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突兀的口哨聲,在這蜿蜒磅礴的青龍山上,顯得尤爲嘹亮,它就像是點亮某種勢力的暗号,剛一沖破天空,立刻就引起了騷動。
轟然間,無數人從胡家别墅的後方洶湧而出,他們全都穿着綠色套裝,着裝統一,動作迅速,來勢兇猛,放眼過去,他們至少也有一兩百号人,人數上和我們勢均力敵,但可怖的是,他們每個人的手裏,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刀鋒在陽光下閃着刺眼的光芒,一看就非常具有殺傷力。
這些持刀綠衣人,就像古代專門執行死刑的劊子手一樣,滿身肅殺之氣,表情木然,眼神冰冷,特别可怕。他們一出來,就全部往蔡烨身邊聚了過去,把蔡烨給層層保護了起來,就好像禁衛軍在護駕一樣。
克裏斯見狀,立馬停了下腳步,他張開雙手,護着我和張怡,慢慢的後退,直到離那些劊子手一定距離的時候,我們才站定。
但,我的身子雖站定了,心卻還在震蕩起伏,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太猛烈,我一時間根本難以鎮定,這群死神一般的綠衣人,氣場過于強大,即使我們退後了很多,卻也仍然感覺身體灼熱,空氣窒息,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我現在終于明白,爲什麽蔡烨一直那樣的淡然自若,原來,他并不是一個人,他早已留了後手。隻是,這人真的是太賤了,他明明有底牌,卻遲遲按兵不動,他一直以弱勢狀态自居,不斷地和我們說着廢話,他的目的顯然是作秀,讓胡媚兒以爲我和張怡這一方在仗勢欺人,他則是講道理的正義之士,本不想與我們作對,隻不過到最後逼不得已才亮出底牌,他這一招,果然夠陰夠卑鄙,他爲了博得胡媚兒的好感,真是下足了功夫啊!
當綠衣人全部列好隊以後,蔡烨就跟禦駕親征的皇帝一樣,在衆多綠衣人的拱衛下,走到了隊伍的最前列。随即,他微微眯着眼,看着張怡,帶點挑釁的說道:“你現在覺得,你能把我帶走嗎?”
這一回,蔡烨的底氣似乎更足了,傲氣也昭然若揭,他之前猖狂,還有點像是自不量力,但現在,他狂,也狂出了威嚴,因爲,他的綠衣戰隊,确實強悍無比,看過去十分懾人。
不過,張怡對突兀而來的這些綠衣人卻并沒有多大的反應,她的表情一點沒變,仍舊是冷冽冰寒,她似乎早已料到了蔡烨有底牌,所以,她沒有感到震驚,在蔡烨說完話後,張怡不禁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姓蔡的,知道我爲什麽一開始沒有對付你嗎?因爲我不想以多欺少,我是給你機會,讓你叫人!”
張怡這話說的,言之鑿鑿,铿锵有力,大有女豪傑的氣概,她的意思很明顯,她不屑以見不得人的方式對付蔡烨,倘若她有心捉拿蔡烨,她可以有上百種方法,但她沒有用陰招對付蔡烨,甚至,她還特意給蔡烨機會,讓蔡烨有足夠的時間叫人。張怡早就打聽到了蔡烨的下落,但她隻是讓人圍住胡家别墅,自己還去學校接我,這裏面耽誤的時間都是留給蔡烨的,所以,蔡烨留有後手,張怡一點不驚奇,她要的就是光明正大跟蔡烨鬥一鬥。張怡,她也有決勝千裏之外的霸氣。
蔡烨聽完張怡的話,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些失望之色,他頓了頓,然後又以一種虛僞的态度開口說道:“張總果然是個聰明人,既然你什麽都猜到了,爲什麽不知難而退,非得要爲難我呢,我可是一個不喜歡惹是生非,不喜歡争鬥的人!”
張怡聽了,忍不住就笑了,她是被蔡烨的假仁假義逗笑了,她看着蔡烨,反問道:“哦,是嗎?既然你不喜歡鬥争,爲什麽你身邊會有這麽一批武力高強的死士呢?”
張怡的眼光非常毒辣,她一看就知道,這支綠衣戰隊,絕不是一般的存在,這樣的隊伍,連李鋆潇的那幫職業黑道人士都無法比拟,李鋆潇的打手,即使練過幾招,卻也是普通人,但蔡烨身邊的這群綠衣人,就像那種在沙場上經曆無數戰鬥最後存活下來的悍匪一樣,明顯是更暴力,更血腥,更不怕死。
蔡烨聽了張怡的話,也沒有被揭穿的窘迫,他摸了摸鼻子,十分輕巧的回道:“你們蘇家有錢,能請這麽多保镖保駕護航,我們蔡家也不弱啊,當然也要有一批打手,畢竟你知道的,現在社會人心險惡,謀财害命的幾多,像你們這些仗勢欺人的惡霸也多,要是我沒點自己的勢力,怎麽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呢,你說是吧?”
蔡烨一番話,說的極其圓潤,他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他身邊培養了這麽一群死士,本是特别不正常的事,但經他這麽一說,似乎這種不正常都很正常了。胡媚兒和她爸媽,壓根就聽不出蔡烨話裏的破綻,都覺得這确實是理所當然,他們完全沒有去懷疑蔡烨的居心。
當然,張怡不同,她不可能被蔡烨給蒙混過去,她揪着這個問題,繼續說道:“保障個人安全,需要請這麽多高手嗎?看來,你蔡烨的野心不小啊!”
