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海凝望着井口,喊道:“你是什麽人,爲什麽要這麽做?”
可惜并沒有回應,這人似乎不在井邊了。
我焦慮的晃來晃去,易大海反倒平靜了下來,說:“别急,大白天的他不敢把我們怎麽樣,況且村長知道我們在這裏沒走,遲早會發現,我看這人不過是想警告我們,阻止我們調查,哼,狗急跳牆了,反倒暴露了自己。”
我擔心道:“要是村長跟他是一夥的呢?”
易大海搖了搖頭說:“村長跟我們說的是實情,他應該不知情,否則就不會帶我們來這了,這人恐怕是村裏爲數不多知道當年隐情的人,耐心等着吧。”
無奈我隻好坐下來等着了。
果然沒多久上面傳來了村長呼喚我們的聲音,我趕緊大喊大叫起來。
很快青石闆被挪開了,村長發現我們在井裏非常詫異,我們也沒時間跟他解釋,讓他先把我們弄出去。
村長費了半天勁終于把我們弄出去了,我沒發現劉旺才有些惱火,一把揪起了村長的衣領質問道:“我的朋友呢?!”
村長無奈道:“我怎麽知道啊,我看你們這麽半天還沒走,怕你們被村民發現動了村裏的禁忌,所以就來提醒你們,哪知道一來發現你們被封在井裏了,你那朋友也不見了。”
易大海示意了我一下,我隻好松開村長。
村長一臉茫然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易大海把井下面張愛萍的情況說了下,村長愣愣道:“這麽說張愛萍不是自殺的了?這人是想阻止你們調查,怕真相被揭露出來…;…;。”
這時候我發現了一個現象,這人在井邊留下了腳印,深一腳淺一腳的,右腳比左腳受力重,左腳似乎有殘疾,我将這情況告訴村長。
村長驚的一抖說:“是老疤叔陳慶山!老疤叔年輕的時候有一次在山上勞作,那時候正逢第二次内戰,國民黨的飛機空襲過這裏,流彈就在山頭炸開了,老疤叔來不及跑受到波及,臉上留下了大面積傷痕,所以他才有了這個綽号,左腳也受了傷,落下了後遺症,有點跛腿,但不仔細看看不怎麽出來,和平後國家還給發了撫恤金和錦旗呢,說他及時上報情況給解放事業做出了貢獻,一時間還成了村裏的模範。”
“陳慶山是個什麽樣的人?”易大海問。
“唉,自從被炸的臉上留下大面積疤痕後,老疤叔就很難讨到媳婦了,本來性格開朗的他就變了,變的沉默寡言很陰郁。”村長歎道。
易大海看向了井邊的青石闆,沉吟道:“這種年紀還能一人挪動青石闆,陳慶山可不簡單啊。”
村長又想起了什麽,說:“對了,老疤叔一輩子沒結婚,每天天不亮就上山砍柴,幾十年如一日,練的身體很好,三兩下就能砍倒一棵樹,家裏的柴火都多的燒不完,村民也落的省時省力,花點錢在他那買柴火,老疤叔半賣半送,這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經濟來源,不愁吃穿了。”
我嘀咕道:“他砍柴的最初目的恐怕是爲了發洩心中的痛苦和欲望吧。”
易大海補充道:“這也是他爲什麽這把年紀還臂力驚人的原因。”
村長狐疑道:“易先生,你會不會搞錯了,老疤叔雖然沉默寡言很陰郁,但他一輩子都沒在村裏做過壞事,在村裏的口碑好着呢。”
“有些事可不是從表面看得出來的,趕緊帶我去陳慶山家裏看看。”易大海說。
在村長的帶領下我們到了陳慶山家。
陳慶山家的大門緊鎖,但院子裏卻有淤泥腳印,不會錯了,就是他抓走了劉旺才!
我心急救劉旺才,正想一腳踹開大門,但卻被易大海阻止了,易大海示意不要搞出動靜,然後他小心翼翼弄開鎖進去了。
陳慶山的家裏一塵不染,打掃的很幹淨,一切都跟普通村民家裏的布置沒什麽兩樣,模範錦旗就懸挂在屋中顯眼的位置,然而當我們弄開門進入裏屋的時候,全都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隻見滿屋都貼着電影畫報,還都是港台早期那些老舊的風月片畫報,有些還很露骨,看的人直咋舌。
“這個陳慶山啊,都多大年紀了…;…;。”村長一臉不忍直視的樣子背過了身去。
易大海說:“他一輩子沒結婚有生理需求可以理解。”
我愣愣的看向易大海,知道他有點感同身受了,他也五十來歲了沒讨媳婦…;…;不過他話鋒馬上一轉說:“但這程度已經超出了生理需求的範圍了,形成了癖好,心理感覺有點不正常了,很危險,趕緊把他和劉旺才找出來!”
我和村長在屋裏四下搜尋,但翻遍了屋子都沒有找到陳慶山和劉旺才。
易大海說陳慶山隻是回來過,但他應該意識到這裏不安全,所以把劉旺才轉移了,至于轉移到什麽地方去就不知道了,這時候村長忽然想起了什麽,說陳慶山因爲每天砍柴,柴火太多都賣不完,加上時代變遷用柴火的人越來越少,他就在山裏搭建了棚屋,專門用來存放柴火,泥石流并沒有破壞棚屋的所在地,就在大山西邊的山坳裏。
我們不敢耽擱,馬上讓村長帶路跑過去。
到了山坳一看,果然立着一間棚屋,大量的柴火都堆成山了,透過縫隙我們一眼就看到劉旺才被手腳綁住,嘴裏塞着布埋在柴火堆裏,空氣中還彌漫着強烈的刺鼻氣味。
我聞了聞,一下就知道是什麽氣味了,煤油!
我們正要靠過去,陳慶山忽然從棚屋側面走了出來,手中還提着一盞煤油燈!
陳慶山都快秃了,頭上隻留着幾根倔強的白發,臉上果然有一塊很大的疤痕,幾乎覆蓋了全臉,相當醜陋,走路姿勢有點古怪,左腿時不時拐一下。
“老疤叔,别亂來啊,快把人給放了!”村長驚呼道。
陳慶山環視了我們一眼,咬牙道:“叫我放人也可以,讓他們不要在調查張愛萍的事了,不然我就一把火把他燒了!”
村長焦急的不行,苦口婆心的勸道:“老疤叔啊,你這是幹什麽啊,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啊,爲什麽你要這麽做,話說回來就算張愛萍的死跟你有關系,可都過去那麽久了,沒有人在追究了啊。”
“那他們爲什麽要調查?”陳慶山瞪着我們吼道。
“我們是調查昨晚泥石流的,這起泥石流災害是有人刻意破壞了大山風水造成的,有人跟馬家、王家乃至大環村都有仇,要報複所有村民,具體情況三言兩語很難說清楚,大環村一直沒什麽大事發生的傳聞,唯獨張愛萍的這件事有古怪,結果我們誤打誤撞調查到了這件事,雖然這兩件事表面上沒什麽聯系,但我有感覺,這件事深究下去必有聯系!”易大海說。
陳慶山愣了下,說:“能有什麽聯系?我才不管大環村跟誰有仇,總之誰要是敢調查張愛萍的事,我就放火燒死他!”
我怒道:“陳慶山,你爲什麽這麽害怕我們調查張愛萍的事,你到底做了什麽,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如果你說出實情能幫整個村子,我們雖然阻止了泥石流襲擊村子,但那人躲在暗處,随時有可能再動手,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陳慶山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眼眶就紅了,淚水充盈,一字一頓道:“我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