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從氣息上看,這五十多名藍衫男子的修爲并不強,僅有九名大宗師,其餘并不是大宗師。
神劍峰的劍法神妙,大宗師之下,幾乎是不能力敵。
而一百多個玉蝶宗的弟子,大宗師不過是五名,所以正常計算的話,這些藍衫男子的實力足夠碾壓玉蝶宗了。
但玉蝶宗弟子有劍陣,六人一陣便能堪堪擋住一個大宗師。
所以真正打起來,他們未必能讨得了好。
神劍峰這麽多人便來,看來他們并不知玉蝶宗的底細,不知玉蝶宗劍陣的厲害。
他們的目光還停留在從前,甚至停留在兩宗交鋒之前,在自己還沒當玉蝶宗宗主之時。
甯真真輕輕搖頭:“太過狂妄了。”
當頭的藍衫中年笑嘻嘻的,輕松自如,肆無忌憚的打量着甯真真:“莫宗主是吧?”
甯真真淡淡道:“不必多說,動手吧。”
她知道藍衫中年要說什麽。
他要說,沒想到玉蝶宗的宗主竟然如此貌不驚人,與玉蝶宗的名聲不配,應該換一個宗主,才不會辜負玉蝶宗的美名。
至于說玉蝶宗的美名是什麽,當然是美人多。
她還知道,這藍衫中年一半說的是實話,一半是爲了激怒自己。
藍衫中年笑容一斂,雙眼迸射寒電:“你……”
甯真真再次打斷他,冷笑道:“要動手便動手,啰嗦個沒完,煩人!”
她一揮玉手。
“是!”衆女嬌喝,輕盈的沖出去,宛如一百多隻蝴蝶翩翩而飛,包圍向神劍峰高手。
甯真真擡頭看向左側,看到了已經站在牆頭的八名中年男子。
這八名男子身穿墨藍衣衫,無聲無息的站在牆頭,好像一直便在那裏。
他們居高臨下的看着甯真真,淡漠的目光毫無波瀾,似乎在看一個死人。
甯真真輕哼一聲,身形一閃,已經蹿到了另一邊的牆頭,再一閃,已經飛出了玉蝶宗的别院,宛如一朵白雲冉冉而去。
八個墨藍衣衫男子無聲無息的追出去,看也沒看下面打成一團的衆人。
他們八人的輕功絕頂,緊緊追在甯真真身後,可就是沒辦法拉近距離。
始終維持在一百多米開外,讓他們的劍法無處施展。
八人不信邪的緊追不舍。
他們自恃年紀大,罡氣深厚,氣脈悠長,絕對能把她耗得無力。
甚至最終無力反抗,那才最好。
一刻鍾過後,待追到一座山峰時,甯真真忽然鑽進一片濃密樹林中消失不見。
他們在腦海裏的感應一下消失。
大宗師之間有氣場感應,可她的氣場一下消失。
他們分成八個方向,從山峰腳下開始往上搜,地毯式搜索,非要搜刮出她不可。
他們自信她再厲害的隐匿氣息之法,也不可能瞞得過自己的眼睛。
于是又過了一刻鍾,他們在山頂彙合,臉色個個難看之極。
“……回去!”一個方臉中年臉色微變:“她很可能逃回去了!”
他這話一出,其餘人臉色大變。
當他們匆匆趕回天京,趕回玉蝶宗的别院時,發現所有神劍峰弟子都倒在地上。
一百多個玉蝶宗弟子正持劍靜靜而立,平靜的看着他們八個,平靜的神情難掩眉宇間的神采飛揚。
她們對自己的修爲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知道了先前在鍾山的曆練何等驚人。
這些神劍峰的高手,竟如砍刀切菜一般,不堪一擊,僅僅片刻功夫便全部放倒在地。
不過她們提前得了甯真真的叮囑,沒有下死手,隻重創了他們,刺倒在地,暫時還死不了。
甯真真站在她們中央,被她們圍在當中,靜靜看着鐵青着臉色的八人:“神劍峰是不是覺得,沒了大妙蓮寺的庇護,你們稍一出手,我們玉蝶宗便土崩瓦解,不堪一擊?”
在他們的認知中,自己是最強的,隻要解決了自己,剩下的玉蝶宗弟子不堪一擊。
正是因爲有這般認知,所以這一次才會派出最頂尖的高手對付自己,而對付其他人的高手則沒那麽強。
在他們看來,已經綽綽有餘,萬無一失。
可惜他們不知道諸女經曆過鍾山的磨砺,早已非當初的她們,實力暴漲。
“好!好好好!”
“倒小瞧了你們。”
“莫幽蘭,你們玉蝶宗好大的膽子!”
數個中年皆說話。
甯真真站在諸女的簇擁之中,淡淡道:“劍抵到喉嚨上,難道我們還要乖乖束手待斃?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這意思是說我們逼迫你們?”當頭的方臉中年男子冷冷道:“可笑!”
甯真真道:“你們神劍峰行事一向這般啰嗦嗎?要打便打,不打便滾!”
“嘿,你真以爲你們勝了?”方臉中年不屑的一笑,仍舊一幅遊刃有餘的神情:“土雞瓦狗,再多又如何!”
