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泉走進機械樓大廳的時候,位于大廳正中央的石猴身上已經開始出現松動,那些緊緊包裹在它身上的石塊,已經出現道道細微的裂痕。
固定在五形法陣中的幾人,除了姚斌外,其餘四人都已經從五官中開始滲出道道血水——正在運作中的陣法需要不停吸納他們身上的元氣,用以鞏固巨猴的石化狀态,所以,他們隻能被動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力漸漸減少而不能有任何作爲,相信處于此種狀态下的任何一個人,都會痛苦的發狂發瘋。
不能動不代表不能聽、不能看,當幾人看到蕭泉一步三晃的走到一邊,從地上撿起大劍時,一副衆生相出現在他們臉上。
大個子姚斌心裏埋怨着蕭泉怎麽現在才過來,他那一根筋的腦袋,顯然認爲這隻猴子離被幹掉隻差一步;小胖子黃傾國則絕望的看着蕭泉的背影,他不認爲這種狀态下的蕭大俠還能幫他解困;李娜則一臉焦急的看向蕭泉,她實在受不了這種被束縛的窒息感;葉知秋面色難明的看着這個被他引誘過的男人,她沒想到蕭泉還會回來,他不知道自己在送死嗎?李航則是焦慮的盯着蕭泉的背影,她很想張嘴大喊着讓蕭泉趕緊離開……
蕭泉沒心思關心這些人的想法,他隻是在履行他自認爲自己該做的義務——這些人是他歸攏起來的,既然走到這步,他就有負責到底的責任,生,則同生!死,那就一起死吧!
蕭泉拄着大劍彎腰喘息了幾口氣,爾後費力的将劍抗在肩上,借着大劍的重力,他沉步向巨猴走去,而此時被石化的巨猴身上,那道道裂隙已經越來越大……
短短十幾米距離,蕭泉竟有種走不到頭的錯覺,他知道連續受創過重的自己已經出現思維紊亂,于是他用力拍了拍額頭,醒神後看着面前這尊怒目金剛狀的石猴,嘴角揚起一道嘲諷——死猴子你不是很吊嗎?還不是在蕭爺我面前幹瞪眼!
蕭泉拿眼睛比量了一下猴子的全身,終于,他從被石塊包裹的巨猴身上找到一處下手點——猴腚,那地兒不知處于什麽原因,被石塊封住的地方裂出一道明顯的縫隙,在加上這猴子被石化的時候,處于随時撲咬蕭泉的狀态,因此,這個部位撅的不是一般的高。
就這兒了!看着白裏透紅的那道縫隙,蕭泉說幹就幹,他用手腕抱住大劍,朝兩手吐了口吐沫,互相搓了搓,雖然不知道這一劍捅下去,這猴子是什麽情況,但作爲守關BOSS存在的它,被爆下菊應該不會輕易嗝屁,所以蕭泉隻是抱着臨死前痛快一把的打算,壓根就沒多想别的……
“噗呲!”蕭泉對準那道縫隙,全身的力氣都抵在劍柄處,他也沒做啥準備,隻是助跑了兩步就一劍刺了下去,但劍尖刺進一半就死活紮不進去了——這變異過的猴子就是不一樣啊,大便都那麽堅硬?
“嗷嗚!”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叫充斥着整個大廳。
“嘩啦……”
被石塊封印的巨猴終于承受不住後門被捅的痛楚,它借助這道刻骨銘心的傷痛,用力掙開束縛在他身上的石頭,隻見一時間,碎成塊狀的石頭被它的巨力震飛起來,而同樣固定在原地不得動彈的的五人,也被反噬的元氣重傷倒地,紛紛大聲咳血……
“吱吱!”巨猴也不管屁股上插着的半截大劍,它大踏幾步走到一處石頭堆,從中扯出被埋着的蕭泉,一把拉到自己眼前,他瞪着那雙不大的猴目,兇光直冒的看着那張仍舊朝它嗤笑的臉,登時兩道粗氣從鼻孔中噴出,他将蕭泉舉到半空中,用力朝一面承重牆準備摔去!
“殺啊!”剛解除束縛的姚斌是場間受傷最輕的一個,雖然被廢掉一隻左臂,但他的實力仍然是整體最強的,因此,他恢複的也最快。
當看到蕭泉被巨猴舉起的時候,他爬起來毫不猶豫的就向巨猴沖去,借助身上罩着的鐵衣和身體自動運行的元氣,沖刺起來的他,威勢一時間竟可以同巨猴不相上下。
“吼!”巨猴看到一個巨型鐵皮向它沖來,它呲起鋒利的牙齒朝姚斌大叫一聲,随即猛烈擊出一拳。
“嘭!”
“轟隆!”
巨猴僅出一拳将直接将姚斌整個人擊飛,看到撞在牆壁上生死不知的姚斌,它單手朝胸口捶去,好似證明自己的無可匹敵的力量一般。
“狗草的!”蕭泉仰面斜眼看了下姚斌,當看到大個子耷拉着腦袋蜷縮在牆角下時,他終于火了,要知道一根筋一樣的大個子絕對是生命不息戰鬥不止的!因爲沒有别人的命令前,大個子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該停止,所以,此時的大個子多半是半條命、甚至一條命沒了!
