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堅持的時間越久,獲得的好處越大。
想要長生不死,想要成就金身,僅僅憑罡氣是不夠的。
罡氣再深厚,也不過能延緩衰老,推延死亡時間罷了,頂多比旁人多活三五百年。
他在平時的時候常常思索,到底怎樣才是金身成就,才能真正的不死不朽。
如果按照前世的醫學來講,那便是需要不再衰老,端粒不再變短甚至要加長。
衰老才是死亡的真正罪魁禍首,是人類物種上億年來形成的一種機制,是在有了孩子之後,衰老會加速,好像自身完成了繁衍物種的任務,就可以死去了。
可他在參研了諸多的武學及佛經還有各種典籍之後,卻有了新的感悟。
前世的這種研究涉及的僅僅是身體,而不提精神。
是将精神視之與身體渾然一體,精神是由身體産生的,由大腦皮質自然而然的衍生的。
可随着修爲精進,他越來越覺得并不完全正确,所謂的先天一陽,其實是先于身體而生的。
這先天一陽便是種子,精神是種子生芽開花結果而形成的。
先天一陽是精神生成的根本,沒有這種子,便沒有精神的生成,即使有強壯的身體,也不過是植物人而已。
這一陽便是生機,是生生不息之力量,是讓身體強大,精神壯旺的根源。
而這一陽,卻是武學修煉所涉及不到的,即使虛空胎息經也煉不到這個。
而此時,他在紫電出現時,靈光閃動,隐隐感覺到這先天一陽的存在,便在這紫電之中。
這是天大的機緣,莫大的機會,絕不能錯過的。
他覺得堅持得越久,汲取的先天一陽便越多,獲得的好處便越大。
這涉及到長生不死,涉及到活着的歲月,怎能容忍自己昏迷過去而放棄。
紫電越來越密集。
宛如數百條紫光鏈子纏住一團金芒,金芒翻湧,不斷的變化,從純黃色慢慢的變化,多了一分紫色,再多一分紫色。
最終變成了紫金色。
待紫金色一成,紫電倏的鑽進紫光之中,烏雲之中的紫電全部消失,仿佛全都鑽進了他身體。
他慢慢睜開眼。
他目光溫潤如水,并沒有想象中的紫電迸射之像,隻是眼睛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眼白比平時的更白,不沾一絲雜色,純淨之極。
眼瞳變得更黑,黑得純粹,仿佛要将所有的光線都吸納進去,偶爾有一縷紫電閃過,快得出奇,很難發現。
他腳踏虛空,如履平地,周圍翻湧的烏雲繞着他旋轉,好像在替他歡呼。
他神情漸漸變化,從平靜變成了狂喜,感受着身體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僅僅身體之強韌超乎想象,更重要的是精神,昂揚如龍,俯視天下。
自身仿佛化爲一輪太陽,又好像整個世界與他徹底融爲一體,自己便是世界,世界便是自己,再無隔閡。
雙眼看到的不再是簡單的圖像,還有很多平時無法看到的情形,可以看到虛空的氣息,各種各樣的氣息湧動,垂流上下,縱橫交錯。
閉上眼睛,打開心眼。
看到的一切越發清醒而絢爛,五光十色的世界,好像都在朝他低語,跟他說話。
耳朵似乎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有的低有的高,聽力不僅僅更敏銳,還聽到很多聽不到的頻譜範圍。
如果不是精神強大,昂揚如龍,這千千萬萬的聲音同時湧入耳邊,就能将他沖垮。
他還發現,耳朵與眼睛仿佛是一體的,看到與聽到渾然一體,看到即是聽到,聽到也是看到。
再凝神體會,發現嗅覺也加入其中。
千千萬萬種從前沒有聞過的氣味進入鼻中,閉上眼睛,便呈現出這些味道的來源,聽到這些味道來源發出的聲音。
感官渾然一體難分彼此,同時放大增強了不知多少倍,現在的自己與先前的自己宛如換了一個人。
這便是金剛不壞神功的八層?
這便是歸元境?
他輕輕一拂袖子,烏雲頓時散去。
他有一種奇異感覺,自己是這些堆疊千米之高烏雲的統率,它們便是自己指揮的兵卒,随自己的心意而動作。
不由的一試,顯然由自己的心意。
他心念一動,再次一拂袖。
正在散去的烏雲戛然而止,停住不動。
法空若有所思。
他沒想到自己對這些烏雲的操縱如此的輕松,如此的随心所欲,絲毫不費力氣。
冥冥之中有一絲力量,自己已經掌握了這力量,所以能夠駕馭這些烏雲。
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再施展行雲布雨咒,是不是便更輕松了?
