蹤沙四海,清薇子卻阻止道:“郭老弟,沙國瑞的事我最了解,未免發生意外狀況還是由我前去吧。”
郭高嶺想了想說:“也好。”
清薇子打點了觀中的事務,讓弟子看緊金老大和劉旺才,就帶着我匆匆從一扇秘密的小門離開了七星觀。
我們繞到了七星觀側面,果然發現沙四海并沒有把所有人都撤走,而是留下了幾個暗哨盯着七星觀。
沙四海的車這會仍停在七星觀前的角落裏,車子發動着,但卻不開,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道長,我們是不是需要輛車來跟蹤他們?”我問。
清薇子搖了搖頭,從包裏取出一張符紙,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下了一道符,然後将一枚銅錢包在符紙裏揉成一團,手指一個彈射,符紙銅錢就鑲嵌在了後備箱的縫隙上,說:“這麽一來這才在哪都能跟蹤到了,用不着匆忙跟蹤。”
“這是道門的跟蹤器嗎?”我打趣道。
“也可以這麽說吧,隻不過是利用的自己的氣血來跟蹤。”清薇子笑道。
車子發動開走了,我和清薇子躲過暗哨的視線,遠離七星觀後才攔了出租車跟蹤前往。
半個小時候我們到了一個别墅區,隻見沙四海的那輛車就停在一棟别墅前,那一男一女兩個手下就站在别墅門口守着。
我不禁感慨,這沙四海還真舍得,居然搞棟别墅用來放自己老爹的骨灰。
清薇子一直眉頭不展凝望着别墅,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狀況,我問怎麽回事,清薇子說:“事情好像發生了變故,整棟别墅陰氣叢生,沒準那四陰之人已經化爲厲鬼了。”
“啊。”我吃了一驚。
清薇子想了想就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些油狀液體,抹在了我的眼皮上,這油狀液體就跟風油精似的很辣眼睛,但辣過以後我馬上看到了一些原本看不到的景象,隻見别墅周圍萦繞着大量黑氣,黑氣沖天非常震撼,不用說這就是陰氣了。
“這是什麽油?”我好奇道。
“牛眼淚混合了屍油的液體,能短暫開啓陰陽眼,看到原本看不到的東西。”清薇子解釋道。
一聽說是屍油我胃裏頓時一陣翻江倒海,沒想到道門也搞這麽邪門的東西。
清薇子察覺到了我的心思,笑笑說:“你别怕,道門有些法無法避免這些東西,我用的這些屍油全是通過正常方式提煉的,不僅得到了死者的應允,我還超度了他們,跟一些邪術運用的屍油不太一樣。”
說來說去也還是死人的屍油,在我看來并沒什麽區别。
清薇子嚴肅了起來說:“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不過這樣也好,如果能除掉這個四陰厲鬼,他的骨灰也就失效了,即便沙四海拿給五毒派那個幕後人也沒什麽用了。”
由于正門被兩個手下看着,我們隻得爬陽台了,清薇子在我身邊一個跳躍,我都沒看到他在空中的動作,他就已經站在陽台上了,跟着放下繩索把我拉上去了。
我們進了别墅,根據清薇子的感應,我們直奔複式樓層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大門虛掩着,裏面透出微弱的燭光。
清薇子突然停下了腳步,說:“怎麽有香燭的氣味,這是進行供奉了,犯忌了,難怪這别墅陰氣沖天了!”
我們兩個湊到門縫裏一看,隻見房裏沒有任何擺設,空空蕩蕩的,隻有牆壁上貼着道教三清的畫像,其中一面牆上還挂着一張大大的黑白遺像,看着很瘆人。
在房間的天花闆上架了一道梁,梁上垂挂着一條繩索,一個四四方方的骨灰盒被紅布包着挂在那。
隻見一個身材佝偻的老太婆就跪在骨灰盒下方,身前點着蠟燭,在一碗米飯上插着三炷香,地上還擺着水果和熟食祭品。
沙四海就站在老太婆的身後,顫聲道:“奶奶,你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