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感覺就像之前那姑娘的聲音，他有些莫名其妙，問：你說什麽啊？

說道這裏，陳偉突然停了下來，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他咽了口唾沫，從兜裏摸出一支煙，舉到嘴邊，又放下。

過了片刻之後，他才開口繼續說：“就在我問完這句話後，吓死人的事情出現了，我在後視鏡裏，看到那女人猛地擡起頭，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我眼前，當時吓得我就跳起來了。”

我覺得有些奇怪，問：“你當時不是開車的麽，怎麽跳？”

陳偉白了我一眼，說：“我哪知道怎麽跳，反正就是跳起來了，方向盤都被我給拔掉了，然後車子就失控，往路邊竄去，當時路邊是一片山壁，就在快要撞上去的時候，咚地一聲，我從床上翻下來了。”

“然後呢？”王豔問，她聽着害怕，緊緊地挽着我的胳膊不放。

陳偉點起煙，深吸了兩口，說：“然後我就醒了，醒來後兩條腿直發抖，心裏虛得慌，你們說，這夢是不是個預兆啊？”

王豔沒說話，我說道：“這說不準，不過你得注點意，我們可有日子沒撞邪了。”

陳偉一臉惱怒，罵道：“你就不能說點人話！”

我笑着說：“我這是實話實說嘛，這夢提示你，色字頭上一把刀，以後出車在外，遇到姑娘，尤其是漂亮的，千萬不能動色心……”

我還沒說完，陳偉就打打斷了我：“就算仙女下凡，老子也不停車帶。”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語重心長：“小鬼，這樣才對嘛。”

“對你個腦袋！”陳偉一點兒都不領情、

接下來發生了一件怪事，證明他這個夢，的确不是一個普通的夢，而是夢出有因，這事過去後，陳偉每次提及此事，都要說：“我就說吧，這夢是個預兆，太玄了。”

大概是陳偉做了那個夢後的第三天，殡儀館接到個活，死者是個年輕姑娘，二十多歲，死得冤枉，說是在路邊接電話時，一根粗大的水泥電線杆，不知怎的，突然倒下，轟地一下就砸在這姑娘腦袋上，當場香消玉殒。

陳偉拉着屍體回來之後，說那姑娘被砸得真慘，腦袋幾乎被砸扁，臉都沒了，肩膀上面，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團，各種慘狀的屍體我們見得多了，可腦袋被砸成這樣的，陳偉說自己還是頭回見到，看着惡心之極，差點沒吐。

“可惜啊。”他搖搖頭，一臉遺憾地對我說，“聽說是個美女，年紀輕輕的，可惜可惜，唉……”

我覺得不可思議，說：“這電線杆子怎麽就突然倒下來了？這就算倒下來，下面一大截是埋在土裏的，也應該是慢慢倒的吧，怎麽就突然一下直挺挺地倒下來了？”

“命。”陳偉一本正經地說，“這就是命。”

嗯，命。命這回事，也實在說不清。

死者收入殡儀館後，死者家屬和殡儀館提了個要求，希望能爲死者處理一下頭部。

死者生前年輕漂亮，被那電線杆一砸，現在是面目全非。

死者父母說，死者生前很愛漂亮，現在她走了，也希望她能漂漂亮亮的走，當然，頭被砸成這樣，要完全複原當然不可能，但也希望殡儀館能盡量處理處理，至少别這麽難看。

這要求提出後，我們可算是犯了愁，殡儀館小而簡陋，隻有簡單的基本設施，哪裏能有專業的殓妝師呢。

殡儀館上下一共就這幾個人，沒人會做這個，之前收了屍體，死者的妝容打理幾乎都是由家屬自己來做的，我們從來不管這些。

沒辦法，不會弄，領導也向家屬說明了情況，婉言拒絕了，家屬好說話，雖然非常失望，但也理解。

不理解不行啊，有目共睹，殡儀館就這個條件，要是勉強去給屍體化妝，結果怕是不如不化。

既然沒有這個條件，那夜沒法化妝了，家屬就同意直接去火化。

可就在把屍體送進通向焚化爐的傳送帶後，按下開關，那傳送帶居然一動不動，開始大家以爲是機器出了問題，搗騰了會，不見好，于是換了台爐子，結果還是一樣，最後把火葬場裏的幾個爐子都試個遍，全不行。

要說機器全壞了，不可能，幾台爐子才火化過死人，沒見出問題，期間被換過的爐子，燒其他死人時就恢複了正常，唯獨陳偉拉來這個，隻要一放上傳送帶，機器就沒用了，怎麽摁開關都沒反應，像斷了電。

負責火化的大爺看到這個樣子，悄悄拉過我問道：“你們送來的這個有問題哦，是怎麽走的？”

我如實說道：“是被電線杆砸的，這怎麽就……大爺你說是不是她不願意被燒啊？”

大爺皺着眉頭，說：“我在這幹了二十多年了，沒見過這樣的啊？”

“那怎麽辦呢？”我有些擔心的問道。

大爺想了想，說：“不然先擡下來把，讓家屬燒點香說兩句好話什麽的，回頭再試試。”

結果香紙燒了一大堆，好話說了一籮筐，屍體還是無法送入焚化爐火化。

我們正無計可施的時候，又不知從哪竄來一股邪風，把香灰紙屑卷得到處都是，把一幫人吓得大呼小叫。

沒辦法，大爺和我們說：“要不先把屍體放到前廳去吧，放在這不得安甯，還有好多等着火化呢。”

可是負責推運屍體的人不願意了，說這死人古怪，擔心沾晦氣，不願意碰。

我們也沒辦法，隻能親自上陣，準備把屍體推到前廳放着。

可能是因爲剛才那陣邪風，蓋屍體的白布單被吹開了一些，死者的一隻腳露在外面。就是這隻穿着鵝黃色平跟鞋的腳，驚得陳偉險些喊起來。

陳偉趕忙跟我低聲耳語，說道：“這鞋好面熟。”

在瞬間，陳偉想起三天前自己做的那個怪夢，夢裏那個漂亮的姑娘，當時腳上穿着的，不就是這雙鵝黃色的平跟鞋麽！？

“你一定要把我漂漂亮亮的送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