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羅封之事,他拍上大腿,哈哈大笑:“陳兄弟厲害,四年前,我跟羅老兒打過,輸了他半招,一怒之下,我就離開仙山,跑去苦修,想着回來報仇,沒想到被你一鍋端了。爽快,爽快,來來來,跟我說說他是怎麽氣的?當喝一壇啊!”
當下兩人你一碗我一碗,錢富貴一開始還有點膽小,酒一上頭,舌頭就大了,也不怕楚狂人,跟着吹噓起來。
“啥?兄弟還偷看火師妹洗澡?啧啧,我走的時候,她進峰兩年,在峰内頗有威名,被她打敗的男弟子不計其數啊!”
陳無邪一邊笑着,一邊暗罵錢富貴,偷看火焱洗澡是他一直被人笑談的事,一次兩次還好,說多了,他臉皮再厚也挂不住啊。
更何況,他跟那個暴力女一點兒關系也沒有,要說有,也是仇人吧?
爲什麽現在好多千鳥峰弟子,在談論他的時候,總會和火焱聯系上呢?
說到底,還是那天姜青凰和火焱的争鬥,留下了不大不小的餘波,而後面陳無邪的強勢崛起,讓這場争鬥,更多了幾分談資。
峰内比鬥日期越來越近,往日平靜的千鳥峰,難得熱鬧,陳無邪和楚狂人時不時聚在一起喝酒,談天論地,像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峰内比鬥前一晚。
兩人如往常相聚,酒足之後,楚狂人站起身,散發出雄獅猛虎般的氣魄。
“酒足矣!”
“我也夠了!”陳無邪站起來,直視對方。
“哈哈,不愧是我覺得值得結交的朋友!說實話,我們做朋友,還是不錯的,可惜,我們注定成不了朋友!一個人,不管是誰,身上注定背負着某些東西。”
陳無邪點點頭:“不是朋友,那就是敵人。雖然不明白你背負着什麽,但至少光明磊落。”
“哈哈哈,你比我想的有意思,走了,希望能在内山見到你。”楚狂人拍拍屁股,留下個背影,直至消失。
陳無邪微微偏頭,葉柔站在不遠處,看得出神。
察覺陳無邪的目光,葉柔收回視線,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帶着一絲黯然,走向陳無邪,和他錯身而過。
“陪我喝一杯!”
屋内,葉柔素手斟酒,似乎是在回憶,緩緩說:“我和他是一起長大的,我們的父母是好友,也都是仙山弟子,還有一重身份,就是那位大人的追随者。”
陳無邪并不意外,他從陳策的記憶裏,知道了許多東西。
“受那位大人的影響,我的父母、他的父母,死在了那場變故中,也就是你出生的時候。”
“事實上,我們從小就被灌輸了向你效忠的思想,源自于大人們對那你父親的尊崇。”
陳無邪有所理解,點點頭道:“大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子女身上,我并不需要你們的效忠,你們可以去追尋自己的東西,無須理會上一輩留下的恩怨。”
“很多時候,選擇是身不由己的,他選擇離開,因爲沒有了牽挂。而我不同。”
“所以你的選擇是,向我效忠?”陳無邪打量眼前美麗的女人,肌膚勝雪,閉月羞花,即便喝酒,也有一番難言的美感。
“是的!”葉柔說的平淡,對陳無邪肆無忌憚的視線,視而不見。
陳無邪站起身,聳聳肩:“抱歉,我拒絕!”
葉柔嗤笑:“爲什麽?”
“雖然你很漂亮,但終究是我朋友喜歡的神女,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朋友妻,不可欺。何況,收了你,不是給我惹一堆麻煩嗎?紅顔禍水,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女人啊!”
陳無邪灑然而去,留下葉柔兀自愕然,心頭是“紅顔禍水”四個字,光潔如玉的額頭,忍不住皺起,嬌俏面容,帶着幾分怒氣。
她爲了今天,下了多大的決心,竟得到這樣一番回複和評價,而且,還是那麽果斷的拒絕,簡直像把臉湊上去,給他抽了一巴掌,說不出的憋屈和憤怒。
“咳咳,被拒絕了,沒事沒事,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葉淺忽然出現,出言安慰。
葉柔一腦門的黑線,什麽叫女追男,是她要追嗎?
“我不管了。”她站起來。
“哎,好女兒,别呀,就幫娘這個忙嘛!當年娘沒追上陳北丘,被那個女人拔了頭籌,氣得娘吐血三升。你得幫娘把他兒子追到手,然後無情的抛棄他,給娘報仇!”
