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笑元德和尚還真夠講究的。
既然都要刨墳了,還誦什麽經。
而且兩人的魂魄都已經被自己送上了天,輪回去了,現在誦經也沒用了。
一盞茶後,元德和尚誦經完畢。
他緩緩睜開俊目,肅然道:“大師,我來吧。”
法空颔首。
“砰!”元德和尚雙掌往地面虛虛一按,雙腳同時一跺,如一塊巨石砸在地上,地面震顫。
“砰!”墳頭飛起,迸濺四方。
木棺在飛濺的泥土中浮現,輕飄飄落到兩人腳跟前。
法空一拂袖子。
棺材蓋飛起,祝玉泉正靜靜仰躺着,甚至如酣睡了一般,臉上肌膚顔色還是紅潤的。
這是九鼎鎮元訣的神妙之處。
即使魂魄不在,身體還保存着一絲元氣,滋潤着肉身不腐,能維持很久。
“是他。”元德和尚緩緩道。
他對祝玉泉很熟悉,而且再厲害的易容之功,死後也會現出原形來。
他俯身伸出手碰觸一下祝玉泉脖子,試探一下是不是真死了,是不是還有氣。
看起來好像還活着一般。
祝玉泉脖子下有一道小小的傷疤,平時很容易忽視,果然有這個傷疤。
他起身打量左右,顧盼四周。
法空道:“不是在這邊交手,在他隐居的院子裏,大師想看看那邊?”
“不知可否一觀?”
“随我來。”法空一拂袖。
棺材蓋合起,棺材重新浮起,落回坑中,然後泥土紛紛揚揚灑落下來,迅速形成一個小土堆,形成新墳。
法空轉身便走。
元德和尚再次朝着墳墓合什一禮,跟上法空,來到了那間院子。
元德和尚來到這間小院子,從屋裏看到屋外,目光不放過任何一處痕迹。
他神情肅然,心中凜然。
竟然沒什麽痕迹,顯然兩人并沒有經過太激烈的打鬥,法空直接将他拿下了。
不管用的什麽手法,卑鄙或者不卑鄙,偷襲或者暗算,都不能掩蓋一點:祝玉泉輕易被殺了。
祝玉泉很可能正處于衰弱期,修爲并沒那麽強,才被法空輕易得手。
也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如果說祝玉泉并沒有衰弱,保持了九元老人的修爲境界,法空是絕不可能輕松滅掉他的。
他想到這裏,暗松一口氣。
法空笑眯眯看着他,看清楚了元德和尚的心路曆程,笑道:“大師現在可以扮成少教主了。”
元德和尚緩緩點頭,神情沉肅:“就怕會露出馬腳,還要法空大師你幫忙。”
法空笑道:“能幫的盡量幫,九元聖教不能亂。”
元德和尚出了小院,無聲無息的飄掠,沒有驚動村裏的任何人,飄飄來到一座山峰上。
恰是法空先前練功之處,太陰之地。
“大師,他修爲到底如何?大師先前的猜想可證實了?”元德和尚在月光下,雙眼灼灼看向法空。
“現在已經沒必要說這個了。”法空搖頭笑道:“他是被我偷襲暗算,我先以十方天龍吟,趁他抵擋之際忽然在他身後出手,他猝不及防而中招。”
“十方天龍吟……”元德和尚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大師練成了十方天龍吟?”
法空笑道:“大師竟然知道十方天龍吟?”
“大天龍吟更上一層,十方天龍吟。”元德和尚道:“大雷音寺的不傳之秘。”
他看着法空,搖頭道:“沒想到傳給了大師。”
法空笑道:“畢竟大雪山是一家,大師難道領教過大天龍吟?”
“是。”元德和尚露出回憶神色,感慨道:“當初與某位大雪山的高僧交手,幾乎死在他掌下。”
法空笑道:“不會是澄虛師伯吧?”
元德和尚搖頭:“我不知他法号,但大天龍吟當真有天崩地裂之威勢。”
他腦海浮現出當初的一幕,魁梧壯碩的大和尚長嘯一聲,跟着又一聲長嘯,再一聲長嘯。
三聲長嘯綿綿不絕,互相疊加在一起,震得自己血氣鼓蕩亂蹿,渾身酸軟。
如果不是寶物護體,真要被其所殺。
即使有寶物護體,勉強恢複血氣,竭力抵擋,仍舊被他印了一掌,五髒六腑離位。
他隻能施展奇功,拼着十天十夜下不了床,催動輕功竭力逃命而去。
“大師能活到現在,确實命大,澄虛師伯可不是尋常人物。”法空道。
澄虛師伯身兼大雷音寺心法與阿修羅神功,最擅殺伐,修爲不遜色元德和尚,殺元德和尚并不難。
元德和尚感慨的搖搖頭:“這位澄虛大師,當真不凡。”
如果不是自己逃命的本事大,确實折在澄虛和尚手裏了,這是自己最危險的一次。
他因爲通曉轉世之法,所以對生死的感覺與常人不同,沒有太過重視。
對澄虛和尚并不仇恨,反而敬佩。
當時大永與大乾還是對頭,彼此厮殺,澄虛和尚殺自己,自己殺澄虛和尚,都是各爲其主。
就像當時殺法悟和尚一樣。
現在則不同。
可以化幹戈爲玉帛,已然是盟友,前塵往事就可以一筆勾銷了。
元德和尚說到這裏,感慨的點頭:“怪不得,用了十方天龍吟,确實容易得手。”
十方天龍吟據說遠勝過大天龍吟的威力,長嘯之下,血氣震蕩,然後趁機偷襲,極易得手。
至于說十方天龍吟難練卻讓法空練成,他反而不驚奇,畢竟佛咒與神通都會了,練成十方天龍吟也不稀奇。
——
太陽高懸,碧空如洗。
明媚的陽光照着整個神京。
靈空寺内,上百人擠在大雄寶殿外,一層又一層。
人雖多,卻安靜而肅穆。
唯有大雄寶殿内的木魚聲與低沉的誦經聲。
靈空寺外布滿了禁宮秘衛,圍了三層護衛,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當然了,現在是冬天,并沒有蒼蠅。
進入靈空寺内的無一不是地位不凡之輩。
或者朝廷的高官,或者王公勳貴,或者武林名人,聚于靈空寺内,共同見證貴妃冷飛瓊皈依法空大師。
法空站在大雄寶殿的台階上,台階下站着冷飛瓊,皇帝楚雄與皇後娘娘站在一旁。
冷飛瓊身邊是六名宮女與六名内侍,簇擁着她。
十米遠距離之外,皇子王爺們站在第一層,朝廷高官站在第二層,武林高手們則站在第三層。
大雄寶殿的殿門開啓,裏面是一尊金身佛像。
這尊佛像跏趺坐于蓮台上,雙手結印,微阖眼簾,神情悲憫。
六個須眉皆白的老僧正在佛像前的蒲團上誦經,手裏敲着木魚。
法空站在最頂層台階上,削瘦的身體披着紫金袈裟,在陽光下微微閃爍金芒。
他微阖眼簾,臉龐迎着陽光,如白玉一般,隐隐流轉溫潤瑩光。
他周身散發着莊嚴神聖之威儀,仿佛與大雄寶殿内的金身佛像融爲一體,金身佛像便是他的法身。
圍觀的衆人莫名生出虔誠與崇敬,忍不住想要撫掌合什,躬身行禮。
人群之中,忽然有一人挺直胸膛,便要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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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