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不再搭理我了,吩咐道:“小劉,高工年事已高受驚了,你先把他送回去,這裏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劉旺才背起高鶴堂下山去了。
我倒在地上癱成了大字,看着天際上落下的雨模糊了視線,漸漸閉上了眼睛,可能是太疲憊了,我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躺在一座破廟裏,李水就盤坐在我旁邊,跟前燒着炭火,談話上挂着瓦罐,在飄出濃濃的肉香。
“醒了啊,早上打了隻山雞煮湯,起來吃點,這些日子你飲食不規律,休息不好體虛了,昨晚内疚導緻急火攻心,被陰雨一淋就暈過去了。”李水說。
原來我是暈過去了。
我坐了起來,李水将雞湯端到我手上,香氣撲鼻,可我一點食欲也沒有。
“幹風水這一行都應該料到會有這樣的事了,有些事隻是你沒看到,一個局影響是很大的,我就拿引氣催官來說,我催了周開明的官,但同時害了不少人,你知道嗎?”李水說。
我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我将五帝錢繞官氣脈絡走遍大山,期間要經過多少墳你知道嗎,這要帶走多少墳裏的官氣你有沒有考慮過?所以在你醉心于完成一個局的時候,必定會造成無意中的傷害,但這是身爲風水師無法避免的,你懂嗎?”李水說。
李水的話讓我心裏更加難受了。
“進了這扇門就沒法回頭了,就要學會承受,否則你根本扛不下去,我話就說這麽多了,多說無益,快把雞湯喝了吧。”李水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出了破廟,站在山頭朝山下觀望。
我凝望着雞湯,落下了一滴眼淚在裏面,跟着端起雞湯猛喝。
我站到了李水身邊,隻見山下的村子裏大量的武警官兵、警察、醫護人員在走動,村裏還開辟出了一個場地,搭起了救災帳篷,時不時還有哭聲傳出。
“對了,孫家宅基地的屍體怎麽樣了?”我想起了這事。
“昨晚你暈倒後我去解決了,警察這會應該發現了,走,咱們去看看。”李水說。
我們來到了孫家宅基地前,隻見現場還拉起了警戒線,幾個手戴白手套的警察蹲在那半堵牆前挖出的坑邊,眉頭不展的議論着什麽。
很快幾個警察就跳進了坑裏,擡上來了一口缸,這種缸在農村很常見,一般都是用來盛水和儲存過冬糧食的。
這時候有個警察上來把我們驅趕走了,我和李水立即迂回繞到了那堵牆後面躲着偷看。
很快那口封存的缸被打開了,現場頓時響起了作嘔聲,定睛一看,缸裏是一具蜷縮成一團的臘屍,臘屍渾身呈醬油色,散發着陣陣酸臭味。
兩個法醫湊上來對屍體進行了拍照和簡單的檢查,得出是頭部受到重創,但真正的死因卻是窒息,他們還得出了結論,推測說是兇手用硬物擊打死者頭部後,肯定以爲死者已經死亡,讓後給封進了缸裏,這才導緻死者真正死亡,這缸本來就是用來儲存臘肉、鹹菜什麽的,裏面還殘留着醬油,直接導緻了屍體變成了臘屍。
很快另一組警察在宅基地的土層裏挖到了疑似的兇器,一把鏽迹斑斑的榔頭,上面還染有血迹,隻要經過化驗就能采取到上面的血迹和指紋,相信真相很快就能大白了。
我們沒有再看下去離開了現場。
李水說:“這裏的風水格局已經改變,孫母應該很快就能醒了,而等待孫父的可能是警察的追捕了,至于個中緣由我們無法去追究了,讓警察去查明真相吧。”
“嗯。”我有氣無力的應了聲,調頭就走。