想到這兒,蕭泉就準備做點兒什麽,隻是被半舉止空中的身子剛欲動起來,胸口那股撕裂般的痛楚讓他的額頭瞬間滑落出滴滴冷汗——應該是被剛剛那密集的石塊将胸腔的骨頭砸斷了幾根。
但,此時不拼命痛快一把,下一秒自己可能就沒命拼了!
蕭泉用空着手指虛點向半空,這正是剛剛邵本初聚集起的元氣光體,雖然被巨猴逼出身體,但時間太快仍舊未曾全部散空,他如饑似渴的用劍指吸納這一股股濃郁的元氣——癱子說的沒錯,他的體質确實适合儲存元氣,這一片由五人集齊的元氣光體,雖然現在已消散了大半,但也仍然不是一般人能生受得了的,但蕭泉可以!
幾個鲸吸後,蕭泉将吸納來的元氣匆匆度向額前,入體後的元氣沒有被即時引導,開始狂暴沖擊各處筋脈,蕭泉不管不顧,仍舊強自将它們運行向四肢。
瞬間,被巨猴單手舉起的蕭泉,全身迅速溢出一圈圈淡淡的七彩光波,邵本初要看到,就會知道,這是元氣逆行超負荷的表象,其程度距離自爆不遠了!
這時候的蕭泉,根本就不理會被元氣破壞到要報廢的身體。
擁有一枚合格的賭徒心理的他,知道,在不能翻本的時候,那就掀桌子——老子玩完前,也要讓你們都喝一壺!
巨猴能夠明顯感覺到頭頂上的那個人類,應該在做件可以威脅到它的事情,因爲那種讓他先前吃勁苦頭的氣息,又從這個人類身上散出!
因此,它更加暴怒,隻見它呲着牙,粗大的鼻孔甚至噴出兩道猶如實質的怒氣!
巨猴猛地向後退一步,緊接着大步向前,它想借着這個動力,一次性将這個屢次挑戰它的人類徹底摔死!
“就是現在!”破罐子破摔的蕭泉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仍舊保持着清醒的大腦,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随時會死亡,不是被猴子摔死,就是被元氣破壞掉身體而死,所以他更加珍惜這剩餘的一點點時間。
在感覺到抓着他後背的那隻大手,開始發力的時候,蕭泉一把撕開身上的衣服,擺脫被抓的束縛後,迅速提身反坐,用兩腿死死夾住巨猴的腦袋。
随後,他借助猴子全身向前的慣性,和自己四肢充斥着的元氣,他直接千斤墜一頓向着地面貼去,在墜下的半空中,因爲過度發力而僵硬如石塊的大腿,被蕭泉繼續壓榨最後一絲生氣……
最終!蕭泉着地時一個滾翻将兩腿夾住的巨猴,用力斜斜朝天上甩去,而充斥在軀體内的元氣也找到出口一般,伴着他甩出的臂力肆意噴湧出來,一時間,整個大廳中央響起各種爆響……
“轟!”數百斤的巨猴被硬生生的摔到靠近大門處的電梯上,厚實的電梯門直接被砸出一個凹凸不平的印模。
此時,剛費力爬進大廳門口的邵本初狼狽異常,他拖着毫無知覺的雙腿,仰頭看了眼不遠處那個正在邊搖頭醒神,邊試圖爬起來的巨猴,他直接從胸口掏出一個木偶娃娃——這是他自昏迷醒來後,利用精血所制作的替身傀儡,因爲制作太過傷神傷身,到現在也就隻做出一個來。
邵本初将那道半成品符紙貼在木偶娃娃額上,将其舉在自己的嘴前,再次咬破舌尖,用力噴向娃娃後背,隻見被噴過舌尖血的娃娃,嘴型登時如邵本初當下的一緻。
“燃!”兩張口型同時張開,邵本初手中的娃娃直接炸成粉末,而那道符咒則直接在半空中化成幾道火光,随即如箭般的射向那隻巨猴……
看到巨猴被這幾道拖着長長火尾的光箭射穿胸口後,所有在場的人不禁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把這個危險的東西給幹掉了……
躺在大廳中央廢石堆中的蕭泉,側着臉看向邵本初,他努力的咧開嘴巴,無聲的笑了笑:夠曰的癱子,還算有點兒良心啊!
忽然,還未等笑容隐去,蕭泉就看到那隻胸口被射成大洞的巨猴,與火焰中站起身來,隻見它仰天狂吼着,雙手用力擂向胸口,似乎宣洩抑郁在其中的無盡憤怒,而一道光眼,則從它的前額中緩緩張開,一時之間,站立着的巨猴,竟有種睥睨天下的威勢!
“這下真的完了!”縮在遠處的小胖子黃傾國,此時也不再管心中那如潮般的恐懼,他知道自己離死亡不遠了,奇特的是,不再爲恐懼而恐懼的自己,竟然有種不過如此的恍然。
看着好似有增大了一圈的三眼巨猴,還有那把堅挺的插在它屁股上的大劍,黃傾國跨着臉,無趣的說道:“一個新手BOSS那麽強大就算了,好容易開挂幹掉了它,還來二次變異!這真不如直接叫我們自殺得了!”
