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媽的邪了門了。”吳警官看着自己的衣服,懊惱不已。
我剛想開口,忽然聽到不知從房間的哪個角落中傳來一聲歎息——唉——這聲音很輕微,讓人難免男女,然而入耳卻有那麽實實在在,從吳警官和陳偉驚詫的表情來看,這一聲歎息,絕對不會是我的幻聽。
“這……”陳偉的話還沒出口,隻聽到吱嘎一聲,虛掩的木門居然自己開了,間隔幾秒鍾的樣子,木門又吱嘎一聲,自動關上了。
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屋子裏出去了。
你别問我爲什麽不是有什麽東西從外面進來了,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是,絕對是有什麽東西從屋子裏出去,而不是進來。
房間裏鴉雀無聲,三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敢亂動,過了一會,我才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對陳偉和吳警官說:“我們回去吧。”
這兩個傻子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把炭火用灰蓋上,鎖好門,三人縮着脖子踮着腳,戰戰兢兢地竄上了車。
直到車開出殡儀館,陳偉才開口問:“剛才我們是不是又招來髒東西了?”
吳警官說:“不是招來了,我估計吧,應該是他和我們在一起呆了一段時間。”
陳偉叫起來:“我靠,剛才那門一開一關的,那應該就是他走了。”
說着他打了個誇張的寒顫,緊張地看看四周,接着說:“我說吳警官丢的那個煙屁股,怎麽一個個跟爆竹似的,肯定是……”
陳偉說到這,沖我們用力點了點頭,他想我們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偏偏吳警官不明白,問他:“肯定是什麽?”
陳偉一副怒其太蠢的模樣:“是他搞的鬼!”
吳警官笑了笑:“其實我知道。”
陳偉兩眼一瞪:“知道你還問?!”
吳警官呵呵一笑,說:“我主要是想幫你改正你說話像便秘的習慣。”
陳偉被氣的差點厥過去。
後來吳警官去問了小郁知,得到一個看似十分“合理”的解釋:我們在值班室裏燒煙頭玩,把個煙鬼給招來了,以爲有好東西招待呐,沒想到過來一瞧,盡他媽是煙屁股。
這哥們有點生氣,打算給我們點提醒和懲戒,所以吳警官扔的兩個煙屁股都成了爆竹,誰知我們仨愣是不開眼,連煙屁股都不扔了,這哥們被我們弄得沒了脾氣,歎了口氣,臊眉耷眼地走了。
小家夥這番解釋,吳警官回來講給我們聽,幾個人笑得幾乎要岔氣,倒不是笑小郁知這些話太過扯淡,而是覺得小郁知口中的這個“煙鬼”實在是太那個什麽——天真吧,這年頭,這麽天真的人都沒了,何況是活過一回人的鬼呢?
這事大家都沒放在心上,不過這觸黴頭的事也沒人上趕着去粘,之後幾天,即便再停電,我們也沒再往殡儀館跑,直到殡儀館這天來了業務。
死者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聽說平時也沒什麽毛病,早上出門上班時,還好好的,才走到單位,人就倒了,送到醫院,說是心跳已經停止,救了一陣,沒救過來,中午就給送到殡儀館來了。
有了業務就得值夜班啊,輪到了我們就得去,偏偏吳警官這天晚上有事來不了,于是這天晚上,值班室裏隻有我和陳偉兩個。
這人少,弄火鍋的勁也就沒了,我和陳偉在宿舍炒了兩個菜,吃完晚飯,又去超市買了點零食,就去殡儀館接班了。
天氣實在太冷,見沒什麽事,七點一過,我和陳偉就上了床,半卧在床頭看電視。
過了十點,我感覺有些困意,連打了幾個哈欠,強撐着看了會兒電視,不一會兒,眼睛就睜不開了,迷迷糊糊中,我聽到陳偉叫我把衣服脫了再睡……
又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有人拍我的臉,輕輕地,拍了兩下……
我睡得正香,以爲是陳偉,沒睜眼,嘟哝了幾聲翻個身繼續睡。
誰知才翻過身臉頰又被拍了一下,這回我比剛才清醒了些,感覺拍我的手似乎有些不大對勁,陳偉的手是有些肉的,而這隻手,給我的感覺卻像是除了骨頭就是皮,并且冰得出奇,仿佛在冰水裏炮過幾小時一樣。
我打了個哆嗦,驟然清醒,睜開眼,眼前漆黑一片。
陳偉睡在另一頭,呼吸聲均勻沉穩,我踢了踢他,他哼哼了兩聲,并沒有醒。我擡起手,輕撫着自己的右臉頰,剛才被那隻手拍的部位,一時間腦袋有點混亂,剛才我是在做夢呢,還是真的有人拍我?
視力開始适應黑暗,隐約能看清屋裏東西的輪廓,我慢慢扭頭,環視屋内各處,什麽也沒有發現。
做夢了吧,我心想,拉過被子重新躺下,卻發現睡意已經跑的無影無蹤,我摸過手機看時間,才兩點不到。
睡不着,躺在床上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我想開燈,看陳偉睡得正香,怕把他吵醒,于是半坐起來,拿了外套披上,開始玩手機上的遊戲。
玩了會兒,覺得嘴巴發幹,我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下了床,趿着鞋,用手機照亮,走到桌子前拿了純淨水,擰開蓋子正要喝,突然感到自己身後站着個人,我放下水瓶,心髒一陣亂蹦,頭皮隐隐發麻,我猛地轉身……
卻看到陳偉忽地一下坐起,身子繃得筆直,我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大步,慌亂中忘了身後是桌子,屁股撞在了桌子上,砰的一聲響。
“咳咳,啊!”陳偉嘴裏發出幾聲奇怪的聲音,身體猛地抖了幾下,我趕緊跑去拉燈繩。
啪的一聲,燈亮了。
“嗯——”陳偉趕忙伸手擋住眼睛,叫起來:“莫宇你半夜三更發什麽神經!?”
我半眯着眼,問他:“我起來喝水,你突然坐起來,吓我一跳。”
“啊?”陳偉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臉茫然,“我突然坐起來?”
我跑回床上,鑽進被窩,踢了陳偉一腳,問:“你是不是做夢了?”
“沒啊。”陳偉看着我一臉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