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心是否喜歡楊鑫,這對我來說,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畢竟,我現在已經确定了,夏初心就是爲了救我才和楊鑫訂婚的,甚至,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這件事,關乎到夏初心一輩子的幸福,我必須知道,她爲我犧牲到了哪種程度,倘若,夏初心心裏也是有楊鑫的,那麽,他們就算是情投意合,這樣結婚也就沒有多大影響。但如果,夏初心一點都不喜歡楊鑫的話,那她就等于是單純爲了救我而結婚,她這下半生的幸福,都因我而毀了,這如何能讓我安心?我又怎麽能眼睜睜看着而坐視不管?
原本已經快走到門邊的夏初心,乍然聽到我這問題,她瞬間便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不過,她沒有轉回身,隻是那樣面對門站着。
我注意到,她的背影略有些僵硬了,不過,我不清楚她這時候是什麽表情,更不知道她心裏是什麽想法,我隻有凝神靜氣,等待着她的回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初心終于有了回應,她背對着我,用極其平淡而又冷靜的語氣,緩緩地開口說道:“我如果喜歡他的話,當年根本就沒必要來江州。”
聽完夏初心的回答,我頓時就呆了,這個回答,在我的預料當中,卻又帶給了我震撼。我其實早有感覺,夏初心對楊鑫是沒有愛的,就像夏初心說的,如果她喜歡楊鑫,她壓根沒必要獨自來到江州,她到江州的目的,是想看看自己曾有婚約的男人是什麽樣的,這就說明,她心裏或許隐隐期待未曾謀面的我會令她有所心動,亦或者,她偷摸着來到江州,也是爲了逃避楊鑫。總之,她明知道楊鑫喜歡自己,卻還總是一個人往外跑,這足以證明,她對楊鑫是沒有感情的,若不然,她早就可以和楊鑫在一起了,何必拖到現在。
這樣一來,我就更能确定,夏初心就是爲了我,所以跟自己不喜歡的人訂婚甚至要結婚,她爲我做出了如此大的犧牲,我又怎麽能無動于衷?我身爲男人,怎麽可以讓一個女人以這種方式幫我?更何況,夏初心本就應該是我的未婚妻,現在,要我看着她嫁給我最大的敵人,這不就像是薛神醫所說,是對自己最大的打臉嗎?以後我還有何顔面理直氣壯的活着?要是我爸在的話,也絕對會阻止這一場婚姻,他不會允許自己的敵人當衆打自己的耳光。最主要的是,我不能窩囊到讓一個女人犧牲一世的幸福來保我,這樣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理得,我也不配做一個男人。
想起這些,我心中不由堅定了一種很強烈的想法,我蘇炎,無論如何,一定要阻止楊鑫和夏初心在一起,我不能讓他們的婚禮成功進行!
一直背對我的夏初心,見我久久沒有動靜,她忍不住就轉過了身,随即,她深深地盯着我,緩聲問道:“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聽了夏初心的聲音,立刻便從自己的思緒中回了神,當然,我不可能會告訴夏初心我真實的想法,夏初心本來就不希望我跟楊鑫鬥下去,倘若我在這個時候告訴夏初心,我不僅要跟楊鑫鬥下去,甚至還會在下個月就阻止他的婚禮,那夏初心一定又會堅決勸阻我,她也必定受不了我這個決定,她是下定多大決心才保下我這條命,我如果這麽快就跑去送死,她說不定都會崩潰的。
于是,面對着夏初心的疑問,我隻能故作淡定的回道:“沒什麽,隻是好奇而已!”
聽我這麽說,夏初心的眼裏明顯有不信任,她以略帶懷疑的眼神仔細看着我,幾秒過後,她才收斂起了自己的質疑,然後,她微微扯了下嘴角,故作輕松的轉移話題道:“額,突然好餓了,大老遠的過來都沒吃東西呢,你這個東道主還真是小氣,都不打算留我下來吃飯嗎?”
看到夏初心将話題轉移的這麽突然,我都莫名其妙的愣了兩秒,夏初心不愧是夏初心,任何情境下都能表現出泰然自若的一面,我們原本聊的是那麽嚴肅的話題,她竟可以當個沒事人一樣帶過這事,她的心理素質,果然不是一般的強大。不過,她這話也說的沒錯,我的确是沒考慮周到,也不知道客套性的問人有沒有吃過飯,就這麽讓她餓着,我實在是不該。
沒有耽擱,我立馬從椅子上站起身,對她抱歉道:“不好意思,我這豬腦子太不會想事了,那,你再坐會兒,我去安排下!”夜風夜再再時再夜。
說完,我便拔腿朝門口走去。
夏初心見狀,連忙對我說道:“不用太麻煩了,就這樣随便出去吃點吧,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聽到這,我略微有了些猶豫,我看着夏初心,很嚴肅地說道:“我們兩個這樣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是不是不太好?你就不怕楊鑫知道了你到這來找我的事?”
