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淳王醒過來,曹景元懸着旳心終于放下,臉色卻越發的陰沉。
他俊臉鐵青,一屁股坐到榻邊,冷冷道:“大雲燃血宗?”
淳王點頭:“應該是燃血宗,還是小瞧了他們的,沒想到手段這般厲害。”
他不是不知道大雲的燃血宗,卻并沒放心上。
覺得他們默默無聞,即使精于刺殺,也不至于刺殺到自己身上,更不可能傷到自己。
他扭頭看一眼絕麗美人,柔聲道:“夫人,我跟皇兄說說話。”
“我去取些粥來。”絕麗美人輕盈而去。
皇帝曹景元瞥一眼她曼妙的身影,搖搖頭。
“皇兄,這次怨不得夫人。”曹景淳道。
“英雄難過美人關呐。”曹景元冷冷哼道:“這一回你命大,下一回呢?”
曹景淳道:“當時那情形,換了皇兄,你也會這麽做的,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女人受傷!”
曹景元擺擺手:“你們新婚燕爾,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也難怪,……要怎麽報複大雲?”
曹景淳眼神驟然淩厲,眼中的柔情蜜意頓時化爲冰冷,緩緩道:“莪想滅掉燃血宗!”
他哼道:“大雲不是奇人異士多嘛,哪個敢來刺殺,就滅哪一宗!”
“你的計策被看破了?”曹景元問。
“……被人家來了個将計就計,反而麻痹了我!”曹景淳臉色難看。
原本是想拖着大雲,耍一次大雲。
結果大雲将計就計拖住自己,麻痹自己,反而趁機先暗算刺殺了自己。
這一次沒法空大師暗中出手,自己性命休矣。
奪命之仇怎能不報?!
“大雲呐……”曹景元搖頭:“對他們再怎麽重視都不爲過, 我收到消息, 他們準備與大乾和談。”
曹景淳皺眉。
他緩緩下了床榻,臉色已經恢複如常,呼吸重新變得悠長緩慢深沉。
他身上氣息重新變得有力。
曹景元讓開位置,跟着站起來, 心事重重的搖頭:“這消息應該不假。”
“這是要離間我們與大乾的聯盟?”
“很有可能。”
“可是……”曹景淳皺眉:“又不得不防。”
大乾與大永聯盟的脆弱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緻, 盡管互相有質子,可大雲一個舉動還是讓他們疑神疑鬼。
他們會情不自禁的擔憂, 大乾是不是背叛聯盟, 投向大雲,從而先滅掉大永。
當然, 如果大乾不蠢, 不會做出這種事。
可現實往往發生一些離奇事,朝廷常常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愚蠢之事。
曹景元緩緩道:“我們有逸王在,應該不會。”
“我會派紫陽閣的人密切注意。”曹景淳沉聲道:“一旦大乾有異樣,馬上能知道。”
曹景元道:“現在看, 大雲就是大雲, 确實厲害, 大乾能擋得住報複, 也是不能小瞧了。”
大雲被殺了兩個皇子, 至今沒能報複回來。
對大永的報複好像還沒開始,可對大乾的報複早就開始了, 卻都沒能成功。
所以自己有點兒小瞧了大雲。
這一刺針對淳王的刺殺, 淩厲而陰狠,幾乎就要得逞, 果然不愧是大雲。
曹景淳道:“皇兄你也要小心。”
“我——?”曹景元失笑:“大雲會刺殺我?”
“未必不可能。”曹景淳皺眉。
他忽然側耳傾聽,隐隐覺得不妥當, 随即哼一聲:“老蒙!”
可外面并沒有答應。
曹景淳臉色微變,想到了王妃, 便要蹿出去,卻忽然又想到皇上在身邊。
曹景元還沒有異樣感覺:“怎麽了?”
“不太對!”曹景淳皺眉。
曹景元失笑道:“不會你王府裏還有刺客吧?不過放心吧, 我帶着禁宮秘衛呢, 王倚!”
但聲音傳出去, 卻沒有回應聲。
“嗯——?”
兩人對視一眼。
曹景淳深吸一口氣,示意曹景元靠近一點兒, 壓低聲音道:“皇兄, 别急着動,一動不如一靜。”
曹景元道:“還真刺殺到朕身上了!”
“可能是算計好的。”曹景淳這會兒忽然醒悟, 搖頭道:“以我爲餌,誘皇兄你來, 一誘一個準兒!”
曹景元冷哼:“我那些禁宮秘衛,還有你那些王府供奉客卿都成擺設了?”
“皇兄, 他們可能也被困住了。”曹景淳皺眉道:“當下的情形确實古怪,但我相信, 府裏即使有刺客, 也絕不會全是刺客!”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曹景元道:“還是想想怎麽破解吧,要殺人, 爲何不進來動手?”
