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把手擡到空中，朝着許志堅招了招。
許志堅大笑一聲，一躍而起。
他如一支箭般直射向天空，直直蹿到懸崖上方十丈高處停住，再輕飄飄的落到法空身邊。
法空笑道：“沒想到，許兄你要馭的這條蛇如此之大，而且已然成蛟了吧？”
蛇成蛟，不知到底要多少年。
有的說需要百年，有的說需要數百年，也有說千年的，總之各種說法都有。
在他看來，恐怕也要看每條蛇的資質，就像人一樣，資質高的當然就快，資質低的，那便化不成蛟。
“沒想到，幾天的功夫就化成蛟了。”許志堅搖頭：“差點兒被它殺了。”
他如果不是撐不住了，也不會在心裏呼喚法空。
自己在心裏高聲呼喚，法空便能出現，所以才有這般底，獨自應付這條巨蛇。
否則，自己也不會一直拼命撐着，要邊打邊逃的。
之所以拼命撐着，就是怕它離開峽谷之後，肆虐四方。
自己還有馭龍術可以壓制它，旁人怕是無力抵擋，大宗師碰上它也是不敵的。
這次的事也是出乎自己意料。
上一次這條巨蛇還是蛇，這一次卻已然變成了蛟，力量大增，自己遠不是對手。
當然，即使它沒化成蛟的時候，自己也不是它的對手，但差距沒有這麽大，這麽危險。
如果不是施展了秘術，将修爲催發出幾倍來，自己早就被它拍死了。
自己一邊施展馭龍術，一邊竭力抵擋，可是施展馭龍術之後，會徹底激怒它。
被激怒的它是極爲驚人的，看峽谷裏那面目全非的樣子便知道了。
原本的河道已然擴展了三倍有餘，碎石大部分被它碾碎，随着河水流了下去。
原本的潺潺河水變得渾濁。
自己的大光明身能借用大地的力量，才勉強撐一會兒，法空再不來，自己就沒命了。
想到這裏，他心有餘悸，搖搖頭道：“這一次太險了。”
法空道：“許兄，沒必要這麽冒險的。”
“也是爲将來準備。”許志堅道：“鎮龍淵裏有一條龍，不管它出不出來都是極爲危險的，即使現在不出來，恐怕終究還是要出來的。”
自己不能一味的接受法空的幫助，卻一點兒幫不上法空。
這麽下去，自己便是累贅。
他無法容忍這般情形。
所以得了馭龍術之後，一直在修煉，然後找到了這條巨蛇，在它身上施展。
盡管他也害怕蛇，一看到這條巨蛇便渾身發麻，心底發顫，還是勉強自己應對。
在它身上修煉馭龍術，以期将馭龍術練到更深的火候，從而能夠壓制那條龍。
縱使壓制不了，能幫上法空一點兒忙也是好的。
他害怕蛇，偏偏在法空跟前并不表現出來，反而一幅喜歡蛇的模樣。
法空笑道：“許兄，馭龍術練得如何了？”
許志堅搖頭：“還差了不少。”
法空道：“馭龍術必須有龍才能練？”
“不錯。”
“龍……”
“這條蛟也是可以的。”許志堅道：“馭龍術大有進境，可還沒能徹底練成。”
“如果練成了，這條蛟便能聽你的？”
“自然。”
“唔……”法空沉吟。
“法空你可有辦法？”
“許兄你不想它出去，生怕它出去禍害四方吧？”法空道。
如果不是因爲這樣，許志堅也沒必要強行擋在峽谷之外，拼了小命。
“它如果出去，恐怕要死不少的人。”許志堅搖頭道。
他有馭龍術，現在雖然沒有完全練成，可已經有幾分火候。
通過馭龍術，他隐隐能了解巨蛇的念頭與想法。
它要吃人，不在于它本性是不是善良，是不是兇殘，而是像人要吃肉一樣，隻是當成食物。
在它眼裏，人與豬牛沒什麽兩樣，都是可以充饑的。
人可以控制自己吃素不吃肉，它卻沒辦法控制自己吃素，那将是自殺。
而它太過強橫，恐怕世間所有人與動物都是它的食物，想吃就能吃。
法空道：“這樣罷，我困住它，然後許兄你盡情的施展。”
“想困住它談何容易。”許志堅苦笑道：“它現在太強，你難道要一直施展定身咒？”
法空笑着搖頭。
他從懷裏取出一本書，卻是那本無字佛經，輕輕翻開一頁，神情肅然盯着，嘴裏喃喃低語。
許志堅看到這本書，便知道是那本大願咒，上面記載有行雲布雨咒。
他雙眼緊盯着法空，看法空要做什麽，難道是行雲布雨咒？
行雲布雨咒恐怕沒辦法困住巨蛟吧？
法空的聲音漸漸變化，剛開始好像從遙遠處傳來的喃喃低語，隐隐約約，随風而起伏。
後來則漸漸升高，變大，數次呼吸之後，低語聲宛如春雷滾滾，震耳欲聾。
許志堅凝神鎮定心神，不讓自己心旌搖蕩。
他覺得自己宛如巨浪中的一葉小舟，随時會覆滅于滔滔巨浪之中。
這巨浪便是法空的誦咒聲。
他眼前漸漸晃動，身體也跟着晃動，需得竭力運功才能穩住自己，不讓自己眩暈過去。