我相信,夏初心絕對是瞞着别人偷偷過來的,但現在我們要是單獨出去吃飯,這要被盛世的人看到了,那就真的不太好了。
夏初心聽到我的顧慮,不禁嫣然笑了笑,她有些無所謂地說道:“放心吧,沒事的。楊鑫早就把江北省所有盛世的人馬勢力都撤出了,既然他已經答應要把整個江北讓給你,就沒必要再浪費人員管轄這地方了。而且,我來找你的事,也沒人知道,我經常搞失蹤的,大部分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在外,他們都習慣了!”
聽完夏初心的話,我也稍微放松了點,既然她都不擔心了,那我也就沒必要過于緊張。我沒再多說什麽,直接帶着夏初心,一起走出了酒吧。
江州是我的地盤,我熟,這一帶的飯店我也基本了若指掌,我挑了一家環境優雅整潔的飯店,開了一間包廂,好好地請夏初心吃了一頓。
這時候,我們就像兩個老朋友一般,和和睦睦地相對吃着飯,這還是我第一次和夏初心單獨在一起吃飯,雖說,我多多少少也有點不習慣,但,莫名的,我就有種很舒心的感覺,或者說,我覺得有點賞心悅目,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着東西,我都有點愣神了。這種感覺很奇妙,說不清道不明,總之,我很珍惜夏初心的變化,想當初,她給我的就是那種高冷不可親近的距離感,後來她更是讓我産生了厭惡感,而今天,有些東西都在隐隐變化,我眼中的夏初心,也似乎不再難以親近了,這樣的她,更加溫和更加美麗。
夏初心看見我都沒怎麽吃,還一直愣愣地看着她,她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微笑着說道:“怎麽?沒見過人吃飯啊?”
聽到她的話,我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了,我趕緊收回了目光,尴尬的笑了笑,再迅速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了菜。
夏初心見我這樣,也就低頭繼續吃東西。碩大的包廂,又安靜了起來,我們兩個各吃各的,誰也沒有再出聲。
過了許久,我才放下筷子,然後看着夏初心,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家人,對于你和楊鑫在一起的事,是怎麽看的?”
說實話,對于夏家人,我沒有什麽好感,當初大戰時,我聽到我媽和夏初心的交談,大概就知道了,是夏家單方面悔婚,他們就是知道我爸不在了,才迫不及待推了這門婚事。現在,夏初心要和楊鑫在一起了,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如果他們知道夏初心根本就不喜歡楊鑫,那他們身爲父母的,會同意這樁婚事嗎?
夏初心突然聽我問到這,她的表情頓時就變得有些僵硬了,她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冰冷,她放下了筷子,目光瞥向了遠方,頓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淡淡的說道:“他們,自然是巴望着跟楊家結親的,自打跟你們悔婚了,他們就在等這一天的到來了!”
看到夏初心這樣子,我忽然就感受到了她的心傷,感覺,對于她的家人,她似乎很失望。當然,我也聽出來了,夏家認定了楊家,考慮的壓根不是夏初心的幸福,而是他們自己的心意,他們悔我的婚,去等待楊家的結親,這其實已經說明了,夏家人在乎的隻是對方的家庭背景,而不是自己女兒的心願。
果然,夏初心緊接着又自顧說道:“我記得以前我小的時候,我爸媽都特别疼愛我,他們真把我當成了掌上明珠,那時候,我身體雖然不好,但感覺卻很幸福很快樂。可是,慢慢地,這種幸福就離我越來越遠了,我漸漸開始看清,我的家人變了,變得越來越勢力,以至于到了最後,他們的眼中隻看得到所謂的權勢,爲了這東西,他們不管付出什麽,都會毫不猶豫。即使是犧牲我的幸福,他們也在所不惜!”
聽完夏初心的這些話,我的感觸不由更深了,原來,夏初心的内心藏着如此深重的苦痛,原來,她身在大家族,也不是那麽的幸福。她所有的快樂,都隻存在于小時候。
小時候,她的身體雖不好,但卻深得父母疼愛,那一顆沙漠之心,就是最直接的見證。難怪,夏初心一直将沙漠之心當成寶貝一般珍愛,原來,這不僅僅是因爲它治愈身體的稀貴功能,更是因爲,那是她爸給予她最真實的父愛,那條項鏈,就等于是夏初心唯一的心裏安慰,也是她最珍重的回憶啊!
這麽重要的東西,确實如薛神醫所說,任何人都别想從夏初心手裏奪走,她也絕不會輕易給别人。我也終于明白,在大理,我沒有表明蘇炎的身份之前,夏初心是怎麽都不肯給我項鏈,不管我以什麽理由求她,她都無動于衷,原來,這隻是因爲,夏初心把它看得比命還重。但是,當她知道我是蘇炎後,卻毫不猶豫的在第一時間就把沙漠之心送給了我。
這一刻,我再想起這些,内心裏就更有了難以言表的感覺。看着夏初心那掩藏不住的憂傷,我也不禁yin郁了臉,我的心緒,也久久無法平靜。
良久後,我才對着夏初心,無比認真的說道:“剛剛我如實回答了你一個問題,現在,你能不能也誠實的回答我一個問題?”
突然聽到我的問話,夏初心頓時就回了神,她将目光轉向了我,随即輕輕開口,斬釘截鐵道:“你說!”
我凝着雙眼,幽幽地盯着夏初心,鄭重問道:“你爲什麽要這樣不顧一切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