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楚靈好奇旳問:“什麽貴客?”
法空沒回答。
楚靈急道:“神神秘秘的,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
她機敏異常。
一聽“貴客”這兩個字,便聽出不對勁來,真要是貴客也不必非要強調貴客。
那便是來自大雲的敵人喽。
看來是要父皇派出人手去殺這個貴客。
想到這個,她便失去了興趣,純粹好奇的問一句而已。
可法空非要不說,她反而興趣更大:“我猜的對吧?”
法空笑道:“這位貴客關系到冷掌門的大仇。”
“冷飛瓊的仇人?”楚靈精神一振。
法空颔首。
楚靈驚奇的道:“冷飛瓊的那個仇人要來我們大乾?他莫不是瘋了吧?”
她随即搖頭:“那可能是不知道冷飛瓊已經進宮,成了貴妃吧?”
“應該是知道的。”
“那他還敢來?”
“就是這般有膽氣。”
“……真是瘋子。”楚靈哼道。
法空點點頭。
楚靈這個判斷是準确的。
這位啓王殿下确實是瘋子。
但外表看上去,他是很謹慎的。
不過他的謹慎與自己的謹慎是截然不同的。
自己是真謹慎,而這位啓王殿下的謹慎卻隻是爲了掩飾他的瘋狂,是僞裝。
換成正常的人,大乾朝廷特意點了他的名,他斷斷不會再來大乾的。
可偏偏這位啓王殿下不信邪,還真來了。
搏命以尋求刺激是這位啓王殿下的常态,世人偏偏被他的謹慎所欺騙。
人們眼中的啓王,與真正的啓王差了十萬八千裏。
楚靈蹙眉盯着他看。
法空笑道:“有勞。”
“……行吧,莪跟父皇說。”楚靈哼道:“青蘿與周雨周陽他們現在怎樣了?”
“你不在,覺得很無趣。”法空道:“玉霞關不是神京,繁華程度與大小差了數十倍,就像從神京去一個小城差不多,很快就索然無味了。”
楚靈露出笑容。
法空道:“更何況身在軍營,不像你們在神武府當值的時候那般自由自在。”
楚靈笑容更盛。
既是想到先前在神武府當值,護衛明王府時的情形,又想到他們在玉霞關受苦,極爲高興。
讓他們抛下自己一個人, 該!
她心裏得意洋洋。
法空又道:“而且身在邊關, 不比在神京那般有諸多庇護,在邊關沒人知道他們身份的,外人眼裏他們隻是普通的神武府高手,受到太多管束, 過得很憋屈。”
楚靈眉開眼笑道:“那真是可憐!……要不然, 讓他們早早回來吧。”
法空道:“如果兩邊打起來,朱姑娘很快立戰功, 那就能很快回來。”
憑朱霓的音殺之術, 立功很容易。
曆年以來,大乾與大雲交戰幾乎從沒占上風, 都是以守爲主, 龜縮于城關,不主動出擊,讓大雲鐵騎越發肆無忌憚。
如果來一記偷襲, 忽然出城,神武府這一百多高手爲先鋒,就能給大雲鐵騎一個狠狠教訓。
一百個大雲鐵騎的腦袋,便足以稱之爲大功一件。
憑此功勞,朱霓這位司馬說不定就能再升一級,從而回到神京城。
“他們很快會回來?”楚靈頓時精神一振。
法空微笑:“世事變幻莫測, 誰又能看得清。”
“你能看得清呀。”
法空搖頭:“未來是一直在變化的, ……别忘了跟皇上說,走了。”
“這麽快就走?”
“還有事。”
“什麽事?你要是去見青蘿, 幫我捎回來一些小玩意。”楚靈忙道:“青蘿臨走的時候,我叮囑過的。”
法空搖頭:“那些東西已經帶回來了,去外院拿便是。”
是林飛揚應徐青蘿的要求捎回來的。
隻是楚靈一直沒過去, 便沒拿走。
“我馬上找父皇,待會兒就過去。”楚靈忙道, 嗔瞪他一眼:“你也不早說。”
法空微笑, 一閃消失。
——
法空正蹲在石桌旁, 眼睛與桌上的四隻淨瓶齊平, 不斷的變化身形,變換觀察的角度, 一臉陶醉之色。
這四隻淨瓶他百看不厭。
他有閑的時候,或者外遊山水之美,或者内觀藝術之妙。
這四隻淨瓶集聚着天地之妙與靈慧之美,當真是美得超乎想象, 越是觀賞越覺贊歎, 韻味無窮無盡, 每看一眼,便多一分感覺。
腳步聲響起, 大乾皇帝楚雄與冷飛瓊一起出現。
男的英武,女的冷豔, 恍然如一對璧人。
楚靈已經帶走了徐青蘿給她買的一些小玩意兒,回靈空寺好好賞玩了。
“皇上,貴妃。”法空一抹,袖子從桌面拂過之後, 四隻淨瓶消失,石桌上好像從沒出現過淨瓶。
“大師這須彌芥子, 能容納多少東西?”楚雄步履徐徐。
他身穿紫袍, 腰系碧玉帶, 頭戴一頂小帽, 帽嵌美玉, 顯得年輕了十幾歲。
冷飛瓊一襲杏黃宮裝,如雲鬓發高挽,金步搖毫無顫動,腳步輕盈如在水上滑行。
她冷豔臉龐露出一抹輕笑:“大師如果有心,天下何種寶物不可得?”