他覺得很古怪。
眼前一切都變得離奇。
自己帶着這麽多的高手都成了擺設,竟然被大雲的刺客都收拾了。
更重要的是一點兒動靜沒發出來。
這太過離譜。
大雲的刺客再厲害, 也不至于厲害到這般程度才對,所以事情不太對勁兒,很古怪。
曹景元忽然一躍而起,落到一根畫梁上, 在畫梁與朱柱交彙的地方輕拍了兩掌。
“砰!”悶響聲中, 地面出現一個洞口。
洞口有一米見方, 距離他幾步遠。
“皇兄。”曹景淳忙使眼色。
他蹲在畫梁上沒下來,俯視觀瞧。
“不急。”曹景元沒鑽進去。
曹景淳飄飄落下,拉起曹景元便要進去。
曹景元穩穩站在原地不動,搖頭道:“我先看看刺客的模樣。”
刺客都沒見到便落荒而逃,太過窩囊,還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刺客。
周圍忽然一下變得漆黑。
曹景元道:“天怎麽黑了?”
明明是中午時分,爲何忽然變得漆黑一片,竟然看不到身邊的曹景淳了。
曹景淳壓低聲音道:“皇兄,先走吧。”
“也好。”曹景元見勢不妙,馬上答應。
在這般情形下,自己便是睜眼瞎,什麽也看不到, 不可能看到刺客了, 留下就是找死。
兩人搭着手,慢慢挪向那洞口方向, 雙腳慢慢一圈一圈的劃動, 免得一腳踏空掉進去。
可慢慢挪了幾步,并沒找到洞口。
明明僅數步遠,早就該找到了,而且他們是左右上下不停的劃動雙腳,不可能漏掉。
忽然,他們感覺異樣。
一種莫名的壓力湧上心頭,渾身不由的緊繃起來,心弦緊繃,随時準備出手。
好像被無數雙眼睛盯住,被無數隻野獸盯上,随時要撲過來吞噬掉自己。
這無數雙眼睛隐于漆黑之中,不知在哪個方向,又似乎無處不在。
他們不由的運轉罡氣,卻發現,自己罡氣竟然運轉不動,失去了控制。
自己如今仿佛一個不會武功之人,而漆黑之中又隐藏着無窮的危險。
“皇兄,”曹景淳壓低聲音:“蹲下。”
兩人慢慢蹲下來,手觸碰到白玉砌成的地面,慢慢摸索,仍沒摸到洞口。
忽然之間,兩道瓊漿當頭落下。
這道瓊漿清冷如幽泉,他們瞬間打了個寒顫,眼前驟然恢複了明亮。
他們發現自己正蹲在地上,而在十步遠處,四個黑衣人正緩步靠近。
“好賊子!”曹景淳發現自己罡氣恢複,頓時一掌拍出,同時将曹景元朝着遠處的洞口一推。
曹景元卻一扭身避開他這一推,哼道:“我們并肩殺敵!”
“皇兄!”曹景淳氣極。
“砰!”一聲悶響,窗戶炸碎,一道白影與窗戶的碎片一起射進屋内,翩若驚鴻落到一個黑衣人身前。
她身形曼妙,雙掌仿佛兩隻白玉蝴蝶撲向這黑衣人,将黑衣人擊飛出窗戶。
随即又撲向另一個黑衣人。
“莫姑娘!”曹景淳沉聲道。
玉蝶宗的副宗主,淳王府的供奉莫幽蘭。
甯真真動作輕盈優雅,好像不快,卻眨眼功夫把四個黑衣人擊飛出去,他們竟然毫無抗手之力,乖乖中掌。
外面随即傳來斷喝聲。
甯真真盈盈來到近前,抱拳道:“皇上,王爺,總算趕來及時。”
“及時!很及時!”曹景元道。
他雙眼炯炯,盯着莫幽蘭秀美的臉龐。
莫幽蘭的相貌雖不如甯真真般絕美,可在這個時候的曹景元眼裏卻是放着光。
曹景淳沉聲道:“法空大師呢?這是怎麽回事?”
莫幽蘭道:“恰好法空大師在永空寺内,說這是一種鎮魇之術,有别于武功的路數。”
“鎮魇之術!”曹景淳臉色陰沉。
不用說,一定是大雲的手筆。
雲京号稱萬神之都,各種妖魔鬼怪,多的是稀奇古怪的詭異力量。
這次是針對皇兄的刺殺,以自己爲誘餌,當真罪該萬死!
莫幽蘭抱拳:“小女子告辭。”
她輕盈而去。
曹景元慢慢收回目光,炯炯看向曹景淳。
曹景淳道:“皇兄,我們可是差點兒沒命!”
劫後餘生卻還有心思想女人,皇兄的心也真夠豁達寬廣的,自己不如。
曹景元笑道:“好俊的身手。”
曹景淳道:“玉蝶宗的莫副宗主,不宜進宮的,皇兄還是斷了這份心吧。”
曹景元皺了皺眉頭。
玉蝶宗的話,而且還是副宗主,确實不宜進宮。
随即想起剛才的異樣,扭頭看一眼永空寺方向:“是法空神僧救的我們?”
“正是法空神僧。”曹景淳肅然:“我先前受的傷也是法空神僧遙施佛咒所救。”
實在不想欠法空和尚的人情。
可世事總是不由自己心意,又欠了一個大人情。
“好一個法空神僧,佛咒當真是神乎其神。”曹景元輕輕點頭:“那座永空寺沒白送。”
曹景淳露出笑容。
送永空寺确實是神來之筆。
現在越來越能感受到當初這一招的玄妙。
沒有永空寺,這一次自己是在劫難逃,皇兄恐怕也是在劫難逃。
這四人的招數太詭異難測,禁宮秘衛們再強的武功也沒能派上用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