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想了想說：“這誰知道啊，一堆東西就放在一起，如果真的少了什麽，誰都不知道。”

他這話剛說完，又叫了起來：“你的意思是，這些東西丢了其實不止一天兩天了？”

我點了點頭：“很有這個可能。”

陳偉皺着眉頭：“平時我還真沒有注意啊。”

王豔想了想說道：“我感覺不太可能，那堆紙錢元寶雖然多，但是如果每天都拿一點，時間久了估計傻子都能看出來吧。”

陳偉說：“這倒不一定，業務時不時來一下，這些紙錢啊什麽的時不時用一些，如果不是存心留意，那還真發現不了。”

王豔低着頭想了想，估計覺得陳偉說的不錯：“我們就别瞎想了，不然從現在開始留心，把放在最上面的東西做個記号，過個一晚，看看會不會少。”

“行吧，我也是這個意思。”陳偉點點頭，裝腔作勢的說道。

“那如果少了怎麽辦？”我有些擔心的問道。

陳偉看了看我，然後說道：“少了就少了，少了再說。”

結果過了一晚并沒有少，又過了幾天，還是沒有少。

沒少最好，少了又不免讓大家疑神疑鬼，我們晚上還要值夜班，如果辦公室裏不幹淨，那人一晚上呆在隔壁的值班室裏，神經高度緊張，這夜複一夜的，還不得搞出毛病來？

謝天謝地謝菩薩，沒少。那袋離奇丢失的祭品，小郁知的解釋是：被路過的野鬼順手牽羊了。我們也隻能相信了，但願隻是小事一樁。

我之前去定好的冷藏櫃也送了過來，殡儀館裏原本有兩台，一台已經太破舊了也不好修，湊合用了這麽久，也隻能丢掉了，現在算來殡儀館一共有了三台能用的冷藏櫃，比以前多了一台。

新的冷藏櫃裝好後，館長很興奮，對我們說：“看看，我們的業務欣欣向榮啊。”

陳偉差點噴出來，說：“館長，我們才三台破機器，就欣欣向榮啊，别說起其他地方了，就是臨市，都有好幾百台。”

我在一旁點頭不已：“沒錯，冷藏櫃多少就不講了，你看我們這個院子才多大點地方。”

館長心情不錯，樂呵呵地勸慰我們兩個：“哎，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鳥蛋大個地方，放個屁就能熏到半城人，業務做到現在這樣，不錯啦。”

見我們不做聲，館長又爲我倆展望了下美好未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

關好停屍房的門，三人朝院子裏走去，經過大廳時，館長停下了腳步，面朝大廳，忽上忽下打量了幾眼，眉頭皺起來：“你們說，這大堂是不是有點太舊了？”

陳偉搶着說：“豈止舊，簡直是又舊又破，這屋頂都有點兒漏了，平時還好，一下大雨，裏面就漏，沒業務時還無所謂，做業務的時候，家屬牢騷怪話。”

我接過話，說：“是啊，我們來了之後就小修過幾次，沒用啊，我看要大修才行。”

館長同意我的話，點着頭說：“嗯，那就大修，這老漏雨不行，我們是服務行業，服務至上嘛，還有這大堂看起來也太舊了，影響我們單位的形象，那這樣，這事你們倆來辦，找個工程隊，好好搞一搞。”

“好！”陳偉答應得十分痛快，他就愛幹這些。

翻修大廳，這工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工頭說了，全部搞好，估計得半個月，在這段時間裏，殡儀館接了業務，那靈堂就沒法設在大廳了，隻好用防雨布在院子裏搭了個臨時的棚子，代替大廳。

這樣一來，死者家屬多有不滿，牢騷說花那麽多錢，卻要在破棚子辦事守喪，白天還湊合，到了晚上，這十一月下旬的山裏，冷就不說了，那山風一刮，棚子嘩啦啦地鬼響，吓死人。

家屬們跑去找陳偉讨說法，陳偉沒轍，跑去請示館長，他倒是表現得很大方，手臂一揮：“給他們打八折！”

這天夜裏又輪到我們值班，我們兩個照例在辦公室裏瞎聊，折騰到淩晨一點，肚子覺得有些餓了，才發現忘記了準備些吃的。

陳偉看着我，意思是讓我回宿舍弄點吃的過來。

“你爲什麽不去啊？”我看了一眼陳偉，有些不滿。

陳偉笑着說：“你就勞煩跑一趟嗎，我給你做點好吃的還不成嗎？”

我們這個值班室，估計也隻能弄點菜過來涮火鍋，還想做什麽好吃的，我也懶得和他争辯了，懶洋洋的站起身出了門。

院子裏搭着棚子，拾階下了走廊，經過棚子時，我往裏頭瞄了眼：大概是燃香和燒紙的緣故，看上去雲霧氤氲，頗有些神秘和詭異，守夜的家屬不多，好像隻有四個人，坐成一圈，大概累了，個個耷拉着腦袋，昏昏欲睡。

我慢悠悠的走回宿舍，在冰箱裏翻找了半天，帶了不少菜，把電火鍋也給收拾好裝在袋子裏，又帶了幾瓶啤酒，打算回去。

我走到大廳那邊，就感覺那邊黑的吓人，寂寥無聲。

難不成是停電了？我心裏想着繼續往前走，可是剛才在宿舍裏還好好的啊，根本沒有停電啊。

我看着那邊烏漆嘛黑的院子，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就算是停電，怎麽連個蠟燭的光都沒有。

我拿着菜和啤酒，手上的手電微微閃了兩下滅了，估計是沒電了。

這天晚上天黑得出奇，别說月亮，連星星也看不到一顆，手電滅了之後，四周墨黑一片。我舉起手裏的啤酒在眼前晃了晃，根本看不清楚。

我慢慢将手放下，往院子裏看去，眼前就像被蒙了塊黑布，我突然意識到：即便停電，靈堂裏應該是時刻點着蠟燭的，怎麽可能一絲光都看不到？

可是現在……

我感到脖子後面嗖涼嗖涼的，頭皮一緊再緊。

我小心翼翼的朝前走了兩步，那邊還是沒有動靜，也不知道守靈的那些人到底去哪裏了。

視覺已經開始适應黑暗，雖然看不清，但不至于像剛才那樣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