李水一手搭在了我肩膀上,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我說:“水哥你放心,我沒事了,有些事我也知道我沒做錯,隻是一時還放不下,讓我一個人靜靜。”
李水笑了笑松開了手。
我像具行屍走肉似的在村裏遊蕩。
我來到了帳篷區,看到一些婦女抱着嗷嗷待哺的嬰兒,婦女在哭,但嬰兒卻天真的在笑,小手亂抓非常可愛。
看着這些可愛的嬰兒,我心裏突然釋然了不少,雖然他們可能失去了父親,但至少換來了他們減少了病痛,這些嬰兒未來的路還很長,就像我一樣隻不過是風水界的嬰兒,承受不住打擊,未來救不了更多像這樣的嬰兒。
今天的陽光很好,嬰兒的臉被曬的紅撲撲的,一個嬰兒沖我眯起眼睛笑了下,小手無意識的抓在一起,不住動彈,好像在朝我作揖道謝,我一下就露出了笑容。
從村裏打聽到的消息來看,災難雖然是村民私下挖金礦導緻透水造成的事故,但責任方卻在施工方,因爲他們在山裏施工停工,又沒有做好安全保護和警告的措施,這才導緻這樣的災難發生,責任不小。
我冒充醫護人員跟村長打聽了下,出人命的賠償金額不會少,事情鬧大了,上頭還要追究這個工程爲什麽停擺兩年的根本原因,估計又有一大批在金礦權利鬥争中要落馬的貪官。
李水說的真是沒錯,這就像是天譴,這些挖礦的村民用自己的命給子女換來了大筆的賠償金,甚至還撬動了金礦權利鬥争中的貪官們,如果不是這件事,恐怕這些貪官們仍像蛀蟲一樣,蛀着國庫,禍害着民生,想到這裏我突然徹底的釋然了。
李水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我身邊來,說:“現在心情好多了吧?”
我笑着點點頭。
“那咱們走吧,你的妹妹已經到了,你該去見見她了。”李水說。
“妹妹?”我一時沒回過神。
“姚瑤啊。”李水說。
我這才回過了神來,我們去了城裏,劉旺才昨晚把高鶴堂送回來後就直接在這邊住下了。
李水按響了門鈴,我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姚瑤戳穿身份,畢竟我的演技很爛。
劉旺才打開了門小聲說:“可算來了,人家等你半天了,高工已經把自己的病告訴了姚瑤了,姚瑤都哭成淚人了,不過說真的姚瑤很漂亮,你這是撿到便宜妹妹了啊。”
我很緊張根本沒功夫搭理劉旺才。
房間裏透着古怪的氣氛,一個長相柔美,身材妙曼的女孩緊張的坐在那,高鶴堂緊緊攥着她的手,示意她别緊張。
還别說姚瑤的眉眼之間确實跟黃啓發很相像,随着我的到來姚瑤顫了一下,慢慢的站了起來,我站在那不知道怎麽辦了。
“看到失散多年的親妹妹,你倒是有點反應啊。”劉旺才在邊上偷偷掐了我一下。
我吃疼不已,眼淚就下來了,姚瑤看到這一幕,更是傷心的抽泣了起來,開始朝我緩緩走過來,手中拿着玉佩,我也取下玉佩走了過去。
在玉佩結合的湊成一個整體的時候,姚瑤動容的抹着眼淚喊道:“哥。”
“妹妹。”我機械的喊了聲。
姚瑤突然撲到了我懷裏死死抱着我,放聲嚎哭起來,我被她的哭聲感染,正想摟着她安慰幾句,可姚瑤突然一把把我推開,指着我哽咽道:“你爲什麽這麽狠心,把我丢在别人家門口!”
“當年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那個時候我也才幾歲大,如果不把你送給人家,我沒能力養你啊。”我隻好說。
“我恨你!”姚瑤哭着就回身趴在了高鶴堂的肩頭哭泣。
高鶴堂示意我們先出去,我們三個隻好出來了,李水眉頭不展道:“其實認個妹妹也不是壞事,隻是……。”
“隻是什麽水哥?”劉旺才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