片刻後，他忽然驚覺。
這并不是聲浪造成的自己精神恍惚，出現幻覺，而是自己所在的懸崖确實在晃動。
他低頭一瞧。
隻見懸崖正在挪動，無形的力量在推着它移動，與對面的山崖貼近，最終徹底貼上了對面懸崖。
兩座懸崖結結實實合成一體，中間有些許縫隙，大部分地方卻是緊緊貼在一起，緊緊擠在一起。
兩座山崖間的松樹被擠成碎末，隻保存着根莖，剩下部分已經被完全擠進石頭間。
懸崖終于停止震動，許志堅的心神仍在震勸。
他低頭看看，那座深潭猶在，兩座山崖不是完全擠在一起，而是隻擠起了一部分。
兩座山崖形成一個圓桶，隻不過這桶壁足夠的高，至少有兩百多米高。
法空收起了無字佛經，看看下面深潭，笑道：“許兄，它能爬上來嗎？”
許志堅茫然回答：“應該不能吧……”
他還沒能反應過來。
剛才這一幕太過震撼，挪山移嶽，這是神話傳說，卻在自己跟前真實出現。
法空的佛咒真是有不可思議之威能。
法空結了一道清心咒。
許志堅恢複了清醒，怪異的看向法空。
法空笑道：“不過是佛咒之威，借的是外力，不是我的修爲。”
“可你能施展佛咒，那就足夠了。”許志堅感慨道：“法空，你這一招太驚人。”
“佛咒再好，終究是局限的，”法空搖頭道：“我總不能挪一座山去攻擊别人吧？”
這天下是唯武獨尊的。
神通再強，佛咒再強，卻不如武功更有用，就像在前世，名聲再大，不如錢多管用。
這便是人們内心深處的價值觀，是最不容易改變的。
“你雖不能挾山去攻擊别人，可這般偉力是多少大宗師做不到的。”
“偉力再強，不能對敵，終究是無用，至少在世人眼中是如此的。”法空笑道。
許志堅搖搖頭。
武林高手就無所不能了？離無所不能差遠了，強絕的武功能解決大部分煩惱，卻不能解決所有煩惱。
“這樣便能練馭龍術了吧？”法空道。
許志堅露出笑容：“可以。”
法空伸出掌按一下他肩膀，感受到他身體尚殘餘虛弱，于是又兩道回春咒落下。
許志堅精神一振。
兩道回春咒加速他的恢複。
法空道：“可以站在這裏施展嗎？”
許志堅搖頭：“至少要十米距離，太遠了沒用。”
法空颔首：“那沒問題。”
許志堅的輕功極好，服用了天雲果之後，速度更是奇快如電，未必輸于巨蛟。
許志堅露出笑容：“現在這麽一困，我練成馭龍術有望，不需要太久。”
法空道：“那我便回去了。”
“不看看我如何施展的？”
“不必了，就等你的好消息。”
“行吧。”許志堅有點兒失望。
法空一合什，一閃消失無蹤，回到了靈空寺的住持院内，看到徐青蘿與冷飛瓊正談笑風生。
“師父。”徐青蘿嫣然笑道：“我跟師姐正說着鳳凰樓呢。”
法空眉頭一挑。
徐青蘿道：“冷師姐又不是外人，說了沒關系吧？”
“你覺得沒關系便好。”法空道：“此事全權交給你處理了。”
冷飛瓊道：“沒想到徐師妹竟然掌控了鳳凰樓，我聽說過這鳳凰樓，一直沒能摸到它的蹤影。”
法空擺擺手，示意不必跟他說。
“師父，剛才有什麽急事？”徐青蘿問：“是寺裏出事了吧？”
法空搖頭：“是你許師伯那裏。”
“許師伯出什麽事啦？”徐青蘿臉色一緊。
她跟許志堅的感情極深，對許志堅極關心，聽到是許志堅，頓時緊張起來。
“現在已經無恙。”法空道：“忙你們的去吧。”
“……是。”徐青蘿還想再問，可看到法空的臉色，知道再問也沒用。
冷飛瓊道：“師父，那我便回去了。”
法空點點頭。
徐青蘿拉着她去她自己的院子，繼續說鳳凰樓的事，跟冷飛瓊細細請教。
她一直覺得自己足夠聰明，可是做了鳳凰樓的樓主，才知道自己差得遠，才智不夠，閱曆不夠，感受到吃力。
法空坐在石桌旁，目光放遠，看向許志堅，看着他飄飄下落，來到了深潭旁。
“砰！”深潭内猛的蹿出巨蛟，一張血盆大口張開成一個驚人的幅度，便要一口吞下他。
許志堅飄身後退，身後如有一條繩子扯着，沿着石壁直直往上，堪堪避開蛇口。
同時雙手結印，朝它一指。
巨蛟顫一下，合上嘴重新落回深潭裏，消失不見，竟然一點兒水花沒有濺出，好像所有水花都緊随着它。
許志堅雙手不斷的結印，朝深潭指去。
潭水忽然滾動起來，宛如沸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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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