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這件事,總覺得當年撒尿的人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表情太過誇張,有一點兒嘩衆取寵的意思,不過究竟這件事是真是假,也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這個禁忌倒是一直就有的,我覺得甯信其有,莫信其無。
眼前這棵老樹,居然是壇樹。我伸出手,想要摸摸它,指尖才觸到樹皮,就趕緊縮回,算了,還是不摸的好,萬一惹惱了它。我這命根子還沒有用過呢,得保護好。
我扭頭看了看陳偉,他也正舉着手,欲摸又止。倒是王豔,面無懼色,在粗糙的樹皮上輕輕撫摸,像小郁知剛才那樣。嗯,她沒命根子不用怕。
可是這棵壇樹和我埋下的那根項鏈有什麽聯系呢?難道當時作祟的不是其他東西,而是這棵樹?
任由我們怎麽追問,小郁知也不願意說,隻是讓我們别再想這事,更别再惦記那項鏈,最最千萬的,是别再去挖。
我聽得頭皮發麻,腦子裏滿是問号,但和小郁知認識這麽久了,我們已了解他的性格,這小家夥不願多說的,無論怎麽問,他也不會說。
算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就越好。
有時候越是怕什麽就越是來什麽。農曆七月十五,鬼節,我和陳偉兩個人運交華蓋,居然要出業務。
其實早在幾天之前,陳偉就翻着日曆說,鬼節要到了,千萬别那天碰到活才好。
結果鬼節前幾天一直到鬼節當天下午四點前,都沒什麽事。
就在我們慶幸時,陳偉的手機響了,他放下電話,眉頭擰巴得******,一看便知,活來了。
死者是一個小鎮的人,在鎮子上做泥工,這天在工地做工時,爬到高處幹活,一不留神腳下一滑,摔下來被一根翹起的鋼筋穿透胸口,心髒被刺穿,當場就咽了氣。
和他在老家的親屬聯系後,死者家屬的意思是先在殡儀館放一夜,第二天他們再過來,可我們這麽小的一個殡儀館隻有兩個冰櫃,其中一個存了具無名屍,另一具還放着顧天宇的殘肢斷臂。
今年天氣也見鬼,熱的不行,這樣放一個晚上,怕是到明天,屍體就臭了。搞來搞去,最後沒辦法,上頭還是決定今天就把屍體給送回小鎮。
說實話,也算是我們倒黴,有了活也不能不出去。好在今天王豔家來了客人,她沒空出來,要不然趕上這事,她準得跟着去。
說真的,我是很不希望她去殡儀館或者跟我們幹活,我也想和她形影不離,但更不想她受到任何驚吓或傷害。
這些神神鬼鬼吧,聽起來蠻刺激,可一旦自己撞上,那滋味,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王豔父親私下曾和我說過,讓我以後少帶王豔去殡儀館,最好自己也少跑出去接活,這樣不好。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愛女心切,經過上次那件事,他恨不能把王豔含在嘴裏呵護。
可是陳偉可是我從大學到現在的兄弟,他出去我哪有不跟着幫忙的道理。可是這出去接活要說好玩吧,剛開始的确挺新鮮,可時間久了次數多了,就乏味了。再遇上個什麽怪事吧,也沒當初那麽一驚一乍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就這麽回事。
聽說這次收屍的時候,又出了點兒事,兩個人把屍體擡進裝屍袋時,那屍體的前半身剛被擡起,他喉嚨裏突然發出咯咯的聲音,把那擡屍的人吓了一跳,手裏一松,那屍體砰地一下摔到地上,嘴裏不停地往外冒血水。
當時大家以爲他沒死,趕緊叫來救護車,檢查了半天,白大褂生氣地說:“早死了,活什麽活!”
然後大家又去擡,誰知那屍體又發出咯咯的聲音,吓得擡屍的人不敢動。
這時候一旁指揮的人火了,對着那死屍一通暴罵,接着又擡,這回好了,不再鬼叫。
用别人的話說就是:“被罵老實了。”據那擡上半身的人說,當時那死人嘴裏沖出一股混雜着血腥味的惡臭,他當時正使勁,不留神吸進好多。
結果第二天,這人就病了,連續幾天,吃不下睡不好,半夜老做噩夢,發低燒,冒虛汗,整個人蔫哒哒的,不見一點精神,開始以爲是感冒,吃了幾天藥,不見效。
後來聽人說他是因爲吸了屍氣,因此得病,不過好治,從小郁知這裏弄了幾兩草藥,煎水服下,兩天就複原了。
這些我也是後來才聽說,我和陳偉在路上也不見得多好過。
這天正好是鬼節,時間下午五點半,從殡儀館到那個小鎮,需要三個半小時。這些地方我們以前也去過幾次,路是山路,但兩年前才大修過,不算難走。
隻是今天日子特殊,誰也不想觸黴頭,一路上,我們說話不多,陳偉這天也難得的特别老實,說話小心翼翼,生怕說錯嘴,犯了禁忌。
山裏日落得快,距離小鎮還有一半的路程,天色已近昏暗。
陳偉把車開得既快又穩,前方不遠處,一個年輕女人,拉着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女孩,站在路邊左顧右盼,看樣子,像在等車。
她看見我們的車,猶豫了下,舉起手,在空中揮了一下,看樣子,她想搭車。
陳偉微微的放慢車速,問我:“要不要帶?”
我有點兒猶豫,這荒郊野外的,離最近的村落,估計也有十幾公裏,怎麽這女人帶着小孩,在這個地方等車,要說她們是出門的吧,身邊卻沒有一件行李。不帶她們吧,天就快黑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若搭不到車,她們怎麽辦?
這時車已開到那女人面前,陳偉沒有停車,朝那女人擺擺手,一踩油門,過去了。
“還是不帶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陳偉看着前方,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點了一支煙,沒有多說什麽,隻覺得陳偉說的有道理。
隻是轉頭看了看陳偉,發現他手放在方向盤上,除了手,身子一動不動,和平日裏一點兒都不一樣,一句話也不多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