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烈元哼道:“有了它們,便能尋得到那虛空之上的力量,便能克制得了吧?”
法空道:“如果實在不成,我再出手。”
胡烈元看看他。
法空微笑。
胡烈元哼道:“你會這般好心?”
法空道:“陛下,我們大雲與大乾鬧得再厲害,也隻是兄弟打架一般,可虛空之外的力量不同,它們是與我們截然不同的觀念與規則,甚至不能稱之爲人。”
胡烈元皺眉:“不能稱之爲人?”
法空緩緩點頭,将先前胡書俠的事說了一番。
胡烈元臉色微變。
如果胡書俠能做到這般,其他人呢?
九龍峰的弟子呢?
法空道:“陛下放心,九龍峰的諸人留在鎮龍淵,那是無虞的,虛空之上的力量不能靠近鎮龍淵。”
胡烈元濃眉仍舊緊鎖。
法空道:“陛下擔心九龍峰的前輩們複活?”
胡烈元緩緩點頭。
胡書俠能複活,那九龍峰的前輩們呢?
那些老不死如果活過來,造成的威脅是何等可怕?
自己是絕對擋不住的。
法空若有所思:“陛下所慮,确實不得不防。”
“我們走一趟吧。”胡烈元沉聲道:“朕随你再走一趟九龍峰。”
法空笑着點頭:“陛下,這又是一樁了。”
胡烈元沒好氣的道:“放心罷,朕不會白讓你幫忙。”
法空是神僧,可神僧不是神,也是人,也是需要好處的,不能隻讓他出力不給好處。
法空道:“那我在九龍峰第一峰等着陛下。”
他一閃消失無蹤。
胡烈元如今再看他這般神通,已然沒有先前的忌憚,因爲看清楚了法空的底線。
再怎麽着,也不會刺殺自己,那就沒什麽可怕的。
兩人在九龍峰一座山峰的山腳下相見。
法空看一眼胡烈元,他已經換了一身常服,魁梧壯碩,看着如尋常的武林高手。
他隻有六個暗衛在遠處。
胡烈元擡頭打量着這座山峰,歎一口氣。
站在此峰可以看到雲京,也能隐約看得到禁宮,可謂是最好的拱衛之地。
先祖在此處設立護衛,也是煞費苦心了,最終卻成了緻命的威脅,可見世道人心。
沒有什麽是不變的,尤其是人心。
他感慨了一番,舉步往上走。
法空沉默,沒有說話,兩人一起到了半山腰,來到了一片石塔林中。
看到這些石塔林,胡烈元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尋常人的葬禮可不是這般,皇家的葬禮也不是這般,這看似是佛家的形勢,卻絕不是佛家。
每一座石塔都雕有奇異的花紋,盯着這些花紋看,隐隐便有眩暈之感。
法空歎息一聲,搖搖頭。
胡烈元扭頭瞪向他。
法空道:“陛下你料準了。”
胡烈元咬着牙道:“可恨之極!”
法空道:“能夠不死,誰又想死呢,……陛下難道不動心?”
“不動心!”胡烈元冷冷道。
法空搖搖頭。
胡烈元道:“成爲一個傀儡,活着又有什麽意義?其實隻是身體活着罷了。”
法空道:“但總有一絲希望,覺得即使是傀儡,可能也有一點兒自己的魂魄呢。”
胡烈元沒好氣的瞪向他。
法空笑道:“陛下可想要延壽之法?”
胡烈元眼神一亮。
法空微笑看着他。
“你有延壽之法?”胡烈元緩緩道。
法空微笑道:“朕下覺得呢?”
“……神通再強,也不能延壽吧?”胡烈元沉吟片刻,搖搖頭:“而且佛家講的是放下,解脫,覺得這世界是婆娑世界,是苦海,都想要離開的,恐怕佛咒裏也沒有延壽之法的。”
法空笑道:“佛祖是乘願而來,爲了傳法,不能急着離開,需得延壽駐世,達到了目标才能離開的。”
“所以說,有延壽之法?”胡烈元沉聲道。
他雙眼緊盯着法空,不放過法空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想弄清楚究竟。
如果說别人的延壽之法,他會半信半疑。
平時也不乏一些奇人異士自薦而來,或者被朝臣們茬上來,有的是神醫,有的是異人。
他都是抱着懷疑的态度,壽命豈能說延便延?真這般容易,古之聖賢還活着呢。
可法空不同。
一者是他神通廣大,二者是他向來不說謊,隻說實話。
他若親口說有延壽之法,那便有延壽之法,是可以相信的。
法空緩緩點頭。
“能延壽多久?”胡烈元忙道。
他心髒怦怦跳得厲害。
即使修爲深厚,可是壽元與修爲有關系,卻又沒有那麽深的關系。
修爲深到一定程度之後,對壽元已然無用,壽數一到,修爲再深也禁不住歲月的沖擊,衰朽而亡。
法空道:“延壽百年是沒問題的。”
“百年?”胡烈元訝然。
法空微笑道:“陛下不信?”
“如果真能延壽百年,那确實了不得。”胡烈元皺眉道:“朕也不必急了。”
自己現在這麽急着一統天下,就是不想把這任務留給後人,後人沒有自己這般英明神武,隻會讓大雲越來越強,而不會更強。
法空道:“皇上原本也不必急的。”
胡烈元目光炯炯,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有什麽條件?”
自己也不必在法空跟前強裝鎮定,沒有人會不在意壽元,尤其是皇帝。
法空笑道:“陛下其實知道的。”
“朕不知。”胡烈元哼道:“總不會是天下太平吧?”
法空微笑點頭:“皇上果然是知道的。”
“……讓朕不得入侵大乾與大永?”胡烈元道。
法空微笑道:“陛下活着一日,大雲便不得入侵大乾與大永,如何?”
“……你要如何爲朕延壽?”胡烈元道。
法空道:“陛下應該知道了自己的壽元吧?”
胡烈元皺了皺眉頭,搖搖頭。
法空道:“其實天罡宮是能推算出陛下壽元的。”
“他們不敢這麽幹。”胡烈元冷冷道。
推算皇帝的壽元這是大忌,天罡宮但凡有一點兒敬畏,便不敢這麽幹。
法空道:“可以讓天罡宮推算一下陛下的壽元。”
胡烈元皺眉盯着他。
法空微笑看着他,沒有多說。
胡烈元思維電轉,思索着他的話中之意。
難道自己壽元已到了?
可明明自己還正當壯年,而且也疾在身,修爲也深厚,怎麽可能這麽短的壽元?
想到這裏,他臉色迅速陰沉下來:“朕的壽數要到了?”
法空搖搖頭。
胡烈元松一口氣。
法空笑道:“陛下不妨去天罡宮推衍一下壽數,然後再說說延壽的問題。”
胡烈元皺眉道:“何必如此麻煩,你就直說,我到底還有多少年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