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以木棍粘着小帛冊，輕輕一抖。
“砰！”
悶響聲中，小帛冊被一蓬白煙籠罩。
白煙被法空一袖子拂走。
帛冊上沾了無色無味的毒，防不勝防。
一共兩種藥，在第一頁與最後一頁各有一種，它們不混合不是毒，混合之後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緩慢發作。
這是微末小道，卻也防不勝防。
即使神元境的高手，沉浸于秘笈之中，不知不覺翻到最後一頁，等生出警兆，可能已經中毒。
帛冊被挑到半空翻騰着，他扔掉木棍，接住了帛冊并打開，翻了翻，露出笑容。
果然自己是認得的。
來自慧聞的記憶，大乾前前朝的文字，大永那邊自然知之甚少。
這是一篇心法——九幽九玄搜神訣。
與幽玄符的作用恰恰相反。
幽玄符是遮蔽氣機，九幽九玄搜神訣則是追索氣機，可以搜索數天之内曾出現過的氣機。
這比起神劍峰的血引追魂術更勝數籌。
“師兄！”法甯呼嘯而來，引來一陣風。
林飛揚則在他影子裏，如影随形跟着他一起過來。
“看什麽呐？”
帛冊在月光下隐約閃動銀光，吸引了林飛揚的目光，好奇的問。
法甯歡喜的道：“方丈說我們做得極好。”
法空翻完了小帛冊，遞給法甯：“瞧瞧吧。”
法甯一頁一頁翻看，緊鎖着眉頭，艱難的翻完，然後在法空眼神示意下遞給林飛揚。
林飛揚剛開始好奇，看了一頁就不耐煩，三兩下翻完：“武功秘笈？看不懂！”
法空道：“九幽九玄搜神訣，我們寺裏正好缺這樣的心法，師弟，交給師祖吧。”
“和尚，你要上交？”
“嗯。”
林飛揚驚奇的問：“和尚，你真要上交給金剛寺？”
“師弟，去吧，寺裏應該正需要這個，越快越好。”
那些家夥如果鑽進大乾，金剛寺弟子練成了這九幽九玄搜神訣便能追到他們。
“……”林飛揚張張嘴，卻不該說什麽。
此舉實在不符合他對法空的印象。
法甯認真的接過小帛冊，用力點頭：“師兄放心！”
他轉身如一陣風狂奔而去。
法空揮揮手。
林飛揚轉身跟上去，身體在法甯的影子裏，眼睛卻好奇的盯着法空，想看看法空心不心疼，是不是不心甘情願。
法空笑笑。
相比于天眼通，這九幽九玄搜神訣威力遠遜。
況且自己也記住了，也能練，自己有幽玄符，也能擋得住這九幽九玄搜神訣的搜索。
把九幽九玄搜神訣交給金剛寺，既能掩護他的天眼通，還能換取功勞，更能證明他對金剛寺的忠誠。
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爲。
他忽然皺眉。
山谷口出現六人，正沖進山谷。
法甯繞過小湖來到山谷口，恰好與他們迎頭撞上。
“娘的，這些臭和尚真夠紮手的！”
“先前小瞧了他們！”
六人剛開口議論便看到了法甯，頓時眼睛放光。
“有個落單的！”
“滅了他！”
“這個容易，我來殺！”
一個青年笑着搶一步，沖向法甯。
法甯聽到他們的話，毫不猶豫迎上去，大伏魔拳搗出，空氣泛起漣漪。
“定！”
“砰！”
這青年噴着血箭飛到空中。
“這和尚古怪！”剩下五個發現同伴身體僵直一下，毫無反抗的被擊中。
他們以爲是法甯的手段，沉着臉把法甯合圍，同時拔刀出鞘，六道雪亮的白色匹練攻向法甯。
“定！”
“定！”
“定！”
法空的聲音輕微。
夜風是吹向山谷裏面，他們聽到了也沒在意。
法甯瞬間打出三拳。
三柄刀與三個人一起飛到空中，
刀身翻滾，人噴血箭。
林飛揚在另兩人身後現出身形，手掌已經拍中他們腦袋。
他們軟綿綿無聲無息倒地，直接昏過去。
“不堪一擊！”林飛揚撇撇嘴，扭頭朝山谷裏揚聲道：“和尚，我這一次沒拍碎他們腦袋瓜！”
“把他們的屍首擺到谷口，以作警示。”
“好嘞！”
林飛揚興奮的閃了六下，分别給他們補了一掌。
他智力有缺陷，偏偏有時候很機靈，尤其是這樣的事。
他一下便聽明白法空的話，直接讓他們六人變成了六具屍體。
他再次按照高矮，把六人整齊的擺放到山谷口處，恰好堵住谷口的路。
林飛揚扭頭對低頭合什的法甯笑道：“和尚，他們都要殺你啦，你還慈悲什麽，趕緊的。”
“阿彌陀佛！”法甯搖頭。
今晚給他的沖擊太強烈。
林飛揚忽然一拍巴掌：“再把那三個也擺過來！”
他沖進山谷，把另外三具屍首也弄過來，與這三六人擺到一起。
進入山谷的小路不寬，并排擺九具屍首，需要擠在一起。
“快去吧。”法空站在湖邊擺擺手。
兩人這才離開。
法空施展大光明咒，得到了六人的記憶，對此事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跟先前之人說法沒什麽兩樣，隻不過他們六個是金刀門的高手，先前三人是鐵劍門的。
——
清晨時分
太陽躍離地平線，迸射萬道金光。
有數道金光照進藥谷。
法空正如一尊雕像站在湖邊。
金光照到了他臉龐上。
他慢慢睜開眼，輕輕一振被露水打濕的僧袍。