張怡的話,一針見血,她把問題的關鍵拎了出來,那就是,蔡烨一定是有野心,圖謀不軌,否則,蔡家這樣一個企業家族,根本不可能培養出這麽多的打手,即使要請保镖,也不會是這種情況。
我聽了張怡的話,也幾乎可以确定,蔡烨這個人非同尋常,他和他父親蔡偉朝根本不能一概而論,蔡偉朝才是一個正常商人,他上次爲了對付我,還特意去請道上的人,他根本沒有自己的死士,否則,他也不會輕易被我吓跑。但蔡烨不一樣,他不怕我,他還能在關鍵時刻一下叫出這麽多高手,這顯然就說明他意圖不軌。
蔡烨或許解釋不清張怡抛出的問題,又或許,他不想就這問題深究,于是,他直接轉移話題道:“這個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你現在隻需要掂量掂量,你還有能力把我帶走嗎?”
蔡烨的語氣甚笃,他似乎十分肯定,他的綠衣戰隊一定能把我們這群人給幹翻。
張怡被蔡烨一激,也不甘示弱,她明知道這批綠衣人強悍,卻也不怕蔡烨,她冷着臉,接話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張怡這話一出,就代表兩方的火引子已經點燃了,戰勢,一觸即發,場中的氛圍頓時變得緊繃了起來,雙方的大部隊都在蠢蠢欲動。
眼看情形不對,胡媚兒連忙走了出來,她來到蔡烨身邊,對蔡烨勸解道:“蔡哥哥,這事本來就是小事引起的,不要鬧大了,算了吧!”
胡媚兒說這話的本意或許是好的,她終歸不想我和蔡烨兵戎相見,但她當着我的面叫蔡烨蔡哥哥,這就隻能說明她情商不夠了,她不知道她這樣親熱的稱呼蔡烨會讓我膈應嗎?我真的不明白,胡媚兒爲什麽會變成這樣,感覺自從蔡烨出現後,她就完全變了個人,她眼裏心裏隻有蔡烨,她連分辨是非的能力都失去了,就是無條件地去信任支持蔡烨。
蔡烨這家夥對待胡媚兒也是假到徹底了,雖說他有可能真喜歡胡媚兒,可他跟胡媚兒說的話幾乎全是謊話,他已經把謊話說得比真話還真了。看到胡媚兒勸說自己,他立馬換了一副溫柔的嘴臉,表示無奈道:“媚兒,不是我不肯罷手呀,是他們非要對付我,我雖然不想惹事,但也不代表我怕事,别人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隻能反抗了!”
蔡烨把自己說得特别無辜,他從一開始就是這麽演的,他其實不想惹事,就隻是我無理取鬧誓不罷休咄咄逼人。
胡媚兒聽完蔡烨的話,立即就把目光對準了我,似乎這件事的決定權,就在于我。我發現,論陰謀詭計,我和蔡烨真的差太遠了,他随随便便一句話,就把黑鍋推到我身上,我一旦背上這黑鍋,就成了惡人。
說實話,我已經不在乎自己在胡媚兒心中是不是惡人了,對于她,我已經絕望了。我現在唯一在意的是,蔡烨的這幫綠衣戰士,他們看過去太強大,我壓根不知道張怡能不能對付得了他,如果最後張怡赢過了蔡烨,那倒是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張怡這次敗在蔡烨手上,那我就連最後的底牌都失去了,我家裏的勢力要是就這麽完了,我以後真的就永無翻身之日了,這種結果,我想都不敢想。
醞釀了好一會兒,我還是對着張怡謹慎的問了句:“你有把握對付他嗎?”
張怡的表情也恢複了嚴肅,她很認真地問我道:“能是能,但代價可能有點大,你确定要報複嗎?”
果然,連張怡都謹慎了,她以前從來不把任何事放在眼裏,每一次我有事,她都二話不說替我解決,但這一次,她遲疑了,她說這話,也有點讓我三思的意思。但如果我決定要幹,她也會赴湯蹈火。反正,她現在就等待我發号施令,做最後的決定。
胡媚兒見張怡有動搖的意思,她立馬趁機對我勸說道:“蘇炎,你應該清楚,真要打起來了,那事情就大發了,到時候不管輸赢,你都不會有好結果,就因爲一件小事,有必要鬧成這樣嗎,算了吧!”
一聽到胡媚兒這話,我心裏隐藏的憋屈和怒意瞬間就爆發了,本來,如果張怡勸勸我,我還有可能打退堂鼓,但,胡媚兒突然蹦出來,她就等于是在提醒我,我在她和蔡烨這裏受過的恥辱,我被蔡烨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難不成到最後我就眼睜睜看着他和胡媚兒雙宿雙栖?我還承認自己比他慫,自動撤兵?
我做不到,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蔡烨以最卑鄙的手段搶走了胡媚兒,又在我學校散播謠言,害我名聲盡毀,甚至,無辜的許墨被人扒光陷害,如今又遭遇公衆的诋毀,好好一個人成了小三。這一切,都讓我不能忍,如果我就這麽放過蔡烨,那我活着都TM沒啥意思了,我都不配稱作是一個男人了。
所以,我必須報這個仇,付出多大代價也要報仇,想到這,我直接閉起眼,從嗓子裏吼出了不容置疑的一聲:“上,拿下蔡烨,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