法空笑道:“雕蟲小技罷了,能盛得下我身體一般大小之物,再多就不行了。”
楚雄道:“佛法确實不可思議,……大師,據我所知,這位貴客并沒來。”
如果隻有這麽大的地方,确實沒什麽太大的用處,至少不能用來運軍糧。
那便沒有戰略價值,隻能盛裝一些私人之物。
當然,如果用來搞刺殺,确實是利器。
法空從袖中取出一幅畫軸,遞給楚雄。
冷飛瓊上前接過來,徐徐展開, 呈現在她與楚雄跟前的是一位英俊中年。
“這個好像是大雲禮部的一位侍郎,……郭明融郭侍郎。”楚雄道:“嗯——?……難道是他?”
他努力回憶自己所得的消息。
綠衣司将大禮一行人的消息都傳過來了,包括每一個人的性情與生平,嗜好與弱點,清清楚楚。
法空緩緩道:“就是他。”
“……好手段!”楚雄輕哼一聲,搖搖頭:“不過不得不說,手段确實厲害,出乎意料。”
通過大乾秘諜傳回來的,綠衣司傳回來的消息,啓王是斷然拒絕了的。
他失望之餘也反思,自己被冷飛瓊所迷,行事太過操切,手法太過粗糙,應該使點兒手段誘其來此的。
換了誰,也不至于上這個當。
冷飛瓊明眸熠熠閃動,輕聲道:“他終于來了!”
法空微笑:“恭喜冷掌門,要大仇得報了。”
冷飛瓊明眸放光,嘴角微翹,強抑激動:“沒能殺死他之前,不能太高興了。”
她聲音輕輕顫抖着。
原本已經失望之極,還以爲報仇無望,一直在郁悶與壓抑,還在拼命的修煉。
驚喜不期而至。
“飛瓊,他既然敢來,那便死定了。”楚雄道:“絕不會讓他逃掉的。”
冷飛瓊輕輕點頭。
她這一次沒有堅持自己手刃仇人,就是因爲機會委實太難得。
皇上敢這般說,那便是承諾到時候不順利,他會親自出手,他可是大乾第一高手。
啓王再強,再陰險狡詐,也不可能逃得掉。
法空微笑看着他們。
楚雄道:“大師,多謝了。”
又欠了法空一個大人情。
這一計便是法空出的,看似粗直,卻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就是算準了啓王的性情。
還有這一次,沒有法空指點,啓王到了近前卻不識得,很可能回去之後會點破,好一番嘲笑。
如果這樣,飛瓊會郁悶死。
所以算來算去,這個人情可不小。
法空微笑搖頭。
這也算是彌補一下兩人之間的裂痕,畢竟大雲要招攬自己,已然在行動之中。
大雲會在雲京賜一座寺院給自己。
隻是信使一直在磨蹭。
數股勢力在暗中較勁,在阻撓四位信使的行程,從雲京到神京,他們要走很久。
冷飛瓊努力呼吸,竭力平靜心緒。
楚雄坐到石桌旁,輕輕拍拍袖角,漫不經心的說道:“大師對大雲的招攬怎麽看?”
法空也一幅漫不經心的神情笑道:“據我所知,大雲會賜一座雲京的寺院給我,伴有玉書金券,寺院内屬于我,寺院外屬于大雲,大雲若在,則寺院永不變。”
“好生大方!”楚雄微笑:“大師心動了吧?”
這與尋常的賜一座寺院又不同,是相當于國中之國,更重要的是還賜下了玉書金券。
玉書金券與丹書鐵券又不同。
丹書鐵券是皇上賜給功臣之用,可以抵命替死。
而玉書金券則是皇上呈給太廟,後世子孫不得更替。
有了這玉書金券,便相當于沒有人能收回這座寺院,隻要大雲不倒,便永遠屬于他。
“換成皇上,可會心動?”
“嗯,會。”楚雄緩緩點頭:“換成是朕,絕對會心動。”
法空微笑。
楚雄道:“那大師準備接受?”
法空微笑不語。
這種賞賜可不是尋常能出現的,即使自己替楚雄辦再多的事,恐怕楚雄也不會賜出來。
這相當于割地,列祖列宗是要怪罪的。
而且一個不好也會成爲後世的笑柄,或者永世的麻煩,被世世代代的後輩咒罵。
據自己所知,至少大乾至今還沒出玉書金卷。
楚雄擡頭看看天空,又看看周圍,搖頭苦笑:“胡烈元真是好氣魄。”
冷飛瓊平息了心緒,扭頭看一眼兩人。
她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湧。
看似說話都漫不經心的,很是輕描淡寫,其實卻是彼此壓抑着情緒,故作平淡。
她最了解皇帝楚雄,看得出他其實有點兒緊張。
對于一個唯我獨尊的皇帝,一個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委實罕見。
“你是想從朕這裏讨要一座寺院吧?”楚雄露出笑容。
法空微笑:“皇上慷慨的話,貧僧也不會拒絕這般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