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現場的氛圍喜慶熱烈,現場的人們興奮激動,就連空氣中都仿佛充斥着激昂歡悅的氣息,一切都是那麽和諧美滿,但這時候,我的一聲大喊突兀襲來,瞬間穿破喧嚣,沖破熱鬧,震蕩在了每一個人的耳中,讓所有人的興緻中斷定格。
頓時,喧鬧的現場靜了下來,全場的目光,都不禁投向了我這個煞風景的不速之客,我的聲音,實在響亮,我的話語,實在尖銳,和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大家想不注意到我都不行。
我就這樣,在全場莫名又掃興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李劍飛和許墨近前,我也不管其他,直接伸手指向李劍飛,對着許墨鄭重道:“你不能答應他!”
聽到這話,驚愣的衆人才猛然回神,确定了我就是過來搗亂的。立即,全場再次掀起一片嘩然,有些人帶着看好戲的心情看向了我,有些則忿怼我的破壞行爲,更多的人忍不住嘲笑諷刺我,說人家都兩情相悅了,我跑出來是幹嘛的,做跳梁小醜嗎!
而,李劍飛的左膀右臂陳禮龍和陳禮虎更是直接跳了出來,想出手擒住我,但李劍飛及時攔住了他們,他還裝作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和善的說着:“别動他,蘇炎同學可能有什麽誤會,看看怎麽回事!”
随着李劍飛話音的落下,許墨也開口了,她的表情有點複雜,眉毛輕輕蹙着,她看着我,低聲問道:“蘇炎,你這是幹什麽?”
我無視了全場的評判諷刺聲,隻嚴肅的盯着許墨,她被李劍飛蒙騙,會答應李劍飛的表白也在意料之中,但,我絕不能讓她繼續錯下去。哪怕徹底得罪李劍飛,我也要阻止他們,我一定要掀了李劍飛的人皮面具,讓所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想到這,我立即開聲,對着許墨義正辭嚴道:“李劍飛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是虛僞小人,他不配和你在一起!”
我這一句話,仿如一根激烈的引子,頓時引發了衆怒,所有人都不禁對我群起而攻之,頃刻之間,我就成了衆矢之的,隻因爲,我侮辱了大衆心中的完美公子李劍飛,刻意挑撥他和許墨的關系。
李劍飛作爲學生會的副主席,在學校人脈甚廣,更主要的是,他一直緻力于提高自己的形象,在大夥看來,李劍飛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好人,他好人的形象早已紮根到了人們的心底,我現在罵他,就是污蔑好人,大家都不齒我這樣的行爲。就連萬年溫和臉李劍飛,都露出了些許不悅之色,他很無辜的對我道:“蘇炎,我沒得罪你吧,你幹嘛要針對我?”
我将目光淡淡的掃向了李劍飛,冷聲說道:“李劍飛,你對我做過什麽你心裏清楚,跟我說話,你就别惺惺作态了,你什麽德行我已經一清二楚了!”
李劍飛聽了我的話,一點沒有被戳穿的驚慌,反而裝的越發無辜了。而現場的人,就跟吃了炸藥一樣,對我更加不滿了,各種抨擊聲紛至沓來,仿佛我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特别是李劍飛的兄弟,都恨不得活剝了我。
甚至,許墨都似乎微微愠怒了,她看我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懷疑,她直直的盯着我,沉聲說道:“蘇炎,到底怎麽回事,你把話說清楚!”
我能看出來,許墨并不相信我,或者說,她已經中了李劍飛的毒,對李劍飛深信不疑。如果她能夠輕易相信李劍飛是小人,那昨天胡媚兒就不會氣呼呼找我發洩了,我看到胡媚兒在她那裏吃了癟,也該預料到自己這次勸阻不會順利,但,我依然有信心說服許墨。
我定了定心神,很認真的看着許墨,一字一句道:“許墨,你知道黃琨爲什麽總是針對我嗎?他難道就是因爲你扣了他的學分而對付我?不是這樣的,一切都是李劍飛搞的鬼,是他指使黃琨對付我,也是他指使黃琨去對付你,他好在适當的時間充當英雄救你。他被黃琨報複,也是他設置的苦肉計,他自導自演做這些,隻爲了得到你,你明白嗎?”
一番話,我說的真摯誠懇,字字有力。可是,在場的人聽了,卻全當是一場笑話,他們覺得我這個人真是神經病,爲了誣陷李劍飛竟然編出這麽白癡的謊言,還有人說我忘恩負義,李劍飛明明幫過我,我現在卻在這恩将仇報,出言污蔑他,我才是真正的小人。
而許墨,她在聽完我的話後,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她隻是淡淡的給了我幾個字:“好了,我知道了!”