甯真真淡淡道:“那便來吧,領教你們神劍峰的高招!”
方臉中年掃視地上的衆人,冷笑道:“你們玉蝶宗還算有點兒分寸。”
地上躺着的衆神劍峰高手,都還活着。
隻要人活着,武功被廢不要緊,回去重新練便是了,早晚還能追上來。
畢竟在大宗師之境跟前會卡很多年,後來者未必就後突破,往往可能更早突破。
甯真真笑了笑。
方臉中年道:“那便廢了你罷,不殺你。”
他說罷,八柄長劍出鞘,化爲八道寒電射向甯真真。
八道寒電在空中交織,形成一道網,當頭罩向甯真真,快得驚人。
“嗡……”他們眼前忽然出現漫天劍光,一百多玉蝶宗弟子已然運轉劍陣,劍光凝聚到一起,形成一道光幕,宛如一個白色的蓋子罩住了她們所有人。
“叮叮叮叮……”清鳴聲不絕于耳。
八人在空中飛來飛去,身形不斷轉折變化,宛如八隻墨鷹在盤旋不去。
他們手上長劍化爲寒光,不斷刺向光罩,想要突破光罩,卻無法做到。
薄薄的光罩宛如鋼鐵鑄成,劍尖怎麽也刺不進去。
甯真真站在中央,長劍低垂,沖着八人搖頭:“這便是神劍峰的頂尖劍法?”
八人臉色陰沉無比。
非大宗師的數量再多,也無法擋得住大宗師的罡氣,便如氣無法擋住水一樣。
一百多個弟子,多數都是大宗師以下,爲何凝聚爲如此渾厚又精純的罡氣?
這超乎想象的力量,絕非自己能力敵。
甯真真淡淡道:“你們太不識趣。”
“好,莫宗主,我們罷手。”方臉中年沉聲道:“這便退出去。”
甯真真颔首。
八名中年飄身後退,落到一處。
甯真真卻皺起眉頭冷冷道:“你們是想要趁着劍陣停下而突襲吧?”
八人臉色不動。
方臉中年沉聲道:“莫宗主,這話何意?”
甯真真搖頭:“這般詭詐心思,委實讓人扼腕,既然如此,那便繼續吧。”
她手上長劍一振。
一百多人結成的劍陣頓時一變,從一朵閉合的光罩變成了綻放的蓮花。
一層一層的劍光形成了蓮花瓣,朝着八人壓過去。
“哼!”八人後背相抵,形成一個劍輪,寒光旋轉,迎向衆女劍陣。
“叮叮叮叮……”
清鳴聲急驟如暴雨落下。
在一層一層的花瓣包裹下,八柄長劍形成的寒光輪似能切割一切,不斷擋住一層一層的劍光落下。
甯真真身随陣走,時遠時近,飄逸如淩波仙子。
衆女皆身形優美曼妙如舞。
甯真真的劍光彙聚在衆女之中,并不顯得格外出色,諸女劍光渾然一體難分彼此。
法空站在永空寺的蓮花池上,欣賞着這一番打鬥,覺得這便是莫大的視覺享受。
看她們施展劍陣,不像是生死厮殺,更像是劍舞,曼妙優美,飄逸輕盈。
她們仿佛沒了重量,如風中拂動的幔紗。
劍光輕盈,如清水構成的一朵朵花瓣,純淨而明亮,觀之心情也透亮。
神劍峰的八人臉色陰沉無比,越來越感受到山嶽般的力量,竟然要擋不住了。
她們劍上的力量越來越強,似乎正漸入佳境。
再繼續這麽下去,自己八人真要落敗,到時候是死是活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裏,方臉中年沉聲道:“用絕招吧。”
“好。”其餘七人悶聲道。
他們劍光驟然大漲,勝過先前兩倍。
可一層層落下的劍光好像并無所覺,依然輕盈擋住他們,依然自如的變幻。
法空滿意的點點頭。
她們确實把劍陣練透了,下了狠功夫,如此強絕的力量,被她們分散開來,化解開去。
甯真真淡淡道:“你們投降,可饒你們一命。”
“嘿,你敢殺我們?”方臉中年冷笑道:“殺了我們,你們玉蝶宗滅宗便在眼前。”
甯真真道:“你們神劍峰真能滅了我們,早就滅了,何必等到今天。”
“隻是不想鬧得這麽難看罷了,若殺了我們,便有了滅你們玉蝶宗的借口!”
甯真真清晰的吐出四個字:“可笑之極!”
神劍峰之所以不敢滅玉蝶宗,不是不想,而是有顧忌。
大妙蓮寺的高手不是擺設。
玉蝶宗也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他們滅了玉蝶宗,必傷元氣,大妙蓮寺一定會趁機帶着武林各宗重創他們。
到時候牆倒衆人推,神劍峰危矣。
在他們看來,隻要殺了自己這個宗主,玉蝶宗也就不足爲慮了。
到時候就能予取予奪了。
她感覺到劍陣在不斷的變強,卻是衆弟子們的修爲在攀升,在不斷的上漲。
這是便要突破了,是難得的大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