葉柔很是無語的瞪了眼葉淺,事實上,陳無邪還沒來靈植園的時候,葉淺就跟她隐晦暗示,陳無邪來了後,葉淺沒少撮合,隻是葉柔心底有人,而陳無邪也沒那個意思,才逼得葉淺跟葉柔一番促膝長談,軟磨硬泡,她并非葉淺親生,但更勝親生,是葉淺将她救了出來,撫養長大,燕雀反哺,羔羊跪乳,葉淺難得相求,她耳根子軟,終究是答應下來,隻是怎麽想都覺得不靠譜。
還沒等葉柔說開話,楚狂人回來了,他們自幼相處,她當然知道他心中有另一個人,那個在外山聯盟戰中,連挫他三次的女人,正是爲了她,楚狂人才失蹤。
楚狂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的心意,但隻是把她當妹妹看待,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楚狂人毅然離開,讓葉柔心境動搖,才會忽然對陳無邪說那番話。
事後想來,她面紅耳赤,心裏羞得恨不能挖個坑埋進去,更讓她尴尬的是居然先後被兩個男人拒絕,也讓她生出幾分難道我不漂亮的懷疑,以至于葉淺在旁邊的啰嗦都沒聽進去。
世事無常,身不由己,大概是每個人都會遇上的無奈。
天光大亮,陽光遍灑,新的一天到來。
千鳥峰沸騰起來,各院弟子,紛紛走出屋子,三三兩兩,像川流小溪,朝演武場彙聚。
“峰内比鬥,有二關,第一關是收集令牌,會進一個小秘境,有代表不同積分的令牌,鐵令一分,銅令三分,銀令五分,金令十分,限時六個時辰,積分棑前二百的晉級第二關。不同的積分排名,會有不同的獎勵。”
錢富貴是“老手”,給陳無邪普及常識,簡單介紹峰内比鬥流程。
陳無邪點點頭,顯然第一關是爲了篩選出優秀弟子,畢竟算上外調弟子,千鳥峰弟子不下千數,一個一個打,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
“第二關是一對一的淘汰賽,爲了避免出現兩強相對,弱者淘汰更強者的情況,淘汰賽還有敗者組,通過幾輪對決,決出名次。”
錢富貴砸吧砸吧嘴,他以前基本是第一關墊底,這次可要好好展現一下。
等千鳥峰弟子聚集得差不多,便見數道長虹從峰内各處飛起,或禦劍,或騰空,來到戰台上,落地後,現出身影,正是千鳥峰的長老們。
顧長生站在台前,壓下弟子們的喧鬧,講解了一番規則後,宣布峰内比鬥開啓。
對許多弟子而言,峰内比鬥是盛會,對長老們而言,就有點意興闌珊,大家興緻缺缺,隻是照例辦事。
千鳥峰又有養老峰之稱,來這兒的長老,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前途,不可能再進一步的内山“老弟子”,早已心灰意冷,各忙各的,很是“不負責任”。
衆弟子注目下,幾位長老取出代表權柄的令牌,以真氣激活後,令牌射出光芒,彙聚到一起,逐漸拉伸延展,在擂台上形成一道宛如水波般蕩漾的高大門戶。
“你們都知道規矩,允許争鬥,但不允許殘殺同門。”衆弟子進去前,顧長生多提了一句。
陳無邪、錢富貴随着人潮,相繼進入門中,跨過後,隻覺一陣天搖地晃,等緩和下來,周圍已經變了景色。
呼呼……
狂風卷着砂石,漫天呼嘯,這兒是一片戈壁,遠方是起伏的沙丘。
“該死,居然是狂沙原!”
一個抱怨聲傳來,陳無邪擡頭望去,十幾丈外站着個藍衣女子,背對着他,所以還沒發現他。
錢富貴并不在身邊,看來那道光門是随機傳送。
華香香覺得運氣倒黴極了,被傳送到狂沙原不說,她的那些“追随者”也都失散了。
她抱怨幾句,轉過身,不遠處站着個人,她頓時被吓了一跳,看清容貌後,她才拍着高聳的胸脯,一陣喘氣。
“是你!不聲不響的站人家後面,你想幹什麽?人吓人,吓死人,你吓死我了,還以爲遇上鬼了!”
陳無邪無語,明明是你站在我面前,他咳嗽一聲,道:“你知道我?”
“廢話,你又不是什麽無名小卒,能讓王旭吃癟的小師弟,誰不知道呢?”華香香彎起一雙媚眼,舔了舔紅唇,頗爲誘人。
“嗯?”
兩人說話時,遠方一道道光柱沖天而起,有黑有銀有黃,光芒像煙花一樣炸開。
進入秘境的弟子們,都看見了光柱提示,立即朝着最近的地方跑去。
峰内長老已經說過規則,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有一次令牌位置提示,奪得越多的令牌,是提升積分的關鍵。
沒有遲疑,陳無邪朝最近的那道銀光沖去。
“真不是男人!”華香香跺跺腳,别的男人看見她,哪個不是彬彬有禮,親切招呼,以前她隻要勾勾手,那些男弟子們就會把令牌奉上,這個陳無邪居然自己跑了,真是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