簡單的六個字,卻像是尖銳的鈍器,瞬間刺穿了我的心。我以爲,我都這樣說了,許墨至少會有所動容,即便她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可她也該對李劍飛有所懷疑啊,但,她的神态,卻是堅定不移,堅定的信任着李劍飛。這樣的堅定,真的是徹底傷了我的心。我爲她受傷,爲她做了那麽多,甚至摒棄對她的仇恨,不顧一切當衆揭穿李劍飛,可最終換來的是什麽?是全校人對我的怒罵和嘲諷,是許墨的輕視和不信任,這樣的結果,讓我如何承受。
我紅着眼睛,緊緊地凝視着許墨,痛苦道:“你不相信我嗎?”
許墨用略帶不耐煩的語氣回道:“蘇炎,你别再這樣了,這麽多人在這不合适!”
聽到這個答案,我突然咧開了嘴,發出了最苦澀的笑,一股涼意侵入了我的四肢百骸,但我依然在堅持着,堅持跟許墨解釋:“我不是在無理取鬧,我這是幫你,李劍飛就是個僞君子,他從頭到尾都是跟你演戲,黃琨一直配合他,他們兩個同流合污,一起騙你。黃琨根本沒報複他,更不會打他,一切都是假的!”
聽到我這話,許墨的眉頭不由蹙的更深了,她甚至有些反感的對我道:“他受的傷是真的!”
我立馬道:“那不是黃琨打的!”
誰知,我話音一落,兩個女生頓時站了出來,她們一唱一和,尖聲駁斥我,說她們親眼看到黃琨打了李劍飛,說我就是個騙子。
這兩位,自然就是那天李劍飛演苦肉計的目擊證人,她們好像還是許墨的朋友,許墨非常信她們。難怪李劍飛這麽有自信計謀不會被拆穿,原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那兩個女生明明隻看到黃琨出現,頂多也隻是聽到了李劍飛演出來的慘叫聲,可現在她們卻笃定了人就是黃琨打的。
我就是有一百張嘴,在這事上也說不清了。沒辦法,我隻能把我最不願意揭露的秘密說出來,我跟許墨說,那天晚上身穿黑衣戴着口罩救她的人不是李劍飛。
許墨聞言,毫不猶豫的反問道:“不是他難道是你嗎?”
我捏了捏拳頭,咬牙道:“就是我,是我救了你!”
我這話一出口,李劍飛的眼裏頓時閃過一絲驚詫和促狹,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看的出來,他并不相信我。而現場的人群更是跟瘋了一般哄堂大笑,仿佛他們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漫天的諷刺聲一波接一波響起:“蘇炎這人就是個大草包,被打了都不敢還手的孬種,這孬種今天是怎麽了?吃錯藥了吧?”
“是啊,這個大草包,竟然越說越離譜,還好意思說他英雄救美!”
“哈哈,那晚黃琨都受了刀傷,就他這個慫包,會拿刀嗎?”
“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爲什麽突然發瘋咬人啊?”
“你們不知道嗎,他和許墨好像是老同學,許墨還出面幫過他幾次,不用想,蘇炎肯定是喜歡許墨,所以才會來阻止李劍飛表白!”
“這倒聽說過,他是不是仗着有校花幫忙,就自以爲校花喜歡自己呢?”
“哈哈,他就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配和許墨在一起嗎?”
“對呀,看看李劍飛多麽情深帥氣,再看看蘇炎這窮酸相,他是不是今天出門沒照鏡子啊,怎麽好意思頂着個黑眼圈來跟李劍飛搶許墨?”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李劍飛一身白色西裝,英俊挺拔,即使手上纏着繃帶,也隻會印證他的深情,而不會影響絲毫形象。反觀我,一夜沒睡,面色憔悴,頭發蓬亂,衣服普通還皺巴巴,這形象跟李劍飛一對比,确實是天差地别,所有人都認爲我沒有自知之明,就這樣子還敢和李劍飛競争許墨。
許墨聽了這些話,神情變得更加複雜,她抿着唇,盯了我好一會兒,終于還是說道:“蘇炎,我想有些事情你可能誤會了,我出面幫你,并不是對你有意思,我隻是單純的不想看你被欺負!”
