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邪兩步上前,話語不停:“大月王朝諸神之首,姓甚名誰?”
他自問自答:“羅清,與千鳥峰執法殿長老羅封乃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其上位後,竄通羅封,蒙蔽仙山,利用職權,買賣神職,此罪尚可饒恕。
喪心病狂的是,羅清爲了突破神力桎梏,觊觎大月王朝國運,布局大月王朝戰亂,使得民不聊生。
其爲排除異己,陷害赤水河神,沒有仙山敕令,就擅自革除神職,權威浩大,一手遮天,禍亂一方,乃邪神之舉,當斬!
而你,羅封,身爲執法殿長老,對此視而不見,還爲他遮掩事實真相,擅改敕令,與其同罪。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罪該萬死!”
陳無邪氣不帶喘,一段話劈頭蓋臉的砸向羅封,驚得他從座位上站起,面對咄咄逼人的陳無邪,竟然有些畏懼。
“你,你,你,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們看什麽,快把他拖出去殺了,執法殿内,豈容他這種邪魔信口雌黃?”羅封色厲内荏的大喝。
執法殿弟子如狼似虎,撲向陳無邪。
“等等!”
忽然,一個喝聲響起,是莫念生,他仿佛睡醒了一樣,低垂的眼睑隐沒精光,古闆的臉龐,冷峻如刀鋒,望之生畏。
執法殿弟子們腳步微頓,忽有一人暴起,拔劍刺向陳無邪,劍快到極緻,劍光、劍氣、劍意,全部内斂于劍中,這是死士的劍,有去無回。
突兀變故,令人猝不及防,近在咫尺的刺殺,被捆住的陳無邪極力躲避,卻還是被刺中。
“哼!”
與此同時,一聲低沉的冷哼重重的落下,仿若千斤巨石,震得所有人忍不住彎腰,無形的威壓,禁锢了大殿,而那個死士的劍,也僅僅刺進陳無邪左肋半寸,他終究還是閃開了緻命位置。
砰!
沒有殺死陳無邪的死士,直挺挺的倒下,撞在地上,瞬息間化作一灘膿血,腥臭的熱氣擴散,長老們忍不住捂鼻。
“啊,怎麽回事?”
血腥的刺殺,讓許多人難以置信,其餘幾個執法殿弟子連連後退,急忙辯解和自己無關。
莫念生站了出來,望向羅封,淡淡道:“羅長老,執法殿還有這樣的弟子?”
他不理會臉色難看的羅封,朝受傷的陳無邪道:“污蔑長老,可是重罪,你有何證據,說羅長老和神靈狼狽爲奸?”
羅封厲聲道:“就是,你有什麽證據?”
他不相信陳無邪會有什麽證據,除非……羅封心中咯噔一下,細汗涔涔,布滿額頭。
“證據,就在我身上!”陳無邪道。
“哦?拿出來!”
莫念生說着,也沒見他出手,捆住陳無邪的繩索盡數崩斷,并飛出粒丹藥。
“止血療傷的,服下吧!”
“多謝莫長老!”
陳無邪服下丹藥,傷口愈合,隻是那一劍蘊含的劍氣,還在體内亂竄,不過現在不是療傷的時候,他從懷裏取出一塊玉佩。
“哼,拿來我看看!”羅封忽然出手,手掌張開,隔空擒住玉佩,“砰”的一聲,玉佩在空中爆碎,化作齑粉。
“啊,怎麽辦,證據……”陳無邪驚呼,怒視羅封:“老不死的,你做什麽?”
羅封陰鸷的臉,露出一絲猙獰的笑。
陳無邪手伸向懷裏,驚慌之色收斂,微笑的望着羅封,取出另一枚玉佩,聳聳肩:“抱歉,拿錯了!”
羅封笑容凝滞,怒吼道:“小畜生,你耍我?”
“哼,羅長老,注意言辭!”莫念生冷哼,這一次,沒等羅封出手,他就震懾住他。
羅封眼睜睜看着莫念生拿到玉牌,卻動也不能動,遍體生寒,他忽然記起,當年的莫念生,也是縱橫仙山的天驕,有望成爲真君的人物,後來不知爲何轉修丹道,久未出手,才被人遺忘。
“既然是證據,那就看看吧!”自始至終不發一言的顧長生開了口,和善的面容,叫人看不出他心中情緒。
玉佩在莫念生掌心懸浮而起,道道青芒萦繞,激活了玉佩中銘刻的陣法。
這是一枚記憶畫面和信息的玉佩,儲存大量内容,是仙界遠征其它文明後,因地制宜,創造出的産物。
玉佩詳細記錄了羅清如何在大月王朝一手遮天,暗中籠絡黨羽,排除異己,甚至還包括他想利用大月王朝國運,助其更進一步,擺脫仙山神職限制的計劃,以及與羅封暗謀,篡改仙山敕令,買賣神職。
用張貴的話說,就是羅清過了線!