“砰”一聲，僧袍恢複了幹燥。
正坐在茵茵綠草地上打瞌睡的法甯與林飛揚猛的驚醒，忙瞪睜開眼，渾身緊繃準備動手。
“回去歇着吧。”法空走進了自己屋子。
外面已經徹底安靜下來。
昨夜确實共有四波攻擊，一波接一波連綿不絕，厮殺聲一直響個不休。
剛開始時，林飛揚還興緻勃勃的過去看熱鬧，還偷偷出手幫忙。
後來看得麻木了，便跑回山谷呆着。
三人擔心再有人闖進來，便坐在湖邊警戒，随時準備應付惡客。
可能九具屍首堵在那裏形成了足夠的威懾，後來再沒有惡客入谷，風平浪靜。
林飛揚與法甯已經徹底清醒。
林飛揚鼓動他：“法甯，去打聽打聽消息吧，打得怎樣了。”
他在夜晚如魚得水，現在是大白天，陰影稀少，不是他出動的好時機。
法甯看向法空屋子。
法空的聲音坐出來：“師弟去吧。”
法甯一臉擔憂的大步流星出谷。
一會兒臉色沉重的回來，身上背着一個青年，正是法字輩第一人——法悟。
英俊的臉龐蒼黃，好像被姜汁染過。
他虛弱的笑道：“法甯師弟，沒必要的，我慢慢養傷就好，何必勞煩法空師兄。”
“法悟師兄，師祖既然吩咐了，我們就遵行吧。”
“唉……”法悟苦笑。
法空走出屋子。
法悟在法甯厚實的背上合什一禮：“法空師兄，有擾了。”
法空合什微笑：“法悟師弟是請都請不到的稀客，蓬荜生輝，過來坐下說話。”
法甯來到桌邊，慢慢把法悟放下，扶到桌邊坐下。
林飛揚奉上茶茗，然後站到一旁好奇的看法悟。
法空沒多寒暄，直接結印，十遍回春咒。
法悟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化，從姜黃變蒼白，再變紅潤。
神情也迅速從驚訝變成陶醉，醺醺然如醉酒，眼睛眯起來，嘴角帶笑。
當他悠悠醒過來時，發現法空正低頭品着茶茗，神情沉靜自如。
法甯與林飛揚都已經在不遠處的藥圃裏忙活。
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他覺得懶洋洋的想睡過去，真是一處好所在！
“怪不得師祖讓我過來。”法悟感受着身體的變化，搖着頭：“法空師兄，好手段！”
當初慧南強令他随法甯一起回藥谷時，他還覺得不以爲然。
佛咒不是萬能的。
療傷還是要靠自己的。
現在才知道，佛咒确實驚人。
法空慢慢放下茶盞，溫聲問道：“寺裏損失可大？”
“傷得不少，性命無礙。”
“善哉。”
“也是法空師兄你的消息及時，寺裏有了準備。”
如果不是有所準備，面對他們四波狂攻，金剛寺弟子絕對會有傷亡。
“沖過去的也不少吧？”
“……不少。”法悟苦澀的點頭，面露無奈：“他們人太多了。”
一說到這個，他的心便如墜了一大塊石頭。
那些闖過大雪山的大永高手，肯定不會幹好事，不知會怎麽禍害大乾。
他随即精神一振：“不過已經有很多師兄師叔們去追了，應該能追到不少！”
法空輕輕點頭，沒有再說。
他很明白，現在說什麽都沒用。
此事麻煩無窮。
方方面面的麻煩。
這一次不知道大雪山其他寺院的情況如何，如果也像金剛寺這裏一樣，那更麻煩。
朝廷及民間都會對大雪山宗有怨言，大乾武林更是如此，大雪山宗的威嚴……
這一次對大雪山宗的打擊太大了。
“師祖将師兄你得到的秘笈交給般若院長老們審核，昨晚已經發給大家修煉。”法悟臉色沉重：“追出去的師兄都已經練成，能追索更多的大永高手。”
九幽九玄搜神訣精妙，修煉不易，但金剛寺弟子無一不是奇才天才，一練便成。
法悟英俊臉龐漸漸陰沉：“法空師兄，我聽師祖及方丈的意思，恐怕要開戰了。”
“是啊，開戰……”法空歎一口氣，看向大永的方向。
大雪山宗如果不能争回這臉面，不能報複回去，怎麽向大乾武林及大乾朝廷交待？
即使這是大永武林的陷阱，大雪山宗也别無選擇，隻能開戰。
法悟英俊的臉龐緊繃，冷冷道：“我會請命做前鋒，不滅掉鐵劍門霹靂堂與金刀門，絕不罷休！”
“看看方丈的決定吧。”法空道。
他推測，即使開戰，也不會直接派大批高手橫壓過去，至少得先探明情況。
“其實，昨晚也要怨我們太手軟。”法悟歎一口氣，身子全倚在桌子上：“要是像法空師兄你這般果斷，狠殺一批人，看他們還敢不敢！”
他一直在回想昨晚的情形。
心裏極爲懊惱。
如果自己果斷一點兒，直接痛下殺手，把圍攻的大永高手們殺掉，可能就吓退了後面的。
也不會有後面三波攻擊了。
當頭痛擊以滅掉他們的士氣，讓他們乖乖縮回去，這才是應該的做法。
猶豫手軟，導緻他們越發來勁兒，沒能鎮住，從而導緻洪水決堤之勢，讓他們沖破了寺裏的防禦，進入大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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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