恍然一瞬間,我隻覺得我所堅持的一切都化成了泡沫。許墨的這一句話,就等同于高一那年她當着全班的面扒我褲子,把我的自尊狠狠地踩在了腳底下。
我突然覺得自己特别可笑,我還想着給許墨一個機會,和她好好談談當年的事,想着隻要讓許墨脫離李劍飛的魔爪,我即使得罪李劍飛也沒關系。可現在呢,我不僅得罪李劍飛了,我甚至引起了全校的公憤,卻還沒有換來許墨的一點相信。甚至,她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她不喜歡我,不給我留一點顔面。
這樣的許墨,還值得我爲她做什麽?我和她還有談下去的必要嗎?她跟了李劍飛是幸福還是不幸,與我有關嗎?
沒有意義了,一切都沒有意義,我本來就不該犯賤,不該爲她操這份心。她從來都是看不起我,總覺得我是懦夫,對我壓根不存在一丁點信任,我真的沒必要再繼續自讨苦吃了。
我壓制住心間泛濫的酸澀和苦楚,對着許墨點了點頭,啞聲道:“我懂了,祝你幸福!”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但這時,李劍飛突然走到我跟前,拍着我的肩膀,苦口婆心道:“蘇炎,我還以爲你對我有什麽誤會呢,原來是你也對許墨有意思啊,喜歡就喜歡嘛,這沒什麽,但你也不要用這種方法來追啊,男人,還是要光明磊落點,你也不是很差嘛,用點心,總能找到女朋友的!”
李劍飛的話,字字如針,一針一針插在我的心裏,讓我原本就痛苦的心更加的千瘡百孔。
我本來已經心灰意冷,打算就這樣離開的,可是李劍飛這卑鄙小人,他果然是最陰最狠的狐狸,他的每一句話都足以粉碎我的自尊,讓我連最後的一點尊嚴也保不住了。我心底的火騰地就冒了出來,在李劍飛用手搭在我肩膀之際,我突然很用力地揮開了他的手,怒吼道:“滾你媽的,不要在這惡心我了!”
李劍飛一隻手纏着繃帶,身體還帶傷,現在被我一甩,他整個人立馬狼狽的倒退,幾乎都站不穩了。
他身後的陳禮龍見狀,猛地就沖了過來,一腳踹在了我的胸膛,還大罵了一句草。
我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踢的整個人飛退倒地,更要命的是,他這一腳正巧踹中了我的傷口,讓我這幾乎愈合的口子又一次撕裂,疼得我眼淚都飙了出來,我捂住傷口,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陳禮龍作爲李劍飛的左右手,幹架能力非常強悍,渾身的力量特别大,動作更是犀利敏捷,而我一夜失眠,精神萎頓,頭腦昏沉,又是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然挨了這結實的一腳,還正好踢到舊傷口崩裂,這讓我瞬間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所有的感覺就隻剩下了疼,疼的撕心裂肺,疼的腦袋轟鳴。
本來陳禮龍還想沖過來繼續揍我,但看到我要死不活的樣子,他都不好下手了,他隻是憤憤地踢了我一腳,怒罵道:“草,狗逼,我隻是踹了你一腳,你他媽的别躺在地上給我裝死,你想訛人嗎?”
陳禮龍話一說完,全場又是一陣哄堂大笑,諷刺聲接踵而至:
“這家夥泥做的嗎?這麽脆弱?”
“哪是脆弱,分明是懦弱,知道打不過人家,就裝死。”
“真沒見過這種人,他還要不要臉了!”
“不過他今天演的這一出,倒是挺好玩的,我們就當看了一場猴戲了,哈哈!”
所有人都把我當成了笑話,就連許墨,都對我發出了無奈的聲音:“蘇炎,不要再鬧下去了,你還是走吧!”
我被淹沒在疼痛中,無法自拔,現在突然聽到許墨這話,我卻覺得傷口不疼了,因爲心徹底死了,連帶着知覺也麻木了,我緊緊地捂住傷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了身。
我沒有在意其他人嘲諷的聲音,沒有在意那些極盡鄙夷的目光,甚至沒有在意自己被打的事,隻是淚眼朦胧的看着許墨,悲怆決絕道:“許墨,從此以後我們恩斷義絕!”
我的聲音,有點沙啞,我的面目,仿如死灰,我的眼中,淚光氤氲。我是爲許墨而來,現在也是因爲她而去。
來時,我覺得就算自己得罪了全世界,隻要許墨願意相信我,那我也值了。現在,我隻有徹頭徹尾的絕望,我不會再給她機會,也不會再讓自己有一丁點念想,我和她,從此天涯各一方!
