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吱~”
輕微的聲響,透着小心翼翼。
緊閉的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黑暗之中,兩個人輕手輕腳的進了門。
下一瞬,尖叫聲傳來,房内頓時燈火通明!
“别……别殺我!”
“好漢饒命!”
脖頸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進門來的兩個人心驚膽戰。
随着肩膀上傳來的壓力,二人已經雙腿癱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沉香點了燈,撩開了床幔。
楚墨淵跟林夢绾起了身。
雖然已經是深夜,可二人穿戴整齊,雙眸清明,根本就沒有半分睡意。
他們沒有中迷藥!
就算是用腳指頭想想,店小二也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被識破了。
如今楚墨淵跟林夢绾是将計就計,請君入甕呢!
“主子,人帶來了。”
玄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同時傳來了一陣悶哼,還有跌跌撞撞的聲音。
隻見玄二的手中抓着一個人,正是被五花大綁的掌櫃。
店小二看到自己的老闆都被抓住,頓時面如死灰,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楚墨淵煩躁的皺眉,對着護衛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立刻拿着絹布将那兩個店小二的嘴巴死死地堵住。
楚墨淵垂眸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掌櫃。
冰冷的視線,讓掌櫃的如墜冰窟。
縱然楚墨淵一個字都沒有說,可掌櫃的已經緊張到難以呼吸。
他知道,自己這次肯定是踢到硬茬兒了。
“大爺饒命,小的知錯了,大爺饒命!”
“隻要大爺願意給小的一條活路,小的什麽都願意去做!”
掌櫃的掙紮的想要跪起來,對着楚墨淵磕頭。
玄二問道:“主子,要堵嘴嗎?”
一句話,讓掌櫃的瞬間噤聲,隻覺得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人給掐住。
他不敢再言語,卻沒有停止磕頭。
林夢绾看着面前的掌櫃的,心中劃過一抹異樣。
這掌櫃的,是不是有些過于有眼力勁兒了?
被抓了就求饒,聽了玄二一句話,就立刻閉嘴。
而且,還沒有被吓傻。
如此能屈能伸,又如此識時務,還有幾分膽識的人,委實是不多見的。
這樣的人,卻隻是一個客棧掌櫃?
是不是有些太屈才了?
林夢绾抿唇不語,眸中卻多了幾分探究。
楚墨淵問道:“我問你答,如果答案能讓我滿意,我便給你一條活路。”
掌櫃的眼眸一亮,立刻點頭,“大爺盡管問!小的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夏夜燥熱,毫不間斷的蟬鳴聲令人心煩。
可聽着掌櫃的說的話,林夢绾的心裏,卻一陣一陣的發涼。
“自從發生了旱情,糧食跟菜都越來越少了,連帶着物價水漲船高。來往的客人也少了,我們這店不好支撐,才不得不想了這樣的法子。”
“各地有不少難民,都往海城來,但是府尹不讓那些難民進城,說是怕引起暴亂。”
“在城外,是有赈災的粥棚的,但是那點兒赈災糧,怎麽夠用啊?”
“朝廷給的糧食,也是有限的啊,聽說前幾天還能喝到稀粥,後來那粥清的,都能照出人影兒來,難民怎麽可能吃的飽?”
“這樣的難民要是進了城,肯定見什麽搶什麽,絕對不能讓他們進來啊!”
“啊,前陣子我聽說,那赈災的粥,用的已經不是米了,是用的糠,還有麸皮……”
“什麽?”林夢绾再也按捺不住,震驚的起了身。
“怎麽可能會是糠跟麸皮?!”
秦家明明準備了大量的糧食,就算有官員中飽私囊,克扣了米糧也就罷了。
頂多是到了難民手裏的糧食,會少一些。
可是,海城怎麽能把赈災的糧食,換成牲畜吃的糠跟麸皮呢?
林夢绾氣惱的厲害。
楚墨淵握住了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明日我們親自去粥棚看看。”
口說無憑,耳聽爲虛,海城的情況,他們不能光聽掌櫃的一面之詞,得親自去看看才行。
掌櫃的看着楚墨淵跟林夢绾,不敢再開口。
他已經察覺到了,面前的兩個人,氣質非但,而且他們一直在關心難民的事情,隻怕他們兩個人的身份不低。
他真是瞎了眼,更是豬油蒙了心,竟然算計到他們兩個人的頭上。
掌櫃的滿心絕望跟忐忑,不知道楚墨淵能不能兌現諾言,給他一條活路。
終于,他聽到了楚墨淵天籁一般的聲音。
“玄二,給他松綁。”
掌櫃的驚喜的看着楚墨淵,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玄二應聲,彎腰解開了掌櫃的身上的繩索。
突然失去了束縛,掌櫃的渾身酸麻疼痛,痛呼着癱倒了下去,完全跪不住了。
楚墨淵道:“我們要在這兒住一陣子,照顧好我們的一日三餐,跟日常起居,銀子我會照常結算。”
“若是再敢動什麽歪心思……”
楚墨淵沒有把話說下去,玄二已經非常配合的“唰”的一聲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鋒利的劍刃在搖曳的燭火下泛着寒光。
掌櫃的吓得臉色煞白,連連磕頭,說自己絕對不敢再生事。
楚墨淵沒有心情再跟他耗費時間,讓玄二帶他們離開了房間。
而他坐在桌邊,卻再無睡意。
林夢绾低聲問道:“要不要給皇兄寫封信?”
海城這邊的情況,還是要盡快告知太子殿下才好。
而且,海城的情況這麽差,其他地方的情況,又能好到哪兒去?
林夢绾實在是擔心。
楚墨淵想留下時間跟空間,讓太子殿下立威。
可東月國的局勢,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林夢绾覺得氣惱,也覺得無力,甚至是隐隐的覺得,太子殿下實在是無能。
可是這個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
她知道,太子殿下隻是一個人。
東月國這麽大,他又怎麽可能對所有的事情都了若指掌呢?
而且,先前東月皇一直限制太子殿下的發展。
他想要立威,豈有那麽容易?
說到底,這些都是東月皇的錯!
此時的京中,“無能”的太子殿下,正在東宮之中批閱奏折。