張貴請陳無邪跟仙山提一提的,不是升職,而是羅清之罪,這枚玉佩,是他給陳無邪的,至于他從何處得來,陳無邪并不在意。
看完後,羅封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打濕衣服。
“羅長老,你可有話說?”顧長生緩緩道。
羅封低下頭,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他猛然擡頭,從案後沖起,撲向陳無邪:“小畜生,我要殺了……”
噗……
一道白色劍芒,刹那間落下,羅封還沒說完,就跌落下來,撞上桌案,死的不能再死。
劍芒洞穿了他的腦袋,還攪碎了他的靈魂,連轉世或者成爲神靈的機會都沒有了。
顧長生收了劍,面上依舊和善,似乎方才殺人的并不是他一樣。
“咳咳,陳景元,羅封罪該萬死,那你呢?陳策之死,終究與你有關!”他和顔悅色道。
“樹欲靜而風不止,陳長老截殺我在先,并與羅清之子羅威勾結,要引叛軍攻城,爲免生靈塗炭,我和張貴不得不出城迎敵,此事,峰主可以問張貴和羅清之子羅威。”
雖然陳無邪出城,并非爲了什麽百姓,但這種時候,當然是要給自己加加分。
“唔,莫長老、葉長老,這件事,就交給你們調查,羅清、羅封之事,我會向仙山禀報。”
走出執法殿,清新的空氣,讓陳無邪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四周圍觀的弟子,還在興奮議論,整個結局大反轉,被抓的沒事,抓人的卻死了,如此精彩,足以讓他們說上三天三夜。
千鳥峰的生活太平淡了,需要一些刺激!
陳無邪走過之處,弟子們自動分開,目光中,有的是敬畏。
宋清遠、陳策、羅封等人,直接或間接因爲陳無邪而死,他不過區區蛻凡境,就有如此大本事,讓人敬佩之餘,也有害怕。
更多的是好奇,也有的是厭惡。
“事情調查清楚前,我負責盯着你,你别給我惹事。”葉淺跟了上來,扭着柳腰。
靈植殿位于千鳥峰南坡下,那是一片上千畝的平原,一根根符紋柱聳立,構成一座巨大的陣法,形成特殊的場域,千鳥峰弟子吃的飯菜,丹藥殿用的尋常藥材,都是靈植殿種的。
走進陣中,濃郁的靈氣混雜泥土的芳香撲面。
這兒的靈氣,竟比上院還要濃郁三倍!
陳無邪是第一次來靈植殿,但見一片片靈田呈“井”字,被溝壑、道路、符紋柱分隔開,每一塊靈田,有不同的法陣籠罩。
有的靈田種植靈谷,有的種植靈草,有的種花,各不相同,甚至還有一片樹林,樹幹如龍,樹冠鋪開,高約九丈,開着白色的花朵,花朵就像一隻隻燈籠,閃閃發光,而田裏的土壤,有紅、白、黑、藍等等,各色不一。
“靈植殿是千鳥峰唯一的收入來源,要不是有靈植殿,千鳥峰早就荒廢了!”葉淺傲然道。
“葉柔,過來!”
葉淺朝不遠處,似乎在侍弄靈藥的身影喊了一聲,然後朝陳無邪道:“小鬼頭,别想着來這兒偷閑,跟葉柔的那個弟子離開了,她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和她學學。葉柔可是大美女喲,你别打什麽壞主意,我盯着呢!”
“娘,說什麽呢?”
略帶不悅的溫柔嗓音,飄進耳朵,動人心弦,陳無邪偏頭望去,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陳無邪見過的美人太多了,他擁有過的女人也很多,品嘗過人間珍馐的人,極少有能讓他眼前一亮的,而眼前的女人,是其一。
她的美,不是容貌,而是一股自然柔和的氣質,仿佛春天吹過的一縷暖風,又好似沙漠裏一彎淺淺的湖泊,不自覺的就令人心生好感。
“喲喲,看呆了?”葉淺笑起來。
陳無邪視線收回,他注意到葉柔稍微皺起的秀眉,淡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美人站在我面前,當然要欣賞一下。”
葉柔瞥他一眼,朝葉淺道:“娘,我一個人能行,帶一個新人,笨手笨腳的。”
“我不管,他交給你了,你自己看着辦!”葉淺打個哈欠,甩手走了。
葉柔無奈,偏頭道:“收起你的花言巧語,在我面前沒用,跟我來吧!”
陳無邪跟着她來到方才的靈田,法陣倒扣,紅、黃、黑三色靈土上,種植着一種類似蘭花的草。
“你站在這兒别動!”
葉柔提起木桶,手掌按在符紋柱上,閃身進了靈田,又激活法陣,她給蘭草澆水、除草,精心侍弄。
陳無邪無事可做,一邊引着濃郁靈氣,化解體内流竄的劍氣,一邊欣賞葉柔,當然,他是純粹的欣賞,就像看一幅美麗的畫,不帶雜質,賞心悅目。
一整天下來,他就跟着葉柔從這塊藥田到那塊靈田,葉柔似乎都忘了他這個人,到最後才想起,手背擦着額頭細汗,道:“今天先到這兒,那邊有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