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顯然也是想起了這個忌諱,愣了一會兒,對我說:“剛才我好像就是這樣插着的。”
我拍了一下腿:“這就難怪了。”
陳偉喃喃道:“還真有這種說法啊。”
他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飯盒,兩根筷子仍然插在米飯的中央,他慌忙把筷子拔掉,轉身往外走,打算把飯菜倒掉。
這時候外面又有人喊他,他索性拿着飯盒就跑出去了。
王豔跟我吃過了午飯就跟家人去了外地,晚上我也沒有什麽事情,跟着陳偉值班。
今天晚上的殡儀館,架了兩個靈堂,一個是老頭的額,另外一個是毛立的,都在大廳裏,一家一邊,中間拉了塊巨大的防水布,作臨時隔斷。
替毛立守靈的親屬,除了他弟弟外,剩下的七、八個,都是他生前的兄弟,好幾個我們都認識。
因此這天晚上,我們沒像以往值班一樣,窩在辦公室打牌,而是搬了好些椅子,坐在院子裏聊天吹牛,至于毛立靈位上的香火蠟燭什麽的,有毛立的弟弟和另外一個不愛說話的在裏頭看着。
陳偉白天忙了一天,才過九點,就犯困了,哈欠打個不停,沒過一會,就回值班室睡覺了。
和混混們聊天,除了姑娘就是些打打殺殺的事,說多了,就沒勁了,就在大夥意興闌珊的時候,不知誰起了個頭,一夥人七嘴八舌地居然講起鬼故事來了。
他們也是來勁,纏着我一口氣說了不少我們以前遇見的那些邪乎事,聽得那幫小子咋舌不已,直呼過瘾。等我說完,其中幾個混混,也紛紛講起他們所聽過的一些鬼事起來。
其中一個小混混,打起架來不要命的,人送外号拼命三郎,說了件他父親在若幹年前遇見的一件事。
他家在農村,他父親是當地小學的校長,一天晚上,天已經黑透,他父親正走在野外,往家裏趕。
走着走着,過了一個吊闆橋,經過一片樹叢時,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房老師,房老師。”聲音很細很弱,是個小孩。
他父親以爲是哪個學生,打着電筒往聲音出處看了看,沒看見有人,于是以爲是自己幻聽,正要繼續走,才跨出兩步,那聲音又喊起來了:“房老師,房老師。”
這回準沒聽錯,他父親收回步子,朝聲音出處走前了幾步,舉着手電仔細找了一圈,人沒找到,卻發現一座隐沒在野草叢中的小墳。
從墓碑上的名字來看,這裏埋着的,是他以前教過的一個三年級學生。
這個學生在兩年前,因遊泳被溺死了,這天晚上往這裏走,不巧正經過了這學生的墓地,農村人對這個十分忌諱,即便那鬼沒惡意,但夜路撞鬼,終歸不是件好事,當務之急,盡快脫身才好。
但在這種情形下,跑是沒用的,你若撒丫子狂奔,非但跑不掉,還可能因爲亂跑亂撞甚至丢了命。
幸好他父親懂一些這方面的東西,沒跑沒叫,更沒答應這個學生,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枚分币,摁進墳前的土裏,然後解開褲子,朝路中間撒了泡尿,接着跨過尿,頭也不回地往家裏走,無論後面怎麽叫他,睬都不睬,徑直回到了家,平安無事。
這爲什麽撒尿我理解,污穢的東西可以辟邪,可爲什麽要往墳頭上摁一枚硬币呢?我問拼命三郎,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來,隻說一定要這樣做就對了,如果沒硬币,放點錢什麽的都可以。
還有那泡尿,撒得也有學問,不能對墳頭,也不能撒在路邊,更不能撒反了方向,比如你要往東走,千萬不能往西撒,要不然撒了也白撒。
鬼故事講到半夜,大夥都變得有些神經兮兮,一會有人說聽到什麽響動,一會有人說看到什麽鬼影,搞後來上廁所都不敢單獨去。
午夜的殡儀館,大廳裏還同時架着兩個靈堂,這種情形下,講鬼故事,實在很不妥,我也明白這點,但還是忍不住要講,這種刺激和痛快,實在難以言述,總而言之一個字:爽!
聊到淩晨一點多,大夥仍沒倦意,就在大家興緻勃勃地談論某些禁忌時,空中突然傳來幾聲悶雷,起風了,很快,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地砸了下來。
“我去,下雨了。”
“趕緊散了散了!”
我連忙提着椅子跑回值班室,陳偉睡得正香,我進屋開燈,把椅子弄得咚咚響,居然都沒吵醒他,呼噜依舊打得震天響。
我心想這家夥白天估計是真的累到了,剛想完呢,隻見天上一道極亮的閃電劃過,緊跟着就是一聲巨大的雷響,震得窗戶和門簌簌響。
我看看窗外,風急雨密,電閃一會接着一個,雷聲轟轟,幸好又遠又沉,不像之前那個吓人。陳偉哼哼了幾聲,慢慢睜開眼,醒了。
“現在幾點了?”他迷迷糊糊地問。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快兩點了。”
陳偉打了個哈欠,說:“你精神蠻好嘛,這麽晚了……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是啊。”我笑着說道,“雷打得震天響,還吵不醒你。”
陳偉咧嘴一笑,撓了撓頭。
兩點了,我仍無睡意,陳偉剛睡醒,精神振奮,我們兩個抽着煙,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我想起剛才在院裏的鬼故事茶話會,意猶未盡,又開始講起來。
陳偉有些驚詫:“你們剛才在院子裏,一直在說這東西啊?”
我點點頭,陳偉說:“我去,你們還真是不怕死,不知道忌諱嗎?”
正聊着,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叫喊,是從大廳處傳來的。
出事了!?陳偉騰地一下從床上翻起,我們兩個趕緊跑出值班室去看。
跑到走廊,隻見大廳門口站了不少人,對着毛立的靈堂指指點點,亂糟糟的,看樣子,應該是毛立那邊出了問題。
這時拼命三郎看見我們,冒着雨跑過來,臉色煞白地對我們說:“******,見鬼了!”
“什麽鬼?”陳偉連忙問道。
“毛……毛……”他吓得話都說不利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