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他回來以後告訴你的？”吳警官問。

史澤像沒有聽見吳警官的問題，接着說：“他回來以後，人就變了，每天一吃過晚飯，就把自己關進卧室，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來。有時候甚至連晚飯也不吃，我們都以爲他生病了，要他去醫院檢查，他說自己身體沒事，但每天都是這樣。”

吳警官遞給史澤一支煙，史澤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但隻拿在手裏，沒有點。

“直到有一天早晨，史文起來後突然變得異常興奮，他告訴我，他做到了，當時我被弄得莫名其妙，加上他這段時間的不正常，我甚至以爲他精神上出了毛病……”史文繼續說。

“他做到什麽了？靈魂出竅？”吳警官問。

史澤點點頭，說：“是的，但當時他并沒有告訴我，直到這天晚上，我失眠了，翻來覆去睡不着，想到史文，于是我起來走到他房間門口，先是貼在門上聽了聽裏頭的動靜，不過什麽也沒有聽見，我又試着擰了下房門鎖，這天他居然忘記了反鎖，我悄悄地走進去，我哥正四平八穩地躺在床上，看起來睡得很熟，可我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史文他是沒有呼吸的，他睡覺雖然不打鼾，但鼻息比較重，我們兩個人都是這樣。我推了他幾把，可他完全沒有反應，手也很涼，我當時就慌了，以爲他死了，那天父母正好不在家，就在我手忙腳亂要打急救電話時，史文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醒來了。”

“然後呢？”吳警官問。

“然後……既然已經被我發現，史文也就沒有再隐瞞我，事實上他也并不想隐瞞我，從小到大我們兄弟倆的關系都很好，稱得上是無話不說，他一開始不願意對我透露實情，大概是因爲覺得事情過于神奇，就算說了，大概我也不會相信。”史澤說。

“他當時是靈魂出竅了麽？”王豔忍不住問了聲。

史澤用“原來這裏還有一個姑娘”的眼神打量了王豔幾眼，點點頭說：“是的，他自從回到家，就一直在試圖讓自己再次靈魂出竅。”

“這麽說他成功了？他是怎麽做到的？”王豔繼續問道。

“我問了，但他沒有說，大概有點危險吧，不過通過這個方法，他可以很容易地讓自己進入到靈魂出竅的狀态。”史澤說。

“他可以随時進入這種狀态麽？無論晝夜？”吳警官問。

“應該是的。”史澤說。

“我注意到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有沒有意識到？”吳警官說。

“什麽問題？”史澤疑惑的看了吳警官一眼。

“你哥哥他在第一次靈魂出竅時，他看見躺在床上的自己，當時是有呼吸的，就一個正常的熟睡中的狀态。”吳警官說道。

“是的。”史澤點了點頭。

“可你看見的正在靈魂出竅時的他卻并不是這樣，在你看來，他是處于一個死亡的狀态。”吳警官繼續說。

“……應該是這樣吧，反正沒有呼吸。”史澤說。

“難怪一開始你會不相信他已經死了。”吳警官恍然大悟。

史澤笑了笑，問我們：“那你們現在覺得呢？他是死是活？”

吳警官擺擺手，意思是即使如此，現在下結論也未免太早，他問史澤：“你哥哥這麽做，就是想再見到那個神秘的女孩吧？”

“是的，他大概愛上她了，他說那女孩很特别，很令他着迷，所以在他能夠自由控制自己靈魂出竅以後，他就立刻回到了這裏。”史澤說。

“你是說，在他這次來這裏之前，他還來過我們這個地方？”吳警官反問他。

“是的，不過前後就來了三次，包括失蹤的這次。”史澤說。

“那麽他那次來，見到了那個女孩？”吳警官問。

“大概……”史澤皺起眉，不确定地說，“大概是見到了，但是可能出現了什麽問題，那個女孩，應該是拒絕他了還是怎麽回事，他去了一個禮拜，回來後變得十分消沉。”

“他沒和你說具體情況？”吳警官繼續問他。

“沒有，怎麽問都不說，那段時間他煙抽得很兇，也常常喝酒，每次都喝醉。”史澤說。

“失戀了。”吳警官說。

史澤點了點頭，說：“失戀了。不過我能理解他，感情這種東西，并不是用時間的長短來衡量其深淺的。”

“嗯。”吳警官漫不經心地應道，我有點想笑，史澤要是知道吳警官是本地婦孺皆知的“采花大盜”，大概就不會和他探讨有關男女感情上的任何問題了。

對吳警官而言，《圍城》裏方鴻漸的話就是他的座右銘：“世間哪有戀愛，壓根兒是生殖沖動。”

“他消沉了将近兩個月，突然有一天跟我說，他想通了，他和那女孩有緣無分，他決定積極起來，好好生活。又過了幾個月，他交了一個女朋友，可戀愛談了不到半年時間，兩人就分手了。他又消沉起來，甚至比以前更厲害，一天他又喝醉了，抱着我哭，說他忘不了那個女孩，他決定再去找她。”史澤說。

“于是在一個月前，他又到這裏來了？”吳警官問。

“是的，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他的消息了。”史澤點了點頭。

“他失蹤了，爲什麽你和家人不想到報警，而是你自己一個人來找他？”吳警官說。

“我父母并不知道他失蹤了，我騙他們說史文被公司派到外地去了，至于報警……”史澤苦笑，說，“你認爲我剛才說的那些，警察會信？”

“至少我信。”吳警官說。

史澤看着吳警官，欲言又止，我估計他大概在想，你小子這麽年輕，大概也就是個普通小警察，在公安局裏根本沒有決定權，信不信又有什麽用呢？

“至少我們可以幫你。”吳警官又說。

“你們都是警察麽？”史澤又問一遍這個問題。

“我是，他們不是，不過這兩位。”吳警官指着陳偉和我說，“他們是在殡儀館工作，說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話，自打我們朋友到殡儀館工作後，我們遇到的靈異事件，簡直比他臉上的麻子都多。”吳警官說着，把手指擡高十幾公分，指向陳偉的面部，陳偉最近上火，臉上長了些小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