許墨聽了我的話,表情猛然顫動了一下,她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這個時候,李劍飛卻是附和了一句:“蘇炎,追女孩子不是這樣追的,你這樣永遠都找不到女朋友的!”
仍舊是一副好人形象,李劍飛披着的外殼,永遠都是溫和善良的謙謙君子,他不顯山不露水,平平淡淡一句話,卻足夠在我傷口上撒一把鹽,同時,也帶動了看衆的情緒,很多人見風使舵,跟着李劍飛的話題嚷嚷,說我這樣的人注定孤獨終老。
本來,按照我的脾氣,我可能就算死在這也會和李劍飛拼命,但此時此刻,我的心麻木了,絕望将我吞噬,我已經無心去管太多,我也懶得揭穿李劍飛了,我揭露他的小人行徑,有人相信嗎?沒有,我再說什麽,再做什麽,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現場的萬千看衆,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把我淹死,我何必在這繼續當一隻跳梁小醜,何必呢?
在全體激烈地讨伐我貶低我的時候,我默默的低下頭,捂着崩裂的傷口,黯然蹒跚的離開。
然而,我走了沒兩步,突然一道清靈霸道的女聲破空而起:“誰說蘇炎找不到女朋友,我願意做他的女朋友!”
頓時,全場禁聲,目光一緻望向了來人。
陽光下,一道火紅的身影穿過人群,極速踏步而來。她的面容,美到令人窒息,一頭波浪卷發随風肆意跳躍,一套火紅色緊身裙明豔動人又勾勒出她的性感無敵,一雙水晶高跟鞋更顯她的尊貴優雅,嬌媚和高雅兩種氣質在她身上矛盾的結合在一起,她就是學校的性感校花,胡媚兒。
胡媚兒一來,就立馬驚豔了全場,她的美,奪人心魄,她的光芒,甚至蓋過了今天的女主角許墨,而她剛剛喊出的那一句話,直接驚昏了在場所有人。
能夠在同一場合看到學校兩大校花,這就已經是天大的奇迹,是令人興奮到無以倫比的事情,但這會兒,大家似乎都忘了興奮,隻顧着震驚震驚再震驚。如果說,李劍飛告白許墨,是震撼人心的大劇目,而我過來搗亂,是令人好笑的小醜劇目,那麽,此刻胡媚兒說願意做我的女朋友,這就算是驚天動地的特大事件了,隻一瞬間,所有人就被驚斷了魂。
碩大的現場,就這樣陷入了無止境的靜谧,全部的人都定了格,唯有胡媚兒穿梭其中,帶出了一抹最亮麗的風景。當她走入表白現場之時,李劍飛第一個回過神,他略帶不悅的看着胡媚兒,沉聲說道:“胡媚兒,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一點不好笑!”
一語驚醒夢中人,被李劍飛這樣一說,震驚的人們才紛紛反應過來,認爲胡媚兒可能就是過來搗亂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胡媚兒以前教訓過我,後來又跟我和解,有些人甚至還羨慕我跟學校兩大校花有了牽扯,但他們絕不會相信,這樣的牽扯會上升到戀愛關系。
之前,許墨當衆說不喜歡我,這才是大家預料的結局,而現在,胡媚兒當衆說願意做我女朋友,這根本就是扯淡,沒人願意相信。
而原本獨領風騷的女主角許墨,她現在的面色簡直是風雲變幻,她看胡媚兒的眼神,充滿了各種色彩,當然,絕沒有歡喜之色。
不過,胡媚兒壓根沒看許墨,也沒有看向李劍飛,更沒看其他無關人等,她隻是如風一般,徑直朝我走來。一到我面前,她二話不說,直接霸道地抱住了我,在我呆若木雞的時候,她用她的烈焰紅唇,吻上了我。
頓時,一股香味沁入我的心脾,嘴上觸到了滾燙濕潤的柔軟,像是棉花糖般輕盈甜蜜的滋味,可是肌膚相貼時又好像有火星在跳躍,灼得人隐隐生疼。我似乎,升入了仙境!
現場的人,全部傻眼,驚叫聲此起彼伏,如浪濤翻滾。
胡媚兒卻是不顧一切,霸道又纏綿地吻着我,吻的我都快呼吸不暢了,她才松開。
在全場震驚的矚目下,胡媚兒深情地看着我,強勢表白道:“蘇炎,我愛你,做我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