他浮想翩翩,憧憬不已。
最終再一拂袖子,烏雲迅速的散盡。
他飄飄往下,甚至不必施展輕功,便能讓無形的力量托住自己,是無形的氣息。
他看得到周圍的各種氣,也能操縱這些氣。
随着下降,他漸漸明白了自己的能力。
是能駕馭各種各樣的元氣。
所以能操縱烏雲,能操縱虛空中的氣息來托起自己,歸元境,歸于元氣之境也。
他下一刻消失,出現在金剛寺外院的鍾樓上,目光落向了大乾的禁宮。
拙政殿内,楚雄正在批閱奏折。
他臉色鐵青,氣勢洶洶。
旁邊伺候的焦全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的躬身站在柱子旁,随時聽命。
“廢物!”
“廢物!”
“全是廢物!”
楚雄一邊批閱,朱筆如遊龍走蛇,一邊罵着一邊寫着,臉色難看。
焦全不敢應聲。
這是皇上批閱奏折的習慣,總是要罵人,不罵人不舒服,在皇上的嘴裏,手下的臣子沒有一個不是廢物的。
明明很簡單的事,非要繞一個大圈子,說得含含糊糊,模棱兩可,歸根到底還是爲了逃避責任。
這是皇上心知肚明的事。
如果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旦事情有變化起波折,責任便要落到他頭上。
正是這種惜身的态度讓皇上最惱火,個個明哲保身,不想承擔一點兒責任。
這些大臣們确實過份,把聰明勁兒都花在了這上面,好像皇上是那種翻臉無情之人。
不過皇上對待官員确實算不上寬宏,難免讓臣子們如履薄冰。
隻能說都不容易,皇上勞心勞力,臣子們小心翼翼,自己這個内侍更是如此。
他心思轉動,雙眼低垂,耳朵卻豎得老高,一旦有動靜馬上便要反應過來。
一旦反應遲鈍,不對皇上的心思,難免要挨訓。
“混蛋!”
“王八蛋!”
“長了蛆的黑心家夥!”
……
楚雄一邊痛罵一邊批閱,速度極快。
利益于他強大的修爲,精神健旺,思維敏捷,批閱奏折的速度極快。
每天隻需要兩個時辰,便能将所有的奏折批閱完畢,上午一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其餘時間用來練功。
這兩個時辰之外的楚雄,是一個溫和的皇帝,而在這兩個時辰之内的楚雄,是一隻暴躁的獅子,随時能夠吃人。
“啪!”楚雄猛的将手中奏折摔到龍案上,咬牙道:“王虎臣!”
焦全不動。
楚雄咬牙切齒:“王!虎!臣!”
焦全仍當自己是聾子是瞎子。
楚雄嘿的冷笑一聲:“好一個王虎臣!”
他扭頭瞪向焦全。
焦全忙道:“皇上,茶要涼了。”
楚雄冷笑斜睨他一眼。
焦全上前端起茶茗,恭恭敬敬的低下頭奉上。
楚雄接過來輕啜一口,臉色陰沉,冷笑道:“他王虎臣以爲自己是什麽,當自己是皇帝?”
“王大人确實不知分寸。”焦全道。
楚雄瞪他一眼。
焦全道:“不過微臣相信王大人是沒有私心的,他禀性純良,性情耿介,在朝堂上可謂是孤臣一個。”
楚雄道:“他說要我聘法空爲國師。”
焦全一怔,忙閉上嘴。
楚雄冷笑道:“他莫不是收了法空什麽好處?”
焦全閉上嘴一言不發。
“你去查查。”楚雄哼道。
焦全輕咳一聲。
楚雄沒好氣的道:“有屁就放!”
焦全低聲道:“微臣聽說,王大人的孫子前一陣子得了急症,差點兒沒命,是去求了神水救回來的。”
“哼,怪不得!”楚雄冷笑。
他搖搖頭:“法空這神水不僅把那些诰命收買了,現在大臣們也都收買了!”
焦全想說憑王虎臣的性情,别說救了他孫子,便是救了他自己,也絕不會因此而偏袒。
對于朝廷之事,王虎臣一直禀持公心的,絕不徇私。
可這話他卻沒有說。
人心善變,誰知道從前的王虎臣與将來的王虎臣甚至現在的王虎臣有什麽不一樣。
萬一他這一次偏偏徇私了呢?
那自己幫他說話,便是自尋麻煩。
楚雄問:“你覺得他這話是私心還是公心?”
焦全搖頭:“微臣不知。”
“那你覺得他這提議如何?”楚雄問:“他說大永有國師,爲何我們大乾就不能有?”
焦全頓時面露難色:“皇上,微臣哪懂這個,這全憑皇上乾綱獨斷。”
“哼,滑頭!”楚雄冷笑。
焦全讪笑着後退。
楚雄起身負手在龍案前踱步,臉色沉肅。
焦全則在柱子旁站定,再次化爲雕像般一動不動。
法空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楚雄頭頂的氣息如柱,柱子有一米直徑,高有十米,十米往上便開始彌散開去。
好像一根管子通到大海裏,管子是用來汲水用,在源源不絕吸納着虛空的元氣。
法空擡頭看向自己頭頂。
可自己頭頂卻是一無所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