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小家夥一聽這事,腦袋搖得跟抽風似的,說陳偉沒事找事,沒那把金剛鑽,還要死撐遮臉皮去攬瓷器活,萬一到時候好事沒做成,看他怎麽辦。
陳偉苦着臉,說他也是被趙鐵柱一家求得沒辦法,這才答應下來。
“可憐哪。”陳偉給小家夥買了點糖,說,“這人剛死裏逃生,又碰上個這麽個事,換到誰頭上都那個什麽,接受不了是吧,這又正好碰巧我們救了她,不就幹脆救人救到底。”
小郁知兩眼一瞪,說:“救人?我說你們幾個r人,一天到晚瘋瘋癫癫的沒個正經,以前的苦頭還沒吃夠是吧?又半夜三更跑到殡儀館去,哎,我說你們哦。”小郁知一邊說,一邊又搖起頭來。
陳偉說:“小郁知你就别老搖頭了,你給想想啊,其他的先不管,就先把那女的弄得弄清醒過來再說。”
小郁知歎口氣,說:“難得哦,你們幾個伢崽子也是好心。”
陳偉跟着歎了口氣,給他糖,小家夥拿過糖,往口袋裏一塞,對陳偉說:“走,我先跟去看看再說。”
陳偉開車帶着小郁知去到趙鐵柱家,那秀芳果然還在沙發上坐着,不管進來什麽人,一律置若罔聞,眼皮都不動一下。兩個年級稍長的婦女陪坐在他身邊,不停的抹着眼淚。
趙鐵柱見到小郁知,欣喜得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一口一個千萬拜托,小郁知對他擺擺手,說自己隻是陳偉的親戚,聽說了這事,就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不好說。
說完小郁知走到秀芳身旁,左瞧瞧,又看看,叫了他兩聲,沒得到回複,小郁知又伸出雙手,在她耳邊拍了幾巴掌,他依舊沒有反應。
“小師傅,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是不是被什麽髒東西上身了?”趙鐵柱小心翼翼的問。
小家夥搖搖頭,說:“看這個樣子,應該不是被鬼上了身,倒像是丢了魂。”
“啊!那該怎麽辦,小師傅,求求你一定要想想辦法。”趙鐵柱和那兩個婦女又開始千求萬求起來。
小家夥想了想,說:“要不你們先招魂看看吧,如果能找回來,就好,如果找不回……到時候再想其他辦法。”
趙鐵柱在一旁點頭不已:“好好好,聽小師傅你的吩咐,你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
小郁知說是在哪裏丢得,就要到哪裏招,并且這招魂哪,要在傍晚的時候招,先讓趙鐵柱準備好招魂要的東西,等時間到了,大概七點了,再來殡儀館,到時候他在告訴趙鐵柱具體怎麽做。
晚飯後,到了殡儀館,趙鐵柱一家子要就在大門口等着了,我們才走來,就趕緊圍了上來。
“東西都準備好了吧?”小郁知問趙鐵柱。
“都準備好了,一樣都沒落。”趙鐵柱忙不疊的回答。
“那個,你老婆,家裏有人守着吧?”小郁知問。
“有有,都按師傅你說的做,沒問題的。”趙鐵柱連忙點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小家夥點點頭,往院子裏走去,其他人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陳偉笑着,湊近我耳邊,說:“小家夥今天還蠻像那麽一回事,有那麽點的江湖神棍範啊。”
冬天天黑得早,剛過七點,天色已經黑的跟團濃墨似的。
小郁知吃了顆糖,仰頭看着後山,問陳偉:“昨天晚上,他是往山上跑了對吧。”
“沒錯,從那裏上去的。”陳偉指着大廳右側的那條小道說。
“嗯。”小郁知點點頭,讓趙鐵柱帶上準備好的大米和招魂幡,讓我和陳偉領路,到昨晚我們救趙鐵柱老婆的地方,插上招魂幡後,開始沿原路返回并且撒米,一路灑下來,米一定要連成一條線,千萬不能有間隙。
“啊,還要爬一次啊?”陳偉望着後山,捶着腿,很不想上去。
吳警官說:“救人嘛,功德無量啊。”
我跟着說:“去吧去吧。”
“要不你們也去?”陳偉還想拽讓我和吳警官。
吳警官說:“帶個路要這麽多人幹嗎,我們在下面還有事做哪,這爬山的活,你最合适啊。”‘
陳偉眼一瞪:“憑什麽我最合适?”
我笑:“你是力氣大嘛。”
“快走快走,快去,人家都走遠了。”吳警官說着,推了陳偉一把。
“靠。”陳偉輕罵了聲,沒再說什麽,小跑着追了上去。
趙鐵柱和他的妹夫跟着陳偉沿途撒米去了,還有一個趙家的人跟我們在院子裏,小郁知叫他拿來事先準備好的趙鐵柱老婆的衣服,攤開,鋪在地上,然後等趙鐵柱他們回來。
大約半小時後,陳偉他們下山來了,趙鐵柱一路撒着米,小心翼翼,一直撒到那件衣服跟前,小郁知叫了聲好,就這,他立刻收住了手。
之後,小家夥讓叫趙鐵柱他們開始對着後山大喊他老婆的名字。
“秀——芳——”
“秀——芳——回來啊!”
這叫魂聲,喊得一聲比一聲凄厲悲涼,這邊每喊出一聲,墳山那頭便傳來回音與之相應,聽上去陰森駭人,我毛骨悚然,雞皮疙瘩起了一波又一波。
“這要叫道什麽時候?”吳警官輕聲問陳偉。
“不知道,看小家夥的吧。”陳偉小聲回答。
“萬一……”我看了眼在那頭不停叫着“秀芬回來啊”的趙鐵柱三人,又把聲音壓地了一些,“萬一要是該招的沒招到,反倒招來其他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那該怎麽辦?”
“這我哪曉得。”陳偉換了個站姿,說,“你就是喜歡瞎猜亂想。”
“我就是替他們擔心。”我說。
沒人理我。
小家夥像尊雕塑似的站着不動,從趙鐵柱他們開始喊魂起,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鋪在地上的那件衣服。
我發現,他的糖早就已經吃完了,含着那根糖杆子,他卻渾然不覺,盯着那衣服愣愣出神,我喊他一聲:“小家夥你的糖。”
“哦!”他這才覺得嘴裏沒了甜味,趕緊扔到杆子,換了一根糖。
我輕聲問他:“小家夥,你老看着這件衣服幹嗎,是不是那個魂回來了,衣服就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