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情況,蕭泉明白搭檔的意思,他沖着埋頭痛苦的年輕人咧嘴笑道:“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我現在至少有三種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那人聽到這話猛然擡起頭,那雙不大的眼睛迸射出一抹亮光,他快速伸出兩手抓向蕭泉,卻被對方閃了過去,整個人因爲前傾所帶來的重心一失,使得他向前來了個大馬趴。
“咱們認識到現在還不到半小時,用不着那麽親熱,”蕭泉蹲在旁邊打趣道,他又從懷裏掏出根煙點上,眯了口道,“來,我問你答,把事情說圓乎了,咱們就開始幹活,完事了我再給你幾天的壓縮餅幹,最後再送你一條去往天海市的路線圖,怎麽樣,夠敞亮吧?”
“你問吧!”那青年盤腿坐在地上,重重的點了點頭道。
“姓名!”
“豐澤。”
“身份,還有你那些變成喪屍的同伴!“
“我的身份是原天京市機要處處長警備員,另外五人均來自其他系統,我們之前并不認識。”
“你的‘永夜’等級!”
“昨天剛升到三級。”
“這裏的人都有夜視能力?”
“不是,隻有領頭的幾人具備,剩下的人都是因爲熟悉地形,所以身手才會那麽靈活。”
“爲什麽這裏沒有變異老鼠的聚集?”
“一方面是我殺的老鼠太多,另一方面是因爲隻要把臭泥糊滿全身,就不會吸引怪鼠的嗅覺。”
“那條死狗的煙霧彈是從哪裏得到的?”
“那是毛二苟升到三級領悟的技能,屬于技能衍生,并非道具。”
“他們跟你的關系是什麽?”
“有一部分人是當初護送我們前往天海市的地勤和士兵,剩下的都是災難爆發後躲在這裏的難民,毛二苟的原始身份是一個平民,但他最先覺醒技能,并且是夜視和煙霧彈制造的雙技能,所以,他在殺死不服從指令的幸存者後,在這裏稱王稱霸!”自稱爲豐澤的青年快速回道,他說話時平靜的迎接蕭泉的注視,話語中不帶任何猶豫,“而我作爲密函唯一的持有人,是他們逃離這裏進入天海市軍部的希望,加上我對野外生存的技能頗有心得,所以,那麽長時間裏,我們一直是平等關系,算是相互利用吧。”
“他們吃過人肉嗎?”
“這是他們的主食。”
“你吃過人肉嗎?”
“沒有,我隻吃怪鼠。”
“他們爲什麽不吃老鼠?”
“毛二苟認爲怪鼠有細菌,吃多了會變異成喪屍,到後來看到我沒事,他依然選擇吃人肉,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蕭泉點點頭,對豐澤的回答表示滿意,隻是那煙霧彈屬于技能自帶還真讓人郁悶,不知道胖子能不能從二狗的屍體裏翻出掉落的技能書。
他看着對方道:“如果你說的情況屬實,那爲什麽在這裏那麽久,你都沒找到通往天海市的路?”
豐澤苦笑一聲,他攤了攤手:“我的被動技能僅僅是夜視能力,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高人一等的能力,我和毛二苟組織過幾次路線突圍,但巷道裏的怪鼠實在是太多了,每次我們都在損失大量人命後撤回到這裏。”
“爲什麽不從地面走?”蕭泉疑惑道,他撓了撓頭,“按理說,你們百十來号人要是想從地面回到警備區駐地,這麽些天早就該到了,即使拿人命填也夠填的了,自從法華路的超市升級後,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幸存者趕過去的,戰損嘛最多就一半對一半,我想那條死狗應該能接受才是。”
“從地面走?”豐澤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的雙唇劇烈抖動着,“地面那些個喪屍都是成堆成堆的出現的,随便來上一堆也會要了我們的命啊!再說,地面上到處都是的白霧根本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指南針又沒用,即使能走也很容易迷失方向!”
蕭泉聽到這話愣了下神,随即想到自從災變後對方就沒走出過地鐵巷道,心下也表示理解,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表現的傷心點,說出的話帶着一絲猶豫:“你們那麽多人,就沒一個知道喪屍的活動時間的?”
看到這人一臉的茫然,饒是蕭泉再粗大的神經,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草!喪屍上午一般都處于半休眠狀态,白霧對人體沒有任何傷害,而且,即使指南針沒用,但地圖可以幫助你們判定當前方位,即使多數建築出現倒塌,但總有那麽一兩個還在,有這些建築物做參考,在參照地圖的話,你們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達法華路地段,這裏距離我說的地址,直線距離不超過三十公裏啊!”
蕭泉的這一長串話讓豐澤目瞪口呆起來,一時間剛清醒過來的大腦複又陷入混沌的地步——當一個人苦苦尋找了數月時間都未曾找到出路時,一個路人告訴他,别趴着走,隻要你站起來你就會發現,那個目的地離你不過幾步之遙,可想而知,聽到這消息的人,其腦子不立刻出現當機的話,那都說明他的心理素質算是很強大了。
不得不說,人類選擇的群居生存,其優勢确實很顯而易見,喪屍活動規律,這被安全區玩家當做常識性問題,但在這條封閉的巷道裏,卻還是第一次出現!
很有種城市文明之于荒野土著的感覺……
一聲如同幼獸般的悲鳴,從埋首于胸間的豐澤口中傳出,就像信仰破滅一樣,在聽到自己堅守三個月的信念隻是一個錯誤後,面相不過二十郎當歲的豐澤,那根繃了近百天的神經終于斷開了,他悶聲大哭着,放肆宣洩胸間的積郁和對未來的絕望……
“我們下去吧,拿到密函後,你也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蕭泉看着不停聳動肩膀的豐澤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像豐澤這種脫離于超市範圍的幸存者,在當下不知凡幾,蕭泉不知道那些散落在城市邊緣,以及地處偏遠的鄉鎮裏的幸存者們,支持他們能活到現在的動力到底是些什麽,說不得,絕大多數人都是爲了活着而活着吧,相比較而言,豐澤這樣的有個任務做依托的活着,更顯得幸福些。
如果說,一開始蕭泉開口許下的食物以及路線圖的承諾,隻是想從豐澤嘴裏套取消息的話,那麽現在的他,則是真的想伸出手幫這個同爲年輕人一把!
這個帶着過期使命的士兵,不該就這樣被遺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