…………
天都市時間,上午十點四十分,雜貨鋪,距離寶箱任務結束時間還有二十分鍾。
被蕭泉委任爲大總管的劉志寬,此時正弓着腰哈着背,一副奴才樣的站在居民樓二樓的一處門前,他趴在門上,堆着招牌式的笑臉,小聲小氣的說道:“老婆,你别再生我氣了,你看,蕭爺現在多信任我,以後你和咱閨女肯定有好日子過的。”
“呯!”一聲重物重重砸在門上,驚的劉志寬一陣哆嗦,隻聽裏面傳來一聲尖叫,“你給老娘滾!當初把我們娘倆送進狼窩裏,就爲了換倆饅頭,現在靠着蕭爺,又想找我們娘倆回來,繼續伺候你!門兒都沒有!”
“我這……”劉志寬撓了撓沒有幾根頭發的腦殼,焦急的辯解道,“我當時是真不知道他們會幹出那種畜生事情啊!我就想着讓你們娘倆有口飯吃,那時候跟着我,你們會餓死的啊!”
“放屁!我們是有飯吃了,每天都吃肉餅!”門裏的聲音聽到這裏,更加尖銳起來,隐隐還帶着哭腔,“知道什麽是肉餅嗎?那是人肉啊!我跟女兒都成了吃人肉的畜生了啊!”
…………
正當劉志寬還在苦苦同老婆哀求着開門的時候,雜貨鋪的王大山已經感應到,有人闖進了他的領地,此時明顯顯得老态的他,疲憊的推開鋪子大門,向樓上走去。
“劉志寬,趕緊讓所有人來我鋪子裏躲着,有人過來了!不知是敵是友。”王大山握住樓梯扶手,揚聲向樓上喊道。
聽到消息的劉志寬不敢馬虎,他急忙大嗓門在樓道裏喊了一聲,然後挨個敲門,催促裏面的人抓緊去王老闆的店鋪躲藏……
這時,已經趕到居民樓下的劉盲四人,能夠明顯感覺到此時樓上的動靜,三角眼斜看了下樓的王大山一眼,嗤笑一聲:“沒用的廢物,隻能在自己的鋪子裏耍威風,今天就讓你看着爺們怎麽痛快的!”
兩名屬下聞言狂笑起來,他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嘗過女人的味道,此時聽到樓上驚慌失措的喊叫,那股早就躁動的欲望噌噌往外冒。
“哈哈,這不是蓮花嗎?準備幹啥去啊?”一個黃毛痞子從剛下樓梯的女人堆裏,抓起一名女人的長發拖拽出來,待拖到場中,用力往地上一慣,就開始同另一個同伴撕衣扒褲,一時之間,被堵在樓梯口的一群女人,寒蟬若驚的看向劉盲等人,竟無一人敢出聲,這卻是劉盲數月來形成的淫威導緻的,而鋪子門口的王大山則怒氣勃發的看着他們。
“咚咚咚!讓一讓!”劉志寬手持着大錘急忙走下樓梯,從人堆裏擠了出來,他打眼看向劉盲他們,就心裏咯噔一下——劉盲他們回來了,蕭爺和邵先生卻沒回來,肯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劉盲将懸挂在胸前的右手繃帶撕扯下來,他掃了眼劉志寬手中的大鐵錘,似笑非笑道:“劉老大好大的威風啊!”
“咕咚!”劉志寬努力咽了口唾沫,他把舉着的大錘趕緊放了下來,讨好的看向劉盲道:“盲哥,你們回來了啊?我這就安排人給各位大哥準備飯菜。”
劉志寬裝模作樣的沖身後的女人們吩咐了幾聲後,又轉過身堆着笑臉看向劉盲道:“噢,您看,我都差點忘了,蕭爺他們……”
“衮你爺爺的蛋!”仍舊在撕扯着女人衣物的痞子,冷不防被她在手臂上抓咬了一口,他用力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直到将她打到昏死,這才罷手。
那痞子擡頭看向劉志寬,用肩膀蹭了蹭臉上的胡茬,邪笑着問道:“劉老大要不要來一發?這個表字以前可是我們超市裏身材最好的!”
“劉志寬!你要是帶種,就把他們這些癟三給殺了,要是沒種,我們娘倆現在就拿刀抹脖子!”還未等劉志寬繼續打圓場,隻聽二樓陽台的窗戶“咣當”被推開,緊接着傳來一聲怒喊,不用看人,就知道這是劉志寬的老婆在說話。
聽到這話,劉志寬挂着的笑臉更加苦澀——他本來是想先探探底,問問蕭泉等人的下落,實在不行,他也可以用搜集到的安眠藥勾兌好酒水,讓劉盲這幾個人睡上一覺,自己老婆這聲喊,隻能将主動變被動的他逼上絕路,要麽硬對硬,要麽服軟。
可是,他劉志寬哪裏是眼前四人的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