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他的話說:“難怪,我當時看着還納悶,想你小子要練鐵面功還是怎麽的……”
陳偉突然打斷我,沖我大叫:“你他媽也太不夠意思了,看到兄弟摔下來,也不來擋一下。”
我笑:“你摔得這麽迅雷不及掩耳,我哪跑得及。”陳偉愣了愣,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笑牽動了痛處,又叫了幾聲哎喲,絲絲地吸着涼氣。
“哎,不對啊。”掐滅煙頭,陳偉突然意識到什麽,對我說,“現在沒事了,有啥咱就直接說了啊。那個什麽,去縣裏的時候,那空調出問題了,回來就莫名其妙的好了,沒什麽好說的,十有八九是那個業務搗的鬼,對不對?”
我沒做聲,默認了,陳偉接着說:“這樣說,我們到縣裏把他放下之後,他就應該不在車裏了啊,可是,我剛才摔跤——”陳偉把這個跤拉得餘音袅袅,後面的意思,他覺得不說出來我也能理解。
我對陳偉說:“那你是覺得那業務沒走,還留在車裏搗鬼?”
陳偉點起頭:“這就說不準了。”
陳偉越說越來勁,忘了臉上嘴上的疼,對我滔滔不絕道:“我開始就說,在楊鄉時我就發現了不對勁,後來在路上,怎麽樣,冷得也太不正常了,現在,你們看,哥們這一跤,血的教訓還不足以引起你們的重視麽?”
我聽了嘿嘿地笑,摸了摸陳偉的腦袋說:“你說話越來越有水平了啊,還血的教訓。”
陳偉拍開我的手,說:“我說你别那麽不在意,這可是在車裏,今天讓空調出點問題,讓我摔一跤,換明天讓刹車或方向盤出點問題怎麽辦?這可是很嚴重的問題啊,知道不?俺們還年輕,還未婚呐!”
說到這,我才嚴肅起來,說:“你這講的,搞得我這車都不敢坐了。”
陳偉說:“我這也是防患于未然嘛,小心點總沒錯。”
我問陳偉:“那你說怎麽辦?”
陳偉帶着詢問的眼神看着我說:“去楊鄉問問清楚?”
我不同意,我說:“現在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沒準那空調出問題,還有你摔跤,真是個意外也說不定。”
其實說是意外,連我自己也不相信,陳偉聽得也是頻頻搖頭,我停了下,繼續說:“退一步講,就算有東西搗鬼,也指不定就是這業務弄的……對吧?”
對不對,誰也講不好,兩人瞎猜了一陣,困得不行,就睡了。第二天起來,陳偉嚷着要去艾條來,放在車裏熏熏驅邪,我不以爲然,這法子用過幾次了,不覺得有什麽用,搞不懂陳偉爲何對熏艾條樂此不疲。
晚飯前吳警官和王豔先後過來,見到陳偉的慘樣,兩人的反應幾乎一樣,先驚訝,然後就笑,問陳偉怎麽搞的,陳偉說被鬼搞了,兩人都以爲陳偉在開玩笑,于是笑得更開心了,陳偉郁悶得要命,說自己活到這麽大,難得講一句實話,居然被他們當做玩笑,更要命的是,自己都傷成這樣了,一個作爲朋友,一個作爲嫂子,居然連句慰問的話都沒,還都笑,笑就算了,還都笑得那麽發自肺腑,太他媽沒人性了。
後來我跟他們說了昨晚的事,王豔聽了,睜大眼睛問我:“我記得你跟我講過,以前那車裏,好像也來過一個那個什麽,好像還老不讓其他的屍體上車,是吧?”
我一揮手:“哎,這哪跟哪啊。”
聊了會,吳警官說肚子餓了,叫大家吃飯去,說山裏那邊開了個新館子,味道很棒,今晚上請我們去搞一頓。
“山裏,有點遠啊。”陳偉說。
“開車去啊,十幾分鍾的事。”吳警官說。
“那個,開車啊?”我有點拿不定主意,問陳偉。
陳偉撇撇爛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看了看王豔,小聲問她:“你要不要坐?”
吳警官這才反應過來,知道我們擔心什麽了,就說:“哎,我說你們兩個,怎麽越搞膽越小嘛,怕什麽啊。”
王豔沖我一笑,說:“你在我就不怕。”實不相瞞,當時兄弟心裏頓時騰起一股豪壯之氣,鼓蕩到頭發幾乎都要根根立起,這時候就算有死鬼杵在我面前,兄弟我也敢彈它幾個爆栗。
結果大家都上了車。結果吃完飯回到陳偉房間後,吳警官才發現鑰匙落在飯店了。
我們建議吳警官幹脆晚上别回去了,睡陳偉這,鑰匙讓飯店老闆娘收着,他明天再去拿,吳警官不願意,說不睡自己的床容易失眠,一定要去拿鑰匙。
陳偉把車鑰匙丢給他,說那你自己開車去吧。吳警官想找個人陪,說大晚上一個人開陳偉這車,心裏有點麻麻痹,陳偉晚上吃撐了,癱坐在床上不想動,于是我陪他去了,順便把王豔送回家。
送好王豔後,我倆驅車來到飯店,吳警官來之前給老闆娘打了電話,飯店還沒打烊,停好車,吳警官下車去拿鑰匙了,我獨自坐在車裏等他。原以爲他拿個鑰匙不到一分鍾就能回來,可等了近五分鍾,還沒見他從飯店裏出來,我忍不住龌龊地想,難不成這家夥勾搭上老闆娘了?
這人的感覺很奇怪,前一秒鍾還好好的,眨眼間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個人坐在車裏,心裏毛毛的突然感覺很不舒服,睜大眼睛環顧車内四周,沒看到什麽怪影,再豎起耳朵仔細聽聽動靜,也沒聽着什麽不對,但就是沒來由地自心底冒出一股恐懼,像破裂的大水管,汩汩地往外冒,堵也堵不上。我坐不住了,要下車去找吳警官,伸手去拉車門,車門居然打不開了!急得我在車裏上蹿下跳,正要伸腿去踹,忽然從後排座上傳來陳偉的聲音:“喂,你幹嘛?”
我扭頭看去,居然看見陳偉正斜躺在後排座上,睨眼看着我,表情說不上來的古怪……我驚呆了!我沒法不驚呆,陳偉壓根就沒跟來啊,他怎麽莫名其妙地突然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