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蘿明眸一閃,訝然看他。
許志堅哼道:“看來你不了解你師父。”
“師父确實挺累的。”徐青蘿道:“我以爲師伯你沒看出來呢。”
“我哪能看不出來。”許志堅道:“他雖然一直不說,但我又不傻,哪能看不出。”
盡管兩人湊在一起閑聊的時候,談天說地,無所不談,其實關于未來是很少說的。
一說他便岔開話題,避而不談。
這讓自己不得不避開這話題,免得惹他不痛快,到後來索性很少去說這些了。
不知不覺中形成了規矩。
但自己看得出來,法空是過得很辛苦很累。
佛家已經說得很明白,想要斷煩惱,先要斷過去,斷未來,活在當下。
而法空偏偏既不能斬斷過去,又不能斬斷未來,他的神通能看到過去也能看到未來。
所以神通未必就是煩惱之源,是最大的障礙,他身負神通就意味着煩惱無窮。
法空曾在無意中說過,當哪一天自己能放下神通放棄神通,那才是真正的大逍遙大自在大解脫。
隻要不能放棄神通,那就沒有自由與自在可言,就要被因果律困住,被世事纏住,不能解脫。
這一件事就充分說明了他的痛苦。
看到了未來的慘狀,就做不到袖手旁觀,所以就得千方百計的去解決。
原本不是他的責任,他也隻能攬到自己身上,看上去遊山玩水的很潇灑,其實勞心勞力,而且還吃力不讨好,動不動就會成爲罪人。
他想到這裏,搖頭歎道:“伱師父常說各有各的命,自己不能救天下人,可偏偏行事卻在救世人,這便是普渡衆生,就是太辛苦了。”
徐青蘿道:“師父也不想這麽辛苦,可爲了自己過得甯靜舒服,隻能這麽幹。”
她知道法空的真性情,并不想普渡衆生,隻是不想自己的生活環境太惡劣,影響對生活的享受。
出發點是如此,可行事卻是在普渡衆生。
人們評斷的标準往往是隻觀其行不問其心,所以世人眼中的師父當然是慈悲的。
自己也不至于去揭穿。
但要對師伯說清楚的。
許志堅笑了笑:“你師父是什麽人,我當然是清楚的,越是這樣,反而越覺得他可憐。”
如果真是心懷天下之人,那這麽辛苦就辛苦,也是甘之如饴,可偏偏不是爲了這樣而硬生生成了這樣,才是真正的辛苦。
徐青蘿歎道:“我幫不上師父什麽的。”
“這一次就很好,”許志堅道:“你現在武功夠了,智慧也足,就差一點兒閱曆,是能幫上你師父的。”
“好。”徐青蘿點頭:“聽師伯的。”
許志堅與徐青蘿回到大殿時,與幾個長老傳音入密了一番之後,長老們便改變了态度。
許志堅便回複慧南和尚,光明聖教并不同意六道一統,但既然朝廷同意,光明聖教也不會去阻撓,和而不同罷。
——
一行人離開了光明聖教,返回金剛寺。
剛剛離開大光明峰,慧南和尚便忍不住問徐青蘿,到底怎麽說服了許志堅。
許志堅簡直是頑固之極,根本說不通的,什麽話都說遍了還是不行。
“太師祖,其實還是因爲師父。”徐青蘿嘻嘻笑道。
慧南和尚聞了到她嘴裏的酒味兒,卻裝作沒聞到,笑呵呵的問:“他們的交情真能影響小許?我看懸!”
楚靈與周陽周雨也一樣這般感覺。
他們五人飄飄蕩蕩,不緊不慢,沒了先前的緊迫,從容而行,追求舒适。
“許師伯不會因爲師父而改變原則,”徐青蘿點點頭。
“那你怎說服了他?”周陽問。
徐青蘿笑眯眯的道:“許師伯關鍵是相信師父的判斷,相信師父的天眼通。”
“唔……”慧南和尚慢慢點頭。
其實自己的臉面沒那麽大,能說服天海劍派與光明聖教,确實是因爲他們相信法空的判斷。
也就是法空的天眼通。
難道他們對法空的神通真有這麽足的信心?
世人對神通往往會持懷疑态度的,他們怎會如此相信,甚至比自己還要相信?
徐青蘿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太師祖,關鍵還是師父的行事讓他們感受到了神通的威力。”
“……行吧,總算是大功告成。”慧南和尚道:“你們跟着一塊兒回去呢,還是幹别的?”
“我們想去一趟大雲。”徐青蘿道:“看看那邊的情形。”
“大雲……”慧南和尚頓時皺眉。
現在的大雲可是很危險的,尤其是他們準備出手的情況下,對大乾是防範極嚴的。
徐青蘿道:“太師祖,我們是有經驗的,不會出問題。”
“哪有這樣的事。”慧南和尚搖頭:“你們覺得不會出問題,那不準。”
他搖搖頭:“先回去大雲,先去殘天道那邊看看吧。。”
“唔……這也行。”徐青蘿遲疑,點點頭:“看看那邊到底怎樣了。”
看看周子宣是不是真奪魁了,是不是出了意外。
師父常說,天眼通不可恃,未來是可以改變的,那周師弟的未來會不會改變?
——
夕陽西下,晚霞把殘天道的練武場染成了紅色。
天空的半邊被染成了金色,半邊染成了紅色,光線已經變得黯淡了很多。
練武場的高台上,周子宣與唐晉隔着三步對峙。
四個中年男子圍在他們不遠處,是這一場比試的裁判,已然由兩個人增加到了四個人。
周子宣與唐晉都表現出了驚人的實力,讓他們明白兩個裁判未必能在關鍵時刻阻止他們下狠手。
爲了不讓比試出人命,裁判必須有足夠的修爲,能在關鍵時刻出手阻止緻命攻擊。
周子宣微笑道:“唐兄,認輸吧。”
唐晉搖頭:“該認輸的是你呀周兄,連累四場下來,累了吧?”
周子宣是一口氣比了四場,而唐晉則隻有兩場,剩下的兩場都自行認輸。
這便看得出來其餘五派在針對殘天道,在針對周子宣。
周子宣的對手個個都拼盡全力,恨不得與他同歸于盡,隻是周子宣機警,不給他們這機會。
而唐晉的對手則懶洋洋的,敷衍行事,十成力量隻拿出五成,沒費唐晉什麽力氣。
這般情形下,四場比試之後,唐晉便是以逸待勞,周子宣則是拼盡全力。
這對周子宣來說是極不利的環境,對唐晉則極友好,五成勝算則變成了六七成。
台下的六道高手們個個興奮,期待着唐晉能夠打敗周子宣奪魁,一舉打消掉殘天道的傲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