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後一招手，旁邊一根枯枝飛過來，落到他手上，被他在巨石上輕輕劃動。
所過之處，石屑紛飛，很快出現一幅地圖。
“大師開始行動吧，”法空指着其中一個圓圈說道：“這是銀劍追魂的位置所在，此乃荊川城，這銀劍追魂便位于城内一座宅子裏。”
本澄肅然觀瞧，擡頭看向法空：“便在荊川？”
他當然知道荊川，荊川離這裏僅有百裏而已。
法空道：“到了荊川城内，直接去這南明胡同，第二間宅子便是了。”
本澄緩緩點頭。
他還有些半信半疑，但既然決定開始合作了，那便不要再浪費時間，盡快處理，晚殺一天，可能會就讓他們多做惡一次。
法空合什：“大師保重。”
“阿彌陀佛。”本澄合什，一躍而出山崖，宛如一隻蒼鷹掠向遠方。
法空看着他離開，一閃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永空寺。
永空寺内，神僧元德正站在大雄寶殿的台階下，雙手合什，低誦佛經。
法空邁步來到台階前，與他并肩而立，朝着大雄寶殿合什躬身一禮。
大雄寶殿敞開，一尊三米高的金身佛像盤坐在蓮花座上，雙手結印，雙眼微睜，悲憫的俯看他們。
“元德大師, 不知貴寺找本澄大師, 是要殺他呢？還是要救他？”
元德平靜看向金身佛像，緩緩道：“自然是要救本澄師叔。”
“是擔心他殺戮太甚，而緻心魔？”
“是。”
法空伸手道：“西迦貝葉佛經可在？”
元德一怔，疑惑看向他。
法空伸手懸在半空, 微笑看着他。
元德露出笑容, 精神一振，從懷中取出那本西迦貝葉經, 鄭重的遞給法空：“這本如來密藏經乃是敝寺珍藏。”
其實是藏經閣裏三本西迦貝葉經中最無用的一本。
剩下的兩本, 對大妙蓮寺諸弟子都有莫大的助益，而這一本卻與大妙蓮寺的佛法不相幹。
如果不是因爲是西迦貝葉材質, 恐怕會以爲是一部僞經。
這是曆代大妙蓮寺諸長老們苦心鑽研之後, 得出的結論。
自己也曾仔細研究過。
此經所論，假大空三個字可以盡概之。
内容是東一頭西一頭，不成體系，仿佛雜糅了諸家的經論, 委實莫名其妙。
真不知道當初爲何用西迦貝葉摘刻錄了此經。
所以才會拿來給法空看。
剩下兩本是無論如何不會示于法空的, 免得被法空得到大妙蓮寺的精髓。
——
法空點點頭, 低頭看去。
封面上寫着“如來密藏經”五個大字, 金鈎銀劃, 内蘊勃勃生機。
他的回春咒便是接引天地生機的，故對生機極爲敏感, 一看便感覺到生機勃勃。
他的目光停留在這五個大字上, 久久不動。
元德看他如此，知道他必有所悟, 好奇的看向封面，卻毫無異樣之感。
他搖搖頭。
兩人都有神僧之号, 元德神僧與法空神僧，可是與法空站在一起, 他能清晰感受到神僧與神僧之間的差距，讓他慚愧之餘, 奮發之心湧動。
他原本已經沒有了這種争強好勝之念, 佛法精深, 磨去了這股銳氣。
更重要的是，他年紀輕輕便踏入大宗師, 隻要不出岔子, 将來便是天下最頂尖的高手之一，不需要太過勉強, 順其自然修行便是。
如今看到法空，同樣年紀輕輕, 同樣有神僧之名，卻遠勝自己, 自己豈能不努力奮發？
法空盯着這五個大字，一動不動, 腦海裏卻在翻湧, 一道道靈光在腦海裏閃動，宛如電閃雷鳴。
他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元德看得眼睛直跳。
法空身上氣息湧動, 越來越強。
他不由自主的後退，雙眼看向那西迦貝葉經, 驚詫不已。
難道這部《如來密藏經》真有玄妙，是自己及大妙蓮寺曆代諸賢沒有發現的？
如果沒有玄妙，法空不該有如此反應。
可到底蘊含着什麽玄妙？
而法空的修爲到底是什麽層次？
爲何自己如置身于汪洋大海之中，身體變得孱弱如一片浮葉, 無法對抗洶湧的力量？
他一直在後退, 最終後退到了牆根下, 身體被洶湧的力量擠到了牆上。
這還不是盡頭。
法空身上的氣勢仍舊在攀升，好像會無窮無盡的攀升，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見勢不妙，白玉般的臉龐漲紅，猛的一振明黃僧袍，鼓起如球，瞬間射了出去。
他一射到半空，便被無形力量撞飛，噴出一道血箭，落到了法空的住持院子裏。
他發現住持院子裏同樣彌漫着洶湧的力量。
牆壁好像根本沒有阻礙的效果, 洶湧澎湃的力量繼續擠壓着自己。
不由自主的再次鼓起僧袍，射到半空，再次被無形力量撞飛出去，落到了永空寺之外。
遠處的行人紛紛駐足，不解的看向他。
他們不由的猜測, 難道元德神僧跟人打起來了，受傷了？
是跟這永空寺裏的和尚打起來的嗎？
永空寺裏到底是哪一路的和尚，如此的強橫，竟然打傷了元德神僧？
元德起身整理了一下僧袍，拭去嘴角的鮮血，再次來到永空寺的大門前。
站在永空寺外，便感覺不到洶湧澎湃的力量，好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同樣的牆壁，爲何這外牆能擋得住法空的力量，而内牆卻擋不住？
他心懷疑惑，難道法空是處于清醒狀态，能夠控制力量，故意把自己擠壓出來？
不會是想來一招偷梁換柱，把《如來密藏經》換掉吧？
那可是西迦貝葉經。
他雙手按上大門，緩緩推開，沒有感覺到力量，于是踏入門内，轉過寫着一個“佛”字的明黃照壁，來到大雄寶殿跟前，站到法空的身邊。
法空已經恢複如常。
剛才洶湧澎湃的力量仿佛從沒出現過，隻是自己的錯覺。
法空低頭翻閱着佛經。
一頁又一頁。
最終翻到了最後一頁，法空的眉頭皺起。
他擡頭看向元德。
元德合什：“恭喜大師，有所領悟吧？”
“隻是觸動一點兒靈機而已。”法空搖頭道：“不過這如來密藏經……”
“此經内涉及到金剛經吧？”
法空皺眉：“有點兒金剛經的皮毛，可是面目全非，完全亂來，這是僞經吧？”
随即搖頭道：“真是莫名其妙！”
“不是僞經吧。”元德道：“僞經怎麽可能用西迦貝葉所刻。”
如果是僞經，自己那便是拿僞經糊弄他，便太不地道了。
所以是絕不能承認的。
法空道：“在我看來，這部佛經的所有精華都在封面的五個字上。”
“有何玄妙？”
“一種感覺吧。”法空道：“對我還是有益處的，多謝大師了。”
元德暗舒一口氣。
法空道：“不白得你的好處，我會救本澄大師一臂之力，避免他走火入魔。”
元德皺眉，聽出了不對味來。
法空道：“我已經見過本澄大師，可以用清心咒化解他的兇煞之氣，不會侵擾他心境。”
元德道：“本澄師叔何在？”
法空笑了笑：“具體位置就不說了，他要修行業刀，還大願，殺盡天下惡人，這本是一件大功德，我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功德。”
“殺人太多……”
“放心便是。”法空笑道：“他便是殺再多的人，我用大光明咒也能将他超拔到西天極樂世界。”
“法空大師，這可不是我們大妙蓮寺所希望的幫忙。”元德沉聲道。
他還是覺得，把本澄師叔請回寺内更安穩，留在外面還是變數太多。
法空道：“本澄大師身懷業刀，能看到罪孽，所以不會殺錯人的，這可以放心。”
他接着說道：“他殺惡人，還大願，業刀會越來越強，不斷精進，恐怕大妙蓮寺的未來第一人便是本澄大師了。”
元德搖搖頭。
自己不希望本澄師叔成爲第一高手，隻想安安穩穩的，練成了業刀便足矣。
法空道：“元德大師，現在如果将本澄大師請回寺内，恐怕是害了他。”
元德皺眉。
法空道：“他當初立下大願，從而練成業刀，一旦不能依願而行，業刀的反噬恐怕你們壓制不住，甚至清心咒也壓制不住，走火入魔是必然。”
元德沉默。
法空将西迦貝葉經還給元德。
元德接過來，緩緩道：“我想見本澄師叔一面。”
“你自己一人？”法空道。
元德緩緩點頭。
“那我要問一下本澄大師了。”
“我要當面跟師叔問清楚才好。”元德道：“如果真是如此，我會跟寺内禀報。”
法空點點頭，一閃消失。
片刻後，他再次出現，颔首道：“本澄大師已經答應，去荊川跟本澄大師會合吧。”
“好！”元德合什一禮。
法空合什還禮。
元德退出了永空寺，法空露出笑容。
他一閃到了住持小院，一拂袖子，院内的花朵盡數緩緩綻放，無一朵遺漏。
百花齊放，花香撲鼻。
這便是他剛才得到的好處。
回春咒更推進了一層，召來的力量更加的醇厚，也更加強橫霸道，一瞬間不僅僅能讓大地回春，還能直接百花齊放。
對人也是一樣，先前回春咒落下，便是生機勃勃，還有一個慢慢恢複的過程，現在便能立刻痊愈。
與此同時，藥師佛所坐的蓮台，再次增加了一層，每天增加的壽元翻了一番。
他因爲增加壽元太多，已經不再敏感，隻知道壽元越用越多，根本還是金剛不壞神功。
所以還是要關注本澄大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