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笑了笑。
楊霜庭哼道:“不能說?”
法空笑而不語。
“……行吧,”楊霜庭道:“如果他們不找我的麻煩,那便随他們。”
法空輕輕點頭。
楊霜庭道:“事無不可對人言,難道大師行事還要鬼鬼祟祟的?”
她對法空的神通有信心,隻要法空能做這個保證,他們就不會成爲自己的麻煩。
但她極好奇法空用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法空笑道:“未必一定在做什麽,可能會做什麽,所以現在說,便言之過早。”
其實是留下他們做試驗,看看他們離開了小西天極樂世界之後,還會受小西天極樂世界的影響多深。
這一點是沒辦法通過天眼通直接看清楚的,需要親自經曆然後觀察。
其細微精妙,變化幽微,不是一眼便看得到,而是要持續的觀察才行。
這當然不能跟外人說的,否則,驚世駭俗,還可能把自己當成瘋子。
小西天極樂世界的存在,除了甯真真與徐青蘿他們知道,其餘人一概不知。
楊霜庭看一眼鍾山:“大師現在的名聲越來越響,恐怕也會有麻煩。”
法空颔首。
人心是複雜的,就像當初在神京碰到的情形一樣,有感激的便有憤恨的。
楊霜庭道:“需要一批人護寺,他們便是護法之人?”
法空點點頭。
他對于楊霜庭的執着深有領教,一旦好奇,就非要弄清楚不可。
“那倒是應該。”楊霜庭舒一口氣。
這下終于舒服了。
随即又白一眼法空:“大師何必故弄玄虛,護法便護法呗。”
法空笑道:“一句話說不清,也未必一直擔任護法,可能還要做些别的。”
“别的什麽?”
“跑腿送信之類的。”法空道。
“這有什麽。”楊霜庭搖頭不解。
法空道:“淨穢宗還有高手能送過來嗎?”
“還不夠?”
“越多越好。”
“小小的鍾山,能容納多少高手?”楊霜庭道:“如果要的話,還真有。”
法空笑道:“不妨送來。”
楊霜庭沉吟。
她對自己的舉動并不心虛與愧疚,這些家夥都是反對自己不滿自己,是麻煩是隐患,一旦像先前那些家夥那般,有可能危害到父母親人的安危,自己百死莫贖。
法空同樣沒有愧疚。
這些淨穢宗弟子,極端而冷酷,不把人當人,确實是危害無窮,通過小西天極樂世界來約束來改變,也算是功德無量之事。
至于那些沾滿了鮮血的,已經被他判了死刑。
楊霜庭慢慢點頭道:“再送來八個人。”
“那便多謝了。”
“我們也隻是合作而已。”楊霜庭搖頭。
将這八個清除了,淨穢宗也就差不多平順了,不必再擔心他們的反噬。
自己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法空笑着點頭。
——
随後的幾天,風平浪靜。
天海劍派掌門死去的消息并沒有傳揚開來,他們封鎖消息,暗中推選掌門。
法空不由的贊歎天海劍派的森嚴。
如果在其他宗門,想封鎖這樣消息幾乎是不可能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天海劍派卻做到了。
七八天下來,謝道純死訊被封鎖得死死的,沒有一點兒風聲傳出來。
法空即使對天海劍派沒有好感,也不由的心生敬佩,感慨不已。
天海劍派迅速推選出了趙千鈞。
趙千鈞在數次魔宗六道的行動中展現出了驚人的修爲,殺魔宗六道高手數量最多,同時展現出了勇猛與智謀。
有勇有謀,還有驚人的修爲。
這讓他迅速脫穎而出,毫無懸念的成爲新一任天海劍派的掌門,可謂衆望所歸。
七天之後,他們已然選出趙千鈞。
而與此同時,神劍峰的高手已經進入鍾山,與玉蝶宗及淨穢宗的高手展開厮殺。
這天清晨時分,法空吃過飯,轉了一圈回到金剛寺外院,站在蓮花池上的時候,林飛揚從陰影中閃現,站到法空身前。
“住持,那家夥死了。”
“嗯。”
“住持知道他會遇害?”林飛揚好奇的道:“這家夥死得太冤了吧。”
法空看向他。
林飛揚道:“卻是走火入魔死的。”
法空輕輕颔首。
林飛揚道:“我覺得有些蹊跷,他修爲沒那麽深,走火入魔也不至于死啊。”
“你認爲呢?”法空笑問他。
林飛揚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朱妹子覺得,他是死于滅口。”
法空笑看着他。
林飛揚道:“我沒想跟她說的,就是吃飯的時候無意中說漏了嘴,被她知道了,便讓她幫忙分析分析。”
法空點點頭:“如果是滅口的話,說明什麽?”
“說明端王狠毒。”林飛揚哼道。
法空道:“還有呢?”
“還有……”林飛揚道:“不可能發覺我跟蹤吧?”
“應該是有所發現。”法空道。
林飛揚皺起濃眉,很不願相信。
他笃信自己的禦影真經乃天下最頂尖的隐匿之法,站在陰影之中,除了法空與徐青蘿,幾乎沒人能發覺。
法空道:“不要小瞧天下英雄。”
林飛揚道:“難道真能發現我?……這麽說,是因爲發現了我跟蹤,所以殺他滅口。”
法空點點頭。
“好個端王!”林飛揚悻悻。
他對于端王的狠毒極憤怒,覺得這般對待一個效力于自己之人太過份,太讓人寒心。
更讓他憤怒的是世人隻以爲那是走火入魔而死。
法空道:“别對端王出手。”
“住持?”林飛揚不解的道:“難道我們不反擊?任由端王這麽對付我們?”
法空道:“我超度一下他。”
“……随我來。”林飛揚咬着牙點點頭。
也是一個可憐人,忠心耿耿卻被滅口,死得如此之慘,值得同憐值得超度。
兩人飄飄出了金剛寺外院,來到神京城外一座山腳下的草廬前。
林飛揚道:“就在這兒了。”
法空在遠處已經通過心眼看到了這裏,看到了草廬内正端坐于榻上已然氣絕而亡的中年男子。
七竅流血,血呈暗褐色,臉龐的肌肉扭曲猙獰,觀之可怖,死前應該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法空沒有進屋,站在草廬外,直接施展了大光明咒。
一道光芒從他豎起的右掌射出,穿透了草廬,落到這原本俊逸的中年男子身上。
随着一團明光從他頭頂浮起,化爲一個小光人,然後化爲一道白光射穿屋頂,沖天而起。
“走吧。”法空散了手印,轉身便走。
林飛揚跟着他離開草廬,好奇他爲何不直接将其埋了,既然都超度了,不差最後一步的。
但他明智的沒多問,跟着沉默不語的法空回到金剛寺外院,來到蓮花池上。
法空負手踱步,搖頭道:“他不是端王爺的人,而是英王爺的。”
“嗯——?”林飛揚眼睛瞪大:“不對吧?住持,我明明看到他是端王府裏的啊。”
自己絕不會看錯,他明明就是端王府的人。
法空笑了笑。
林飛揚靈光一閃,頓時省悟過來:“他是暗諜,是英王府派出來的暗諜!”
法空颔首。
“夠陰險!”林飛揚恨恨道:“這英王看着挺大氣的,竟然也如此卑鄙!”
法空笑了笑。
林飛揚道:“那他是死于英王之手?”
“端王。”法空道。
林飛揚摸了摸額頭,竭力思索,慢慢說道:“難道是端王發現了不對勁?”
法空颔首。
林飛揚皺眉:“那就是說,他是故意對付住持,然後讓住持知道,挑撥住持跟端王的關系!”
法空慢慢點頭。
林飛揚道:“難道要借住持你的手收拾端王?”
“也是借端王的手對付我。”法空道:“一舉兩得,真是高招!”
“端王怎麽能對付得了住持?”林飛揚冷笑:“不過他也是瞎了眼,竟然招惹到住持,怎麽可能瞞得過!”
法空搖頭。
如果僅僅有天眼通,還真能瞞得過,甚至有宿命通,也未必瞞不過。
這英王平時從沒顯露對自己的敵意,卻是制人于無形,不知不覺算計了自己與端王。
可能僅僅是一招閑棋,能給自己與端王制造裂痕已經足夠。
隻是他沒想到端王如此警惕,竟然迅速發現了這董春歸的身份有問題。
端王那邊是有奇人異士的。
“住持,我們怎麽收拾英王?”林飛揚哼道:“直接來個狠的,想辦法讓他徹底失寵算了!”
法空擡頭看向天空。
碧空如洗,依舊是萬裏無雲。
神京春天的雨格外少,他已經看到,今年又是一個旱年,甚至更勝去年。
近十年内,神京是甭想風調雨順了。
“難道不收拾英王?”林飛揚瞪大眼睛。
法空道:“你覺得英王爲何要害我,要挑撥我與端王鬥起來?”
“對呀……”林飛揚不解的道:“他不應該巴結住持伱嘛。”
“因爲我與逸王走得太近了。”法空道。
林飛揚哼道:“就因爲這個?”
“他要對付逸王,自然要先讓我忙起來,無暇顧及他,免得助逸王對付他。”
“他不是想殺住持吧?”
“倒是不至于殺我。”法空搖頭。
英王并不是想殺自己,因爲知道自己有神通在身,一旦有殺自己的念頭,馬上會被自己感應到。
他隻想把自己纏住,或者逐出神京,從而讓他能放手行事,不必時時刻刻忌憚着自己。
“那我們要如何反擊?”林飛揚撓撓頭。
如果英王想殺住持,那就沒什麽可說的,直接宰了英王便是,英王府再嚴密也擋不住自己的刺殺。
自己現在境界提升,殺英王易如反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