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野沒死,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申公野,說吧,怎麽回事?”羅封冷喝。
申公野觸及羅封目光,不禁打個哆嗦,又聽懸浮着的夏草稚聲:“不要試圖撒謊!”
衆人矚目,申公野低頭,道:“是,是宋清遠,他說要給陳景元一個教訓。”
“教訓?”陳無邪冷笑。
申公野連忙道:“都是宋清遠的主意,他說要報殺父之仇,讓陳景元血債血償,和我沒關系啊!”
“殺父之仇?”
陳無邪有點兒意外,朝羅封望去,道:“羅長老,聽見了,是宋清遠他們先動手,我總不能站着給人殺吧?”
“哼,那又怎樣?死的是他們,不是你,爲何不留他們性命?心狠手辣,歹毒陰險,如此行徑,與魔道何異?這種人,留他不得,遲早會成爲禍患!”羅封呵斥。
“臭不要臉,你們這些老不死的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就别說得那麽正義凜然,要是有心,怎麽不救人?”夏草撇撇嘴。
“你,不要含血噴人!”羅封氣惱。
夏草笑嘻嘻道:“剛剛你們看着的吧,等宋清遠殺死他,你們再出來收拾殘局,都謀劃好了!”
衆弟子嘩然,審視衆長老。
“瞎說,老夫剛剛在閉關,什麽也不知道!”
“怎麽可能,若老夫知曉,第一時間就會阻攔了!”
長老們急忙辯解。
羅封冷道:“瘋瘋癫癫,胡言亂語。”
顧長生咳嗽,壓下衆弟子的議論聲,望了眼夏草,又望了眼羅封,捋着白須,道:“此事,兩邊都有錯,就由老夫決斷,你們可有異議?”
“全憑峰主定奪!”衆長老答應。
夏草小手抱胸,哼了一聲。
“申公野、陳景元聽罰!”
陳無邪和申公野上前。
“宋清遠等人動手在先,已受懲罰,申公野作爲同伴,不加阻攔,反助其孽,釀成此禍,罰你面壁半年,靜心思過!”
申公野道:“弟子領罰!”
顧長生望向陳無邪,捏捏胡須,道:“你雖是自衛,但出手過重,殺害同門,犯了山規,若是放縱,與法不公。罰你掃山十月,你可有話說?”
“峰主,是不是太輕了?”羅封急道。
顧長生斜他一眼,羅封縱有不甘,也隻好作罷,望向陳無邪,目光不善。
“弟子領罰!”陳無邪低頭,今天能全身而退,已經是萬幸,再糾纏下去,對他沒有好處。
執法殿。
羅封落在殿内,陰沉着臉,拂袖将殿内的桌案掀翻,怒氣沖沖:“該死,真該死!”
發洩一會兒,羅封冷靜下來,自語:“峰内有莫念生護着,動不了他,得想個辦法。”
“師叔,殺父之仇是怎麽回事?”丹藥殿,陳無邪詢問夏草。
“上一輩的恩怨,你以後會知道的,哎,壞了,快走……”
轟!
丹爐猛的爆開,濃煙滾滾。
“咳咳……”陳無邪從殿門跑出,不停咳嗽,嗆得眼淚嘩嘩。
“哎呀呀,好像放錯靈草了,又得換個爐子!”夏草小臉烏漆嘛黑,自言自語。
陳無邪無言,跟着夏草煉丹得時刻小心,随時會有炸爐的危險,哪怕成了,也不知道煉出什麽東西,反正陳無邪被她折騰得夠嗆。
轉眼,半個月過去,陳無邪每天天還未亮便要起床掃山,從山腳掃到山頂,三千石階,登頂後約莫日出。
拔劍,刺出,收劍!
院内,陳無邪袒露上身,重複着三個動作。
晨光照耀,汗水流淌,陳無邪每一劍刺出,渾身的肌肉都随之顫抖,呼吸吐納之間,天地元氣滲入,鍛造着他的體魄,修長身軀,已有了幾分棱角。
盞茶功夫,陳無邪收劍吐氣,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陳景元!”
錢富貴跑進來。
“有事?”
“任務長老說你既然恢複神智,就要履行弟子義務,每月任務,你還沒做呢!”
“每月任務,那是什麽?”陳無邪詫異。
“咳咳,你不知道?好吧,仙山弟子,無論内山,還是外山的,每個月需要積累足夠的貢獻值。”
“貢獻值?”
錢富貴解釋:“貢獻值在仙山等同于靈晶,能夠換取丹藥、法器、法符、功法之類的,外山弟子,當月貢獻值必須達到五十點,才能領到上個月的福利!”
陳無邪恍然,這種任務,既是對弟子的督促,也是曆練,問:“都是什麽樣的任務?”
“不一定,有跑腿的,有采藥的,有捉拿兇獸的,貢獻值視難易而定,怎麽樣,要不要一起?”錢富貴嘿嘿直笑。
陳無邪瞥他一眼,淡笑道:“是你接了什麽任務,自己搞不定吧?”
“嘿嘿,知我者,兄弟也。我們要去剿一夥流寇,人手不夠,找你幫忙!剿寇任務,回報超高的。”
陳無邪念頭一動,答應了錢富貴。
峰外。
“來了!”
鍾笑跳下岩石,身邊幾人望去,錢富貴和陳無邪并肩而來。
陳無邪看見他們,微微挑眉,雄承、鍾笑、水無痕,還有一男二女,男的居然是時常在講道崖講課的連華,女的卻沒什麽印象。
年紀稍大的藍裙女子似乎是隊伍首領,她掃一眼陳無邪,道:“人齊了,走吧,趁時間還早,邊走邊說!”
衆人騎乘龍鱗馬上路,途中相互介紹,藍裙女子叫赫連薇,另一女叫張燕。
赫連薇道:“千鳥峰南邊三百裏的大月王朝,歸千鳥峰管轄,前不久亂臣謀反,狼煙四起,流寇作亂,民不聊生,當然,這和我們無關,仙山輕易不會插手凡俗皇權更替。但有消息說一夥流寇濫殺無辜,連屠八鎮上萬人,天怨人怒。我們的任務,便是除掉他們!”
“流寇實力如何?”水無痕輕搖折扇,英俊帥氣,引得張燕頻頻側目,媚眼連抛。
連笑溫和道:“不用擔心,這次任務是我們的内山試煉,以我們三人爲主,你們隻要對付雜兵就行!”
他望向陳無邪和錢富貴,露出微笑:“你們是第一次外出任務吧,盡量保護自己,多學多看,相信你們以後能獨當一面!”
“真的嗎?哈哈,胖爺也是這麽覺得的!”錢富貴大笑。
“切,就你?”鍾笑不屑。
“怎麽,不服,來來,要不練練?”錢富貴揮舞拳頭,自那次擋下申公野後,錢富貴信心大增。
“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抱歉!”雄承對陳無邪道。
陳無邪聳聳肩:“扯平了。”
雄承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不過,我還真想跟你打一架。”
陳無邪連殺四人,還是宋清遠那樣的高手,使他聲望暴漲,以前看不起他的,現在都笑呵呵巴結,另眼相看,無論何處,有實力才能得到尊重。
龍鱗馬日行千裏,将近黃昏,一行人來到座小城。
進了城,衆人直奔城中神廟,出示身份玉牌,驗明正身後,廟祝将他們迎進去。
正殿内,赫連薇手持玉牌,真氣注入後,玉牌散發青光,正中一個淡金色的“令”字閃爍,她喝道:“請本地城隍出來一見!”
玉牌的“令”字綻放神芒,射向神像。
神像綻放淡金色的光芒,照耀神台,緩緩彙聚成一個面龐忠厚的中年男子,落到地上,朝衆人拱手行禮:“小神見過諸位仙使!”
衆人還禮,赫連薇問起流寇之事。
陳無邪多看城隍兩眼,仙界除仙道外,還有神道、旁門等,由天庭管轄,無論真仙,還是正神,皆需天庭敕封,正神外還有毛神、雜神,可由仙山敕封,除此之外的神,都歸入“邪神”行列。
眼前的城隍,便是由白鹭仙山敕封的毛神,守護此城不遭邪神侵占。
修煉神道需生靈祭拜,享香火信仰,香火信仰不斷,神祇不滅,相當于另類長生。
但正所謂成也信衆,敗也信衆,神祇的實力和存亡,與信衆密不可分。
城隍道:“這夥流寇不同尋常,十分歹毒,所過之處,絕無活口,連屠八鎮,心狠手辣,而且行蹤詭秘,難以揣摩,恰逢大月戰亂,更難抓到。”
“真是麻煩!”
雄承撓頭,其他人也都皺眉。
“怎麽辦,任務限期三天,我們連流寇在哪兒都不知道,要是沒過考核就遭了!”張燕着急,她頗有姿色,柔柔弱弱的,不太喜歡說話,這是她一路來的第一句話。
赫連薇沉吟,道:“流寇最後出現的時間、地點?”
“兩天前,此地往西百裏多,被屠的是遠霧鎮,小神曾派人去調查,已不見流寇蹤影!”
“流寇又不傻,豈會乖乖等死?”鍾笑搖頭。
赫連薇道:“一人計短,大家說說自己的想法!”
“諸位仙使何不先用膳,小神略備薄酒佳肴,請諸位進殿再叙!”城隍道。
錢富貴喜笑顔開,連連道:“那敢情好!”
“叨擾城隍!”
衆人沒有客氣,吃完飯,商讨半天,還是毫無頭緒,一籌莫展。
“陳師弟,你看地圖做什麽?”連華奇道。
“哦,沒什麽,有點懷疑!”陳無邪視線從地圖上收回。
“嗯?懷疑什麽,陳師弟有什麽發現嗎?”赫連薇精神一振,連忙問。
鍾笑“切